輕舟一葉
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去年秋天，我曾隨孩子班級參觀了葛底斯堡總統館。那時，聽說葛底斯堡博物館剛落成，規模宏大，展覽物件豐富，兼多媒體介紹。我們一家都是曆史迷，正好上周六，天氣晴好，高溫達70華氏度，是今年以來最溫暖的一天。地上的積雪，河裏的凍冰全都消融了，春天的腳步果真不遠了。
從賓州哈城開車到葛底斯堡，不到一個鍾頭。我們先參觀了葛底斯堡國家軍事公園，公園裏分三部分，有20多分鍾的大屏幕紀錄片，形象生動地放映了葛底斯堡戰役的經過和影響；其次是博物館，陳設著內戰遺留下來的物件，有軍士衣物，行李，帳篷，將軍手稿，地圖，以及葛底斯堡三天戰役的傷亡狀況等詳細描述；還有複原的1884年法裔美國畫家Paul Philippoteaux的作品：葛底斯堡戰役圓形幻畫（Cyclorama of the Battle of Gettysburg），大規模的圓形幻畫1884年最早在波士頓放映，配著炮彈錄音，圓形幻畫逼真地展示了戰役高潮，第三天皮克特衝鋒（Pickett's Charge）的激烈戰爭場麵，很精彩。
葛底斯堡戰役前後共三天（1863年7月1日到3日），是美國曆史上最血腥的戰役，三天的戰役兩軍共有5萬1千多將士死傷。先生曾祖母的兩位叔叔，曾響應林墾總統的廢除奴隸製，反對南部獨立的號召，從波士頓參加北軍，其中一位Edwin Trufant隨波士頓騎兵團到賓州援助，在7月3日的葛底斯堡戰役中犧牲，他先被埋在葛鎮附近農場墓地，幾個月後，葛底斯堡內戰國家公墓（Gettysburg National Cemetery）建成，他被轉移埋葬到國家公墓裏，我們曾根據公墓的地圖和記錄，找到了寫著Edwin Trufant的墓碑。Edwin Trufant是幾萬葛底斯堡戰役犧牲士兵之一。
（下圖：小圓頂山丘地勢險要，成為葛底斯堡戰役南北軍兵家必爭之地）
葛底斯堡戰役是內戰轉折點，在此之前的幾個月，南部羅伯特李(General Robert Lee)將軍所向披靡，接連贏了4場主要戰役，但李將軍認為北方有海軍，工業，和多士兵等長期優勢，為了能在短期內取得全方位勝利，他揮兵北上，進入賓州，與北方軍隊在葛底斯堡對峙，葛底斯堡的北軍當時隻有兩千多兵士，士兵一邊應戰，一邊等待援助。第一天（7月1日），北軍寡不敵眾，退到小圓頂山丘（Little Round Top）上，小圓頂山丘是戰場的最高點，北軍駐紮於上，暫時取得居高臨下的地理優勢。第二日（7月2日），北軍的救援從各州趕到，李將軍發動軍隊，襲擊北軍的左右翼，想將北軍少將密得（George Gordon Meade）的軍隊從優勢地域驅逐下山，南部奪得部分地域，但仍無法攻克小圓頂山丘，兩軍傷亡慘重。第三日（7月3日），李將軍將主力對準北軍中心，170多門炮同時開火，但仍未能攻克北軍山丘據點。李將軍接著發動1萬兩千步兵衝擊，試圖打開防線，史稱“皮克特衝鋒（Pickett's Charge）”，北軍士兵“背水一戰”，死守據點，南軍攻擊士兵三分之一未能生還，皮克特衝鋒是葛底斯堡戰役最後高潮，令人震驚的高傷亡率令李將軍震撼，南軍敗退後，李將軍檢討說：“這都是我的錯，這全是我的錯。”
（上圖：死亡穀的魔鬼洞穴Devil's Den from the Valley of Death）
葛底斯堡戰役第二日南北雙方死傷慘重，血流成河，血水沒及馬蹄鐙鐵(horse stirrups)，故這一帶峽穀後來被命名為：魔鬼洞穴，死亡穀。看著景點的圖解說明，我想起了唐朝李華的《 吊古戰場文》: 浩浩乎！平沙無垠，不見人，河水縈帶，群山糾紛。黯兮慘悴，風悲日曛。蓬斷草枯，凜若霜晨。鳥飛不下，獸鋌亡群。亭長告餘曰：“此古戰場也。常覆三軍，往往鬼哭，天陰則聞。”詩大意為：廣闊，無邊無際的曠野啊，極目遠望看不到人。河水象一條帶子彎曲縈繞，遠處群山重疊錯亂。陰暗淒涼的景象，寒風悲淒，日色昏暗，蓬蒿斷落，野草枯萎，寒氣凜冽有如降霜的冬晨。鳥兒飛過也不肯落下，野獸奔竄離群。亭長告訴我：“這兒曾是古代的戰場，曾經全軍覆沒。常有鬼哭的聲音，每逢陰天就會聽到。”
葛底斯堡戰役北軍取得勝利，代價巨大，幾個月後，葛底斯堡國家公墓建成，1863年11月19日，落成典禮上，林肯總統發表了他最著名也最簡短的（兩分多鍾長）葛底斯堡演說，他對美國發出民主的號召，承諾要建立一個擁有新生自由(a new birth of freedom)的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我們要從這些光榮的死者身上汲取更多的獻身精神，來完成他們已經完全徹底為之獻身的事業；我們要在這裏下定最大的決心，不讓這些死者白白犧牲；我們要使國家在上帝福佑下得到自由的新生，要使這個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永世長存。” -摘自林墾總統《葛底斯堡演說》（...that from these honored dead, we take increased devotion to that cause for which they gave the last full measure of devotion; that this Nation, under GOD, shall have a new birth of freedom; and that government 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and for the People shall not perish from the earth. -Selection from President Lincoln's "Gettysburg Address" ）
葛底斯堡戰役北軍戰勝南軍，扭轉了內戰局麵，但當時北軍將軍沒有率隊乘勝追擊，林墾總統換了善於指揮的格朗特將軍(General Grant)，兩年多以後（1865年），李將軍投降，內戰結束，南北統一，美國廢除了南方種植園奴隸買賣等奴隸製度。
參觀葛底斯堡國家軍事公園，博物館，看紀錄片，舊式圓形幻畫，遊覽開闊的古戰場，爬行於魔鬼洞穴，小圓頂山丘，眺望台，花了近一天的時間。3月7日又恰好是葛底斯堡一年一度的“扮演日”（Reenactment），這一天許多人穿上內戰時期的衣服，戴那時的帽子，到小鎮或古戰場漫步，吊古，尋幽，和遊人們交談，回答遊人的問題，幫助遊人了解曆史。周六的葛底斯堡之遊，給我們和孩子都上了一堂生動的曆史課，受益匪淺。
上圖：內戰時期南北方常用的木柵欄 Picket Fence
圖片來自網絡，謝謝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