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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愛你對不對(9)——湄洲

(2014-02-01 07:50:41) 下一個


徐湄洲家曾經特別有錢。

戚小珠記得有一次跟她一起擠在沙發上看雜誌,突然發現廣告裏模特的包包很眼熟。戚小珠想了又想,忍不住問她:“這個包的格子,怎麽看著像是你媽買小菜的那個錢包的格子呢?”

“是同一個牌子的。”徐湄洲點點頭。

“乖乖,”戚小珠看著雜誌上右下角的價格標簽:“你媽用這個牌子的包去買小菜啊?”

“嗯,是我爺爺很早很早以前從美國寄過來給她的。她還嫌這個格子顏色不好,另外還有一個大一點的,她放在上班的包裏用來裝衛生巾。”

我去!幸好徐湄洲沒有到處招搖,不然讓普通人家的女人們情何以堪?

徐湄洲的爸爸長得非常帥,很有費翔的味道,可惜個子矮,才一米六八。按他的說法,但凡他再高五厘米,早就去了上海電影製片廠拍戲。她爺爺很早去了美國,隻帶去了小兒子,把大兒子也就是徐湄洲的爸爸留在了上海。由於感情上對他很虧欠,於是在金錢上便很大方。

戚小珠小時候有一次過年去拜年,她爸爸給了她美元做壓歲錢,說:“美元就是要給小美女的!”戚小珠分了一張給許龍城,兩人都用它來做書簽,夾在自己最心愛的書裏。

徐湄洲繼承了她爸爸的眉眼,可怎麽看都不如她爸爸那麽讓人驚豔。不過還好,她繼承了她媽媽的嫵媚,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一種嗲、糯和嬌。她媽媽很注重自己的儀表和妝容,每周兩次,請人上門針灸麵部,徐湄洲也沒說清楚到底是治什麽,隻知道是為了好看。戚小珠有一次撞到,嚇一大跳,眼睛四周全是細細的針,看起來很恐怖。

由於家裏富裕,徐湄洲的父母都很懂得玩樂。她爸爸癡迷於交誼舞,如果有可能,那是每天都要去轉一圈的。她媽媽熱衷於麻將,家裏有一套珍藏的真正的骨牌,使用的時候必須墊上絲絨的桌布,洗牌的時候也必然會對在一邊玩的她們炫耀:“你們聽聽這個‘嘀哆’聲,那是有機玻璃牌不可能發出來的!”

戚小珠想,她們家就是有機玻璃牌,這麽多年不也沒壞?全家一起玩得也不也一樣高興?

徐湄洲的爸爸媽媽在外麵各玩各的,周圍鄰居幾乎都知道,私下裏議論:這樣早晚要出事的!很快,就不幸被人言中,出事了。

她爸爸搬走以後,她家裏的條件開始不如從前。不過,到底是有家底的,外人也看不出來什麽。更何況,她媽媽不久找到一個,是個高中語文老師,人有些木訥但是很老實。工資不高,可補課的收入卻很可觀,於是她們家又開始過上很富足的日子。

徐湄洲自她父母離婚後,情緒一直低落。由於她平時就算不上活潑,所以不注意觀察也不容易發現。戚小珠跟她形影不離,自然是留意到了的,有意要勸幾句卻不知道怎麽說才是對的,隻能作罷。唯一能做的,就是待她多幾分親近。

徐湄洲的性格軟弱,被人欺負了也不吭聲的那種。有一次在公交車上被色狼把連衣裙背後的拉鏈全拉開了,都不敢反抗。幸好的是,那人隻摸了她的後背,就給她又拉上了。到了學校她哭得一個叫慘,戚小珠知道後,跟媽媽的醫生朋友討了一把小小的手術刀片給她,讓她帶著防身,她堅決不要,說不敢用。

上了高中之後,徐湄洲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齡,可她喜歡的人,是戚小珠不能接受的。

她先是偷偷的喜歡教地理的楊老師。也算情有可原吧,師範剛畢業的小年青,人長的不醜,性格也開朗。下課了跟班裏的男生一起打籃球,不細看都看不出來不是學生。可楊老師是有點花心的,同時跟學校裏的幾個女老師有點曖昧關係,半追半不追的。

每次到了有地理課的那天,徐湄洲就要卷她的前劉海,說看起來成熟嫵媚。戚小珠很不待見花心的男人,所以一味地反對她這麽做。可越反對,她越是來勁,要是楊老師跟她說了幾句什麽,她能不眠不休好幾天。

楊老師之後,她又喜歡上了高年級的一個男生。典型的花花公子小白臉,放學了在學校後麵的小街裏抽煙,衝著經過的女孩子吹口哨。戚小珠不知道徐湄洲究竟是怎麽回事,能吸引她的總是這樣的類型。她自己也知道喜歡這種人結局不會好,可是就是控製不了。戚小珠覺得,徐湄洲也不一定是真喜歡,而是對於明知道自己不該去愛的人,都覺得無法抗拒。

戚小珠對她說:“這是病,得治。”

徐湄洲收斂了一陣子,上大學的時候交了個男朋友,很樸實很無華的,戚小珠喜歡。可兩年下來,她說怎麽都沒那種感覺,便分了。大學畢業後工作,忙得沒時間找,徐湄洲空窗了一陣子。

然後,她就因為戚小珠而遇到了簡陽,自然而然,她喜歡上了人家。

簡陽滿足她的所有要求:外形帥氣,說話流氣,舉止大氣。一見到簡陽,徐湄洲就像酒鬼嗅到了陳年佳釀一般無法抗拒。

每次戚小珠公司活動,都會叫上她,去的多了,大家便習慣成自然地把她看成自己人,偶爾她不去,還會惦念。

簡陽待她也是好的,她喜歡吃的喜歡喝的,他記得,點菜的時候會特意點給她。可他這種好,並不唯一,他手下的人的喜好,他也都知道,從不厚此薄彼。

徐湄洲是衝著簡陽去的,她跟所有的人都合得來講得開,可心思卻隻放在他一個人身上。推敲揣摩的,也隻是他一個人的話語和舉動。

於是,她悲劇了,原來簡陽在意的人,是戚小珠。

徐湄洲親眼看著簡陽越來越喜歡戚小珠,她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有時候,開始喜歡一個人,連自己都不知道,等幡然醒悟時,發現居然已經在喜歡她的路上走那麽遠了,回頭都看不見來時的路。

跟所有的男人一樣,簡陽是好麵子的,在愛情麵前,他不能容忍自己成為乞丐。可他卻忘了,所有的人在愛情麵前都是乞丐,因為自己的幸福完全取決於對方給還是不給。你想要別人的愛,就得伸手去討。

盡管他也在盡力掩飾自己,盡量跟戚小珠保持距離,可眼神卻總控製不住,時不時地在她身上溜一遭。這種溜一遭,不可避免地帶著點卑微的氣息,一種無所求的注視,有時候他隻想看看,他剛才說的笑話,把她逗樂了沒有,僅此而已。

徐湄洲不能說是不心酸,為她自己,也為簡陽。

他時常會侃侃而談,大家都覺得他真會說,說得真好。徐湄洲看著他,仿佛是在看海上升明月,這明月看似照亮了一片,其實卻是隻為了那不知不覺的一個人的。

每當他們三個人一起出行,徐湄洲總會覺得眼前的一幕很熟悉。就像在老電影裏,解放前的上海,常常見到一輛黃包車上坐兩個小姐,後麵跟一輛黃包車上坐一個先生,約定俗成的一種三角關係。

戚小珠春風得意地要結婚,簡陽表麵上的功夫做到連他自己都快相信了自己,卻沒能瞞過徐湄洲。他暗自舔舐那不見血的傷口,徐湄洲默默在一邊陪著。她知道簡陽早就看穿她的心思,隻不過不想揭開了讓大家難堪。他理智的時候,是知道保持距離的,可受傷的時候,又忍不住需要有人陪著。

徐湄洲的媽媽當年也算是個精致的小姐,後來嫁了語文老師後也曾抱怨他是“呆板板,木楞楞”,頗有些下嫁了的味道。可這些年下來,她逐漸了悟,呆也罷木也罷,卻是她最堅強的後盾和依靠。晚上吃過飯,兩人手挽手淮海路上蕩一圈,看看櫥窗,散散腿腳,是個相濡以沫的態度。

語文老師對徐湄洲說,耐心是個好東西,有耐心的人,做事一般都能成。如果她媽媽是個蘋果,那他就是拿著籃子等在樹下的人。別看他等得夠久,可最終還不是等到了?

在徐湄洲的眼裏,簡陽是樹上搖搖欲墜的那顆蘋果,她拿著籃子守在樹下,覺得隻要有足夠的耐心,一定能守到他掉進自己籃子的那刻。

徐湄洲喜歡簡陽,她知道這是病,可治不了。


(未完待續,原創作品,未經允許,請勿轉載,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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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海島冰輪 回複 悄悄話 這個湄洲喜歡花心蘿卜,哈哈,很像有那麽種人!外形帥氣,說話流氣,舉止大氣。海上生明月,傳神!!

還有,生活裏常看到,很多人不管是否讚同父母的婚姻擇偶之道,到頭來,抗拒或是模仿,在婚戀上都走了父母的老路。

simple123456 回複 悄悄話 八百六十年沒有登錄了,上來就是為了表達對你寫的小說的感受。無意間瀏覽到你的小說,從一開始讀,第一篇就很驚豔,感覺是最近讀到的網絡小說裏最棒的一個,人物刻畫栩栩如生,故事安排立體生動,情節也很吸引人令人欲罷不能。備好小板凳,等著更新了。博主,加油啊!
watcher72 回複 悄悄話 太喜歡了,寫得真好。
helloworld1000 回複 悄悄話 Happy New Year! thanks for writing.
羊脂玉淨瓶 回複 悄悄話 大家新年好哇!今天我多積極,這麽早就更新了。
Summer78 回複 悄悄話 哈,前麵還真沒看出來湄洲是這樣的性格,跟一般小說裏女主角的有錢閨蜜不太一樣哦
紅巾 回複 悄悄話 今天這麽早更新,是個小驚喜。 喜歡文思和文筆。期待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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