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故鄉 之 鬼屋（下）

 

常讓輕舟流連忘返的天遊峰 - 雲霧嫋繞時的頂峰：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

多少次，輕舟曾暢遊九曲溪 - “沉浸於兩岸美不勝收的景致崖峰，山石，船棺，千年古樹，和筏工的神話故事完完全全地溶合在一起。”(摘自輕舟96年散文《雨思》）

    剛從大學畢業的輕舟非常喜歡自己的小屋，因為那是她最早的“私人空間”。樓房主人是一公司的老會計，工作了一輩子，攢足錢蓋的新房。輕舟租房時，他們選了最高層臨山林的房間。其實，若讓輕舟自己選擇，她也會選那一間。

    您不妨和輕舟一起去探訪她的第一個小屋。市區邊緣的小山坡上，一片小鬆林間，有新蓋的三層樓房，打開鐵鎖，進門，對麵有廚房和廳房，旁邊是衛生間和浴室，中間的低窪水泥空地有小樓唯一的水龍頭，輕舟在那兒洗過衣服。廚房沒有水，也沒有裝修，平時輕舟在市區食堂吃飯，這兒果真“不識人間煙火”。過了走道，上兩層樓，到第三層，左轉到底的那間小屋，有窗戶臨鬆林，那是輕舟的“空中樓閣”。小屋裏沒有電話，電視。每層樓有3-4間屋子，都無燈，空蕩蕩的，唯有輕舟每晚點上她的“森林眼睛”。

    同事琴曾問起，“你一個人住在山間房裏，怕不怕？”她道：“不怕，我不相信鬼神。”大學時，女生宿舍熄燈後，常常夜聊，有次輕舟剛看了美國作家Washington Irving（華盛頓歐文）的幾篇關於鬼的短篇小說，她興致勃勃地向女友們講故事，友們聽得毛骨悚然，連聲叫“停”。輕舟蒙著頭暗笑呢！

   那年夏天的鬼節，輕舟與往常一樣去上班。要不是同事們聊起鬼節，輕舟本不知道這個農曆節日。同事們大多是武夷本地人，有家。當晚，輕舟和往常一樣，早早地鎖好了樓下的鐵門，到了三樓，關好小屋的門，開了燈，安之若素地讀小說，聽音樂。“斯是陋室，唯吾獨馨。”輕舟很喜歡坐在臨窗桌邊的高竹椅上，從窗戶向外望去，黃昏的霞光濾過鬆林和翠竹，很安詳平和的大自然。不多久，遠遠近近的鞭炮聲不絕於耳，輕舟想：這兒民風淳樸，“鬼節”過得很莊重啊！

    天漸漸黑了下來，外麵起了風，風越刮越急，她將窗戶關好。風吹過鬆林，呼啦啦一陣陣如波濤洶湧般猛烈，雨很快打落下來，不一會兒，雷電交加起來。輕舟自語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夏天的雷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小樓在風雨中搖晃起來，她想起了英國女作家Emily Brontë (艾米莉.勃朗特)筆下風聲鶴唳的Wuthering Heights(呼嘯山莊)，雷聲一陣強過一陣，閃電劃過夜空，由遠及近。終有那麽一聲巨雷後，小屋的燈熄滅了，音樂斷了，這是輕舟沒有預料的。

    夜，如漆一般的黑。黑暗，籠罩著周邊，風咧咧地吹，雨傾盆地下，電光刺破夜空時，屋外的鬆林兀自慘白地矗立，而小屋，嵌在林裏，不安穩地顫抖。輕舟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無助，她心亂如麻，她試圖讓自己鎮定，索性閉上了眼，因為睜著眼，隻有無邊的黑和強烈的暗。閉了眼，耳邊是烈風勁雨，轟隆隆的雷聲，樓上樓下空蕩蕩房間的門被風撞開了，關上，又開了......隱隱約約中她聽到哀嚎聲，哭泣聲，淒切得讓她顫栗。她蜷縮在竹椅上，已快被窒息的黑暗和恐懼吞沒。就在那一瞬，輕舟想到了祈禱，她低首下心禱告，她請上帝幫助她渡過那個恐怖的夜晚，她認識到自己原來並不獨立，也不超然，她軟弱無助，她渺小無能，唯有超越自然的神可以救助她。不知禱告了多久，也就是那兒一刹那間，輕舟感到心內亮堂，周邊黑暗似乎不存在了，心地洞明的那一刻，她清清楚楚地聽到神慈愛的聲音“不要怕，去休息吧。”她遵從地移步到床邊，躺下來，頭一靠枕，果真就安然入睡了。

    一夜無夢的好覺，輕舟至今清晰地記得，醒來，一睜開眼，是新一天明媚的朝陽。

    那年秋天，輕舟調到另一個旅行公司做歐美部英文導遊，新公司在風景區，輕舟遂退了市區的房子，搬到景區，和同事霞一起租了武夷三姑峰下的房子。第二年春天，輕舟去廈門大學參加了托福和GRE考試，夏末，她辭了職，搬回南平與父母住，幾個月後，她獲美國紐約雪城大學全額獎學金，赴美攻讀英文文學碩士學位。

   臨行前，武夷的同事好友來訪，其中的W君對輕舟說，“記得你剛到武夷時租住的小屋嗎？幾天前，我碰到屋主，他告訴我，當初房子建好後，風水先生說，新房孤宅於山間，人少陰氣盛，乃鬼屋，不適合人住。可是，你不怕，單獨住那兒幾個月，不但一點兒問題沒有，你還拿到美國什麽大學的全獎，要去美國留學。他說，既然這樣，他們家人也不用怕了。不久前，他們一家子三代人全搬進去住了。”輕舟聽了，唏噓感歎不已，遂告訴大家，自己如何在那兒過了一個恐怖的鬼節，又是如何，藉著禱告，心靈感受到神的光，獲得安寧的經曆，輕舟感謝神賜平安。大夥兒聽了，無不稱奇。

    如今輕舟回想起來，那次經曆，正應了聖經裏的一句話：“應當一無掛慮，隻要凡事藉著禱告、祈求和感謝，將你們所要的告訴神。神所賜出人意外的平安，必在基督耶穌裏保守你們的心懷意念。”（腓立比書4：6-7）1

    多少年以來，每有朋友問起輕舟屬靈的經曆，她一定追溯到武夷鬼節的“鬼屋”裏神賜安寧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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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圖片均來自網絡，謝謝作者

 

注1：腓立比書4：6-7英文版本：

Do not be anxious about anything, but in everything, by prayer and petition, with thanksgiving, present your requests to God. And the peace of God, which transcends all understanding, will guard your hearts and your minds in Christ Jesus. (Philippians 4: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