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愛情是一種本能,要麽第一次就會,要麽就一輩子也不會。
01
我和陸焰在一次競標的時候認識。
多倫多的華人企業很多,但是生意卻沒那麽多。我們公司是這一行數得上名號的,也很少參加競標。那次的標底很高,所以老板才動心讓我們全力以赴拿下項目。記得那天我們在DOWNTOWN的Dominion中心的28樓,充足的準備讓我們不出意料地勝出。不過取勝沒有讓我印象深刻,而是一同競標的另一家公司的一個人,雖然做了我們的手下敗將,但是他的風度翩翩、應變自如,讓我記憶深刻。
那個人就是陸焰。
本想不會有機會再見到他,沒想到老板嚐到甜頭,開始著迷於參加各種競標;也沒想到我們這個圈子那麽小,後來接二連三的跟他們做對家,大家各有勝負,也漸漸的熟悉起來。
熟悉之後才知道陸焰在我們這個圈子裏麵還有一個綽號叫“陸冰山”。
之所以有這麽一個綽號,也許是因為他的性格。陸焰的本人與他的名字之間真是劇烈反差。
我還記得第一次在談判桌上見到他的情景,明明是VP級別的人,卻長了一張童顏,細皮嫩肉得我都覺得羨慕;頭發有些長,略卷,乍一眼不像做business的,倒是幾分藝術家的氣質。身形高大修長,一件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裝穿在他身上,挺拔優雅。眉宇之間的沉靜和英俊令人心折。但是,眼神掃過來裏麵的淩厲和高傲與人畜無害的童顏形成巨大反差,讓人把剛剛有些走神的情緒迅速拉回現實。
生活在和平年代,處處四平八穩。而陸焰的出現,卻總能將談判桌的氣氛帶動得劍拔囂張,讓人有種在兵荒馬亂戰場上的錯覺。
我在想,如果在古時候,陸焰應該是一個將軍一樣的角色吧,這人,私下裏會不會也是如此腹黑冷酷呢?
我叫夏溪,外號“夏小火”。顧名思義,和陸焰的性格完全相反,認識我的人都說夏溪啊,你會有不開心的時候麽?每天看著都好像沒有任何煩惱,不是在尋找城中新開張的餐館,就是在攀岩學拳擊跳肚皮舞,要不然就是去背包探險,看你的朋友圈根本無法想象你的職業。老媽更是嘲諷,你們老板總是讓你單挑大梁,是不是看走眼了?
哼,要知道陸焰和夏溪可是業界獨當一麵的牛人。想當年我們可是各自為公司拿下了過半的競標。“陸冰山”和“夏小火”可是響當當的名號,多少公司眼紅得想要把我們挖過去。
一直覺得除了談判桌之外我和陸冰山的人生不會有任何交集。
直到有一天。
02
我報名了一個網上口碑極好的泰拳課。在城市北麵的一條小街上,住在城裏的我很難得開車北上過來上課。換好衣服出來見教練,卻被訓練場上的一陣叫好聲吸引,一個穿著大紅色訓練褲的人背對著我, 汗水從線條分明的後背上滑落,配合泰拳特有的動感音樂,出拳的穩準狠和韻律感,招招見肉,利落敏捷,讓顏狗的我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音樂結束,一輪暫停。此人緩步走向休息區,坐定之後抬起頭,我心裏的小火苗迅速被重拳碾滅,原來此人是陸冰山。
顯然陸冰山也看到了有些瞠目結舌的我,他微微抿起嘴唇,略微側側頭,向我打招呼,就是這麽簡單的動作,卻讓我慌亂起來。這個微表情當然逃不過陸冰山犀利的眼神,他嘴角往上牽動了一下,眼神裏的戲謔一閃而過。
從此以後,在談判桌上再次見到的陸冰山,開始對我不那麽冷若冰霜了。或許是因為很少見到女孩子學泰拳,或許是因為教練熱情安排他來做我的partner;工作中陸冰山見到我都會主動跟我打招呼,然後微笑欣賞一向淡定的我,忽然間手足無措的樣子,手裏的筆都慌亂地幾次掉在地下。
下一次的競標見麵,陸焰送了一支別在身上的金屬原子筆給我,接到筆真的意外也很驚喜,因為這是我心儀許久的萬寶龍摩納哥款,大氣優雅,很有質感,隻是對於原子筆來說它的價格太過於昂貴,我種草許久但是一直沒舍得買。剛想表示感謝,他隻是淡淡說了一句,我可不想看到你每次見到我都滿地找筆的樣子。
這個陸冰山,我頓足,如此毒舌光有顏有什麽用,怪不得是圈裏出了名的黃金單身漢。
一周後見到陸冰山是在日本。我們作為公司各自的代表,一共出席一個行業會議。會議結束後,我主動邀約陸冰山一起晚餐,作為感謝。原本想著會被拒絕結果此人非常爽快就答應了。
談判桌上也許我會畏懼陸焰三分,但是說到吃喝玩樂,可是誰也沒有本姑娘擅長了。並沒有選什麽昂貴的壽司店,我直接拉陸焰去了新宿歌舞伎番旁邊的思出橫丁去吃烤串,新宿一向魚龍混雜夜晚尤甚,不過街邊美食也是相當地道。思出橫丁裏麵都是一家一家的烤串店,這裏的烤串特別之處是先把一串串的肉和蔬菜放到一口湯料滾沸的大鐵鍋裏煮到半熟後,再上炭火烤,相較於一般烤串,味道特別鮮美濃鬱。
店很小,又是露天,冬天的夜晚很冷,大家都是並肩而坐。食物上來,我吃得酣暢淋漓,這時候突然感覺有一雙手有意無意在碰觸我的腿,扭頭一看,隔壁有個醉漢一臉桃花死死盯著我。我們坐的是那種長條椅子,我又被夾在裏麵,根本動彈不得。思出橫丁可是出了名的男人街,我每次出差日本想去吃這裏都不成行,有次還在排隊呢,店主特地找了一個會英文的日本人轉達給我,絕不接受單身女子就餐,就是怕醉漢撩客。心儀這裏的食物許久,這次趁著與陸冰山一起,終於圓夢,結果還給老娘來這一出!
剛想發作,一雙手忽然伸過來把我一下子抱起,從膝上直接換到靠最外麵的位置。陸冰山神色暗沉,用日語跟坐在我身邊的那個醉漢說,你小心一點。
我已經很久沒有怦然心動的感覺了,那滋味,甜蜜中透著緊張。
日本之行結束,我和陸冰山的關係邁進了一步。
雖然沒有單獨的約會,但是我開始期盼每周的泰拳課,期盼著那個劍眉星目的男人,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我。
03
很快我們又雙雙代表公司派去紐約出差。
我們要去布魯克林,因為紐約到處都是單行路,避免繞路,我提議坐地鐵。可是剛剛往地鐵地下通道走的時候,我最新款的蘋果手機就被人搶走了。啊!我大叫,裏麵有我所有的日程安排以及客戶聯係資料,這可怎麽辦!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個矯健的身影一下子衝過去越過欄杆,直追那個搶我手機的人。四周人群感歎,這人速度也太快了,怕不是Parkour(跑酷)吧。
十分鍾過後,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街角出現,黑色呢子大衣下的白襯衫領口有些略微歪斜,筆直修長的腿,陽光就那麽灑在他的臉上,身上,宛如罩著一層光環;是陸焰!他難得露出笑容,晃了晃手裏的手機。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我忽然有些晃神。
會議結束後,這次換陸焰請吃飯。他帶我去了附近一家據說連續28年被評為全美最好的牛排館PETER LUGER,牛排是AGED過的,味道極其鮮嫩。這家名聲在外,可是要提前一周預訂的,看來這家夥是蓄謀已久。
怎麽,在你眼裏我隻知道工作和泰拳麽?陸焰仿若看出了我的疑問。
輕抿紅酒,我愣神,你還有多少秘密我不知道啊陸先生?
可是我對你倒是略知一二,陸焰停下了切牛排的手,看著我,眼神專注,我的心髒忽然好像小時候在玩擊鼓傳花一樣,咚咚咚咚,跳得很快。
我知道你喜歡吃海鮮牛排,喜歡飲特定品種的法國紅酒,如果沒記錯應該是左岸的pauillac;喜歡極限運動特別是攀岩和Parkour;每周三晚上都會去piant night畫畫;周五去打泰拳,每年12月都會去歐洲旅行。哦對了,你還喜歡玩Diablo,嘖嘖,那麽古老的電競。還有,你媽熱衷於幫你安排相親,不過據說你很有本事去打發這些相親對象,這一塊我倒是很感興趣,你是用什麽辦法讓他們知難而退的?
陸焰看著我,似笑非笑。
我忽然覺得臉發燙,強作鎮定,轉換話題,看來是做過功課的,我還要感謝陸大俠的兩次救命之恩。
都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夏小火,千萬要想著還吶。陸焰眉宇輕挑。
你居然知道我的綽號?
彼此彼此,你背地裏沒少叫我陸冰山。陸焰眼神裏的炙熱讓我難以招架。
沒想到這個滿臉寫著“生人勿進”的男人,也有如此魅惑的一麵。
04
從紐約回來之後,我和陸焰就開始了正式的約會。
“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對我動心的? 同行之間談情說愛,你可真是大膽妄徒。”我一邊舔著手上的冰淇淋霜,衝著陸焰眨眨眼睛。
“應該說,敵人之間偷偷的私通,你不覺得有種諜戰片的意味麽?”妄徒手裏的勺子輕輕敲著我手裏的小銀叉。
我愛極了陸焰這些小動作,甜蜜而略帶色氣。
在工作上,總的來說我們是兩個互補的人,而且我們的脾氣性格都極其相似,做事都是幹淨利落,果斷迅速;外形又很相襯,我們彼此的老板都希望能拉我們在一起作為拍檔共事。尤其是我們公司的頭兒,總是眼睛裏帶著憧憬地說,如果你和陸焰聯手出擊的話,我想我們公司沒有拿不下來的DEAL。
他們哪裏知道,這兩個在各自沙場上廝殺的將士,早已成了親密的敵人。
戀愛的初期總是讓人感到日子美好得充滿讓人眩暈的甜蜜。
陸焰是一個標準悶騷型。在陌生人麵前表現得極為高冷又很拽,但是麵對心愛的人卻秒變二哈,溫柔體貼,又搞笑幽默。
我總是在慨歎,你還真是完美融合了你的名字和綽號,話說當時給你取名冰山的人會不會知道其實你是冰裏藏火呢?
我是很愛看夜景又喜歡大海的人,在這個看不到大海的城市,有次陸焰幹脆帶我看車海。約會那晚,他在車的後座、麵板上麵灑了很多小貝殼,甚至在副駕駛的那塊麵板上粘了一個幹的大海星(鬼知道之後如何清理);座位上鋪著條紋的大浴巾,上車的時候還一本正經遞給我一支防曬霜,我笑得滾倒在座位上。他教我看前麵後麵左右的車燈,那種藍色耀眼的氙氣前燈是鯊魚;那種黃色明亮的前燈是熱帶魚;還有一長串紅色的尾燈是魚群;還有穿梭其中的警燈是捕鯨船;配合海鷗和海浪的背景音樂,冒著氣泡的ROOT BEER,一晚上真是好玩又浪漫。
還有一次的約會竟然是去夏天的夜市賣氣球,第一晚就把本錢賺回來;當天晚上將剩下的氣球我們自己玩個過癮,去湖邊把氣球擺滿岸邊一個一個踩過來,深夜的安大略湖畔隻聽見劈裏啪啦劈裏啪啦的聲音,讓離家許久的我重又溫習了孩時過年的開心勁兒。
因為我是海邊的姑娘,對於海鮮有無法抗拒的吸引力,除了陸冰山之外,陸焰還有一個綽號是“海王子”,也是超級海鮮發燒友。於是我們經常周末下班後一起去吃海鮮,從生蠔到烤魚,多倫多哪裏有最新鮮最好吃的餐館,幾乎都留下了我們的身影。
陷入愛情的陸冰山早已變成小火山,溫柔而體貼,他總是非常細心地照顧我,他會用鉗子小心翼翼把雪蟹的腿夾開,把雪白的蟹肉塞到我嘴裏。
陸焰的祖籍是潮州,他最拿手的是潮州凍蟹或是鹵水鴨,每次吃著他精心為我準備的晚餐,想著這個總是忙到深夜歸家的大男人,耗費那麽久的時間仔細準備一份浪漫晚餐,那份愛意,讓我感動不已。有時候上班中間接到他的彩信,是他拍到的雜誌中的美食圖片發給我,不久後中午的快遞便當就會吃到他親手做的和圖片一模一樣的小吃。
我們都是電影發燒友,不過因為工作的原因,能湊到一起的時間隻能是深夜了,每次我們都去Carlton的那家電影院看午夜場,看完之後在街上飆車。我們開兩輛車,一前一後,COPY剛剛看過的電影裏麵的橋段,每到一個路口紅燈停下來的時候,陸焰會把手從他車的天窗中伸出來,做出各種手勢逗我開心。
難得兩人都有空的周末,我們會帶上帳篷和睡袋,開車兩個多小時到臨近的小鎮去露營。陸焰買了兩個烏克麗麗,一黑一白;途中我們會把車停在湖邊,倆人一起彈琴,陸焰會唱很多英文老歌,聲音深沉而略帶沙啞,陽光透過天窗點點撒在他的頭發上,那是讓人無法不心動的甜蜜時光。
這樣每周見三次的時間,不太頻繁,但卻是恰好的距離,纏綿又想念。偶爾大家都會忙碌,為著競標或者是項目啟動,見麵的時候累得不想講話,就把音樂打開,靜靜坐在車裏,也會覺得非常舒服。
我不是一個獨占欲很強的人,而陸焰的工作又比我忙,往往在他的眾多應酬裏麵,我始終排在最後一個。不過隻要能至少跟他每周見上一麵,我已經很滿足了。
05
我已經27歲了,這個年紀的女人往往是以結婚為前提戀愛的。
和陸焰戀愛了1年之後,我開始想到了結婚。我瞞著陸焰,開始悄悄聯係地產經紀,也會自己上網去搜索房源,而朋友有房源信息,我也會第一時間打電話去聯係。
在二十多通電話和幾次的單獨看房之後,在MIDTOWN的一個小獨立屋引起了我的注意。淡灰色的磚牆和咖啡色的屋頂,因為房主是一對來自希臘的夫婦,房子內部保持得很好,而且裝修頗有地中海風味;屋後的Backyard有一棵粗粗的櫻桃樹,房主介紹說每年櫻桃樹都會結滿樹的果子,他們吃不完便會送給附近的鄰居。
我抬頭看著秋天的櫻桃樹,想象著滿樹紅澄澄小果子燈籠一樣掛滿的樣子,我會和陸焰架著梯子一起摘櫻桃麽?
滿心歡喜的我打電話給陸焰,剛剛掏出手機,看到他正打過來。“哇!太巧了,陸焰,我跟你說啊,我看到有一個……“還沒說完就被陸焰急匆匆的語氣打斷,“小溪,公司在南非的一個項目出了一些問題,我要緊急出差一趟。估計最多一個星期就回來了,你剛剛說你看到什麽了?”
“沒什麽,等你回來再說。”我美滋滋地想,就當做回頭給他接風洗塵的一個驚喜吧。
一轉眼一個星期過去了。每天我們都會視頻和微信,外加我自己工作也超級忙,日子並不難熬。
這個時候,一則新聞讓我慌亂起來。
陸焰出差的那個城市爆發了一場疫情,起因不明,但是疫情爆發和傳播的速度之快,令整個城市在很短時間內就陷入了癱瘓。政府頒布禁足令,停止了所有的公共交通運輸和各種展會活動。
我每天都在關注時態的進展,在網上瘋狂搜索一切相關的新聞,也在無時無刻不為陸焰祈禱,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早日歸來。
一向淡定自若的我,忽然變得敏感而婆媽起來,每天的視頻我總是在唧唧歪歪碎嘴個沒完,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於是我們的日常變成,我一直在憂心忡忡,悲天憫人;陸焰一直在安慰我,開導我,講一些好玩的事情給我;好像在疫區的那個人不是他而是我。
有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我和陸焰都沉入深海,我們兩個都奮力地往上遊啊遊啊,眼看著可以看到水波上麵微弱的亮光;這個時候,一張大網突然漫天鋪來,兜住陸焰,把他壓入深深的海底。
陸焰!我一遍遍哭喊著他的名字,醒來的時候枕頭都被眼淚浸濕了。
手抖得厲害,黑暗中我摸到床邊的手機,按亮,撥通了陸焰的電話;“小溪,怎麽了?”還是那一把讓我思念入骨的聲音,簡單的一句問候在我耳邊卻猶如天籟之音。
“我是不是把你從夢中叫醒了?”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傻丫頭,你忘了麽?我們有七個小時的時差,現在是南非時間早上9點鍾,我已經在工作了。”
“我剛剛夢見你了。”不知為什麽我鼻子一酸,很想哭。
“咋地?夢裏你是不是化身泰拳高手,終於削了我一次?”他用東北話逗我。
陸焰總是有那種神奇的能力,一記化骨綿掌,輕輕鬆鬆把本來悲悲戚戚的我給逗笑了。
“說定了,等你回來,把我的夢境變成現實哈!”掛掉電話,轉念一想,夢境一般不都是反的麽?陸焰總是說小時候他媽領著他去算命,人家大師可是說他有金甲神人護佑,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小子,還等著你罩我一輩子呢!擦擦臉頰上的眼淚,擁著棉被,我又昏昏睡過去了。
06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城中最大的寺廟湛山精舍了。
每年的大年初一和自己還有家裏人的生日,我都會去湛山精舍去拜拜,燒香、撞鍾;有多虔誠我不知道,但是我有自己的一套禮佛的規矩,每一次在我心裏都是非常虔誠而真誠的。也暗暗選定幾個佛做為自己的好朋友,每次還會帶我最喜歡吃的糖和零食給他們。
我是一個沒有什麽信仰的人,但是並不妨礙我在佛堂和教堂都做義工,也因此結識了很多朋友。雖然中外兩方神仙都在拉我入夥,但是我還是選擇做個閑雜人等。
“你心底真的怎麽去看待佛,佛是知道的;至於外在的表現形式,三叩九拜、全體伏地、吃齋念佛;因人而宜,佛並不強求。孩子記住,以後你拜佛,並不一定要跪下來;也並不一定要禮佛很近,即使是遠遠的看到、即使是站著合掌而已,佛都會心存感激,他知道,你來看他了。”這是我在7歲的時候,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廟主持摸著我的頭跟我說道。
我心底把佛當作朋友,佛也亦然;很多次都是冥冥之中如有庇佑,讓我化險為夷。
這次去廟裏是因為陸焰。
從來沒在佛前下跪的我,紮紮實實跪在蒲團上,閉上雙眼,默默祈求,希望觀音可以庇護我心愛的男人平安渡劫。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度過,難熬,也讓人無能為力。
隨著疫情的越來越嚴重,各國開始紛紛開始撤僑行動。加拿大更是衝到最前列。陸焰因為是加籍華人,又是公司派駐的高管,安排在第一批撤僑的名單中。
我欣喜若狂,心頭一塊大石終於落地。
每一個乘坐撤僑專機歸國的人都需要在軍事基地隔離十四天,確保身體狀態一切正常,未被感染沒有潛伏病毒之後才能返家。
雖然各國還在密切研發各種對抗疫情的特效藥,雖然每一天疫情還在加劇,雖然我的陸冰山還在隔離中心,但是我依然麵帶微笑。
現在的每一天都好像春天的樹芽,雖然外麵還包著黃褐色的枯皮,但是那種鼓脹的、蓬勃的生機呼之欲出。
我想起去古巴旅行的時候當地人經常說的一句話,TOMMORROW IS GETTING BETTER。
就像我和陸焰的愛情,回想我們一同經曆的這些職場廝殺、東京風雲、地鐵驚魂,還有這次讓我提心吊膽生死攸關的異地分離;每一次都是化險為夷,而每一次也都更加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也讓我們的心越來越靠近。
想到這裏,我一骨碌翻起身,拉開窗簾,外麵藍天雪地豔陽高照。看著床頭的日曆鍾,今天是隔離的最後一天,明天就能看到我的陸冰山了,我微微一笑,明天真的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