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子的魔幻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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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倫多,一切都還不遲

(2019-09-05 18:24:32) 下一個

我叫方維維,2005年來多倫多,從喜歡一個人,到不得不--喜歡,一個人。

二字頭的時候,覺得身邊什麽都多得過剩。

用不完的時間,跳不完的舞,交不完的朋友,赴不完的約會……隨著日子一天天地推進,光陰一寸一寸地遊走,從前的那些富裕時光,如今看來隻覺得奢侈。

繁忙的工作、生活的奔波、老友每次見麵時的嘮叨……每天24小時恨不得照48小時過,回到家包一丟鞋子一甩,把頭埋在沙發上時常聽著電話留言臉忘記洗就睡著了,第二天鬧鍾響的時候又是新的奔波。

在辦公室裏,唯一的一點精力全都耗在跟黑白參雜的鬼子們鬥智鬥勇上了,桌上看似熱情的“HELLO ,My dear”桌下卻是處心積慮的互相傾軋;時間長了,看著周圍的笑臉隻覺得是一張張虛偽的麵具,累了,倦了,也不想去跟誰真心相對……

這樣的生活,怎麽還能有時間邂逅美麗的愛情?怎能有自信去擁有恒久穩定的愛情?時間久了,瞧著隻開花不結果的戀情,很難不讓人發出疑問:“這究竟是誰的錯?難道錯過花開的年華也就錯過結果的愛情麽?” 

饒是如此,因為不大自我限製,好奇心也強,每一個我喜歡過的人,雖然沒有開花結果,但是回憶起來,都是很愉快美好的時光。

這些男孩子豐富過我方維維的生命。

我十分感激他們的情意,愛很難找,誰喜歡我,我都很尊重珍惜;就算不能長久,相處過的吉光片羽,也是可貴的美麗回憶。

浩一是我剛到多倫多認識的一個男孩子,我們同歲,22歲的我們還和孩子一樣,浩一是個性格率真笑起來白亮牙齒的小男孩。

當時我在DOWNTOWN King街上一家MORTGAGE公司上班。公司並不很大,隻有7個人,很多雜事都是由我操辦。老板接到單後,會轉給我這個“常務值班代表”,我再和AGENT直接聯係,詢問客戶的有關資料,而時常提供給我客戶信息的就是浩一了。 

浩一是我們公司所有華人AGENT裏唯一講國語的,也是唯一的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年輕人。他的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帶著一點點南方口音,讓人聽著舒服而自然。

因為客戶的關係,我們幾乎每天都打電話;在電話裏,浩一的聲音總是悠揚而快樂,好像從來沒有任何事情讓他煩惱過。我慢慢開始期待在一天的開始聽到他昂揚快樂的聲音,就像每日期盼第二天燦爛的陽光一樣。

聖誕節公司請所有的AGENT吃飯,兩百號人裏,我一眼就將浩一認出來。和我想象中的幾乎並沒有出入,他頭發短短的,穿一件灰色帶暗條紋的襯衫,黑色西褲;整個人看起來挺拔而英俊。

那天浩一在晚上的PARTY唱了張信哲的歌,當歌聲響起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卡拉OK沒有消掉原聲,大家驚呼,原來歌神在此。

浩一就這樣被迫唱了整晚,而我也端著酒杯聽了整晚。

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總感覺昏暗的燈光中有一雙亮亮的眼睛一直望著我,深情款款。
那天晚上,浩一送我回家,從此以後,我們幾乎每個周末都出去。

我戀愛了。

浩一做事很認真但是卻有些不太精明,雖然他攬的客戶多,但是每每到他差不多搞定客戶的時候,總有人把他手裏的業務搶走,害得他的COMMISION分得特別少,月薪僅僅夠他基本生活費用。 

我並不在乎他的經濟狀況,從一開始,就投入了全部的感情。

 我雖然工作非常忙,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晚飯從來都是叫外賣,但為了他,我開始做飯、做早餐、做家務。不管再晚,我都要等到他回來才一起吃飯。 

兩年後,我跳槽到Bay街上一家很大的投資顧問公司,薪水比原來多了兩倍。

但他卻在這時候失業了。

其實,在多倫多,失業是很正常的,我沒有感覺這有什麽難堪,但他找工作找了兩三個月都找不到,卻突然暴躁和自卑起來。

我們倆在一起時,隻要有一句話不中聽,他就會摔門而出。而有的時候,因為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浩一會開始摔摔打打;從那以後,每天我回家的腳步開始遲疑,生怕打開門看到的又是一張鐵青的臉。 

2008年12月12日,我永遠記得這個日子。

那天,他一早出門,到第二天淩晨2點還沒有回家,我打電話到浩一幾個朋友家詢問,他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淩晨3點鍾左右,浩一突然打電話來說,他再也不回來了。

我問他為什麽,他說沒有為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

後來從朋友那裏得知,浩一到小鎮的一家房產中介做財務主管,在他看來自己終於可以“獨立自主”了,他不想繼續在我的樹陰下過日子,說從此可以鬆一口氣,各奔東西。 

在我看來我的那些犧牲,那些溫柔以待那些體貼照顧,對於浩一來說卻都如同綁架和勒索,讓他喘不來氣。

我仰起頭,不想讓眼淚流下來,也許這就是愛情煙消雲散的模樣吧。

這就是我在多倫多經曆的第一段感情,我萬萬沒想到是這樣一種結局,更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浩一本來沒有任何理由拋棄我,卻竟然走得那麽絕情。

經曆了浩一的不辭而別,我對愛情開始抱著患得患失的態度,生怕自己的一言一行會毀掉愛情。

但是這一次,是我自己主動放棄了那麽好的一個愛人。

人生不要錯過兩樣東西:最後一班回家的車和一個深愛你的人。

那一年的春天,我認識一個男孩。

他叫易鑫,是一個非常單純正直而善良的男孩子。

我時常歎著氣望著他:易鑫啊,我以後一定要有一個跟你一樣的小孩。

我是一個非常抵觸姐弟戀的人,可是沒想到這段戀情的男主角整整比我小了6歲,不過他又比我高了6厘米,因為這個小小的“插曲”經常被他拿來開玩笑,說是兩項相加,“抵消”了,我們兩人是“最佳拍檔”。 

那會兒我們最經常的約會方式就是騎單車四處踏青;春天的多倫多真的很美,是郊外。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微微綻放、綿延數公裏,沿途都是濃烈的鮮黃色和大片的碧綠,風一吹過,油菜田沙沙地響,波浪起伏,讓人怦然心動。

易鑫吹著口哨,我戴著大大的草編涼帽;燦爛的陽光打在兩個人身上,一前一後,把影子拉得很長。

在之後的每一年的春天,當我駕車再度經過那一片油菜田的時候,再也沒有看過那麽讓人心動的美景了。

戀愛的日子裏,幾乎是我教著他怎麽關心我、照顧我的。 

易鑫是屬於脾氣特別好,又特別耐心溫柔的孩子;記得我說過我不喜歡吃薑,每次我們出去吃飯,他總是用筷子一根根把菜裏的薑絲給挑走。

那時,他住DONMILLS Sheppard的一間小小的APRTMENT;而我住在離太古附近的HOUSE,幾乎每天下班我都到他那裏先吃完飯再回家。因為易鑫比我下班早一個小時;每天都是他先回家做好飯等著我回家一起吃。

每天晚上敲開易鑫家的房門,看著他係著圍裙滿身菜香蹦跳來開門的樣子,就覺得日子幸福得讓人覺得不真實。 

剛開始,他不懂得送我。我告訴他,要送我到大巴站,你才可以回家;可等到他要回去時,我又覺得自己比他大,應該送他回去,這樣送來送去,直到我錯過了末班車。

終於有一天,我們決定搬到一起住了。

在我跟易鑫同居的日子裏,沒有吵過架,都各忙各的;相處起來,反而易鑫是成熟的一方,做任何事情都非常尊重我的意見,也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一句狠話。

易鑫喜歡養花草,家裏到處都是他各地搜羅的肉肉植物,還買了專門的燈照射那些植物。我們還一起養了一隻黃色條紋的大橘貓,每天晚上貓咪總是擠在我倆中間睡;有時半夜醒來看到呼呼大睡亮著白肚皮的大貓和粗眉毛清俊臉龐的易鑫,我總是能看很久,不舍得很快睡去。

兩年多以後,也就是2013年3月,他被總經理賞識,升任市場總監。他們公司是一家上市公司,在業界相當有名氣。

那一年,他才24歲,而我已經30歲了。 

這個時候,我的工作卻越來越不如意,我一怒之下就辭職了,呆在“家”裏一邊找工作一邊照顧易鑫。 

公司聚會和酒會,易鑫總是把我帶去。在他眼中,我一直是女神一樣的存在。

可是我卻總有種不自在的感覺,直到有次的EVENT,終於找到症結。

在洗手間裏的我聽到他們公司的幾個同事聊天,說他們的總監跟別人不一樣,人家是養小蜜,他是養一個“老媽”。 

易鑫一丁點嫌棄我的念頭和表現都沒有,也許是我太自卑了,從前高傲如公主般的自己,現在淪落到這樣不堪的談資,外加上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工作,這樣的境地我難以忍受。

我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人,而且這段情緣也許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所以我開始檢討自己,也有意回避著他。

易鑫升任VP的那一年,我借口回國,不辭而別。

回來後換了手機和住址,在易鑫的生命中,人間蒸發。

想來我在用從前傷自己最深的刀,刺向我最心愛的人啊。

那一年的人生,我同時錯過了兩樣東西。

我在自己的小condo裏看著玻璃外麵的路燈,整個城市依舊在沉睡,看不分明,讓人摸不著邊際。我忽然明白,自己不過在做一些冒險的夢而已。我永遠也不會是一個好的冒險家,到底眷戀富足與舒適,畏懼凶險。

經曆了自尊心太強的浩一和讓我心疼的好男人易鑫;我覺得自己的心開始一點點發灰變冷;我知道是自己不好,不懂得在對的時間把握好屬於自己的幸福,但是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人總是在不該犯錯的時候掉以輕心,所以世間才有那麽多癡男怨女吧。

在這樣一個非常心灰意冷的狀態下,我結識了以豪。

那是2015年8月,我已經32歲了,在世人眼中,我已經步入擠壓貨品的行列。

我想,找對象如果不“門當戶對”,容易造成搭配不協調,分手的概率會比較大。

以豪比我大十歲,又離過婚,但我先後有過兩段同居的曆史,這樣算是扯平了。而且我們的經濟收入和工作職位甚至學曆都比較相近,對我來說,現在應該是真正麵對婚姻的時候了。 

和過去的戀情不同,這次的愛情很有半路夫妻的感覺。兩個人好像無法太親近,總是有防備和距離感。我時常努力去製造一些驚喜和新鮮感,希望能給我和以豪的愛情加些催化劑。

想要的一直得不到,不想要的卻總是來。

有一天,我聽說在SHEPPARD上有一個路邊HOUSE的吉普賽算命師很準,便帶著好奇心去試試。那天是周六,想說這個應該挺有趣的,我硬是把以豪也拖了去。 

按理說,我們都不迷信,但人就是奇怪,隻要心裏有點矛盾,就會不自覺地產生迷信心理。

也不知道是命運的捉弄,還是那個算命婆婆看我不順眼,她竟然“算”出我的命是“多夫”命,說我這輩子必定會經曆“兩打”老公,也就是說,我命中注定要“趟過24個男人的河”。 

從那天之後,我的“不惑”男友中邪了,他跟我在一起不再開心,總是提不起精神。
以豪開始提到我以前的戀愛史,於是總是在我麵前說,“人是不是應該相信命運?”

意思是說,我的“多夫”之命是天生注定的,他自己隻不過是我生命中的過客,長痛不如短痛,暗示著跟我分手。 

我知道,以豪是希望有個家庭,所以他才擔心跟我沒有結果。其實,我何嚐不希望有個結果呢?但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相信那個算命的鬼話,誰能想到那天的預言居然把他擊倒了?

2016年情人節,本來早就說好一起過的,但他卻突然說公司要外派他出差,讓我自己一個人過。我知道這是他的“溫柔分手策略”,也不再強求他。

33歲的我,早過了為愛情哭天抹淚的年紀。

亦舒有個小說叫《獨身女人》,開篇也是大談獨身的若幹好處,但是末了卻都讓書裏的主人公有了完美的歸宿。

連虛構的世界都開始樹立完美家庭的信仰,我們的現實生活根本找不到任何享受單身生活的理由。

2018年的聖誕節第二天早上,起床後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 想著又是一個人的聖誕節,不禁有些落寞。

這時候聽到手機滴滴的提示音,一封電子郵件靜靜躺在inbox裏。

“遠處的湖水像被雪覆蓋著。”郵件裏說,“早餐瞭望港口。和兩個朋友坐輪渡。午餐鮮魚,很好的白葡萄酒。下午航海4小時……船長撿到一個寫著電話號碼的氣球,現代漂流瓶!一個帶倫敦口音的女孩接了電話,她大笑。”

郵件題目是:你所錯過的東西。

郵件落款人,易鑫。

我微微笑著,也許一切都還不遲。

夕子後記:

這篇文章首發於9月2019女仕界公眾號。
 
在文中可以看到你自己,看到曾經經曆並留戀的美好時光,這應該是對寫作者最大的褒獎。
 
 三段感情代表著我們成長的三個階段,青澀懵懂到心高氣盛到寬容理解。
 
 也是我們人生都會經曆三段感情,他愛你多一些,你愛他多一些,你們彼此愛一樣多。
 
 每個人的愛情觀都不同,對愛情的期許也不同,這方麵真的沒有對錯,隻有適不適合。
 
曾經,大家對愛情的期待都是一定要有個結果,有了結果一定得天才地久,但看過這個小說,我希望在對待愛情這件事上,大家能多個角度。
 
天長地久固然是一種美好的期許,但不該成為一條必須遵守的法則。
 
在愛情裏,如何更好地做自己,更好地愛對方,是比一直捱到老更要緊的。
 
我想經過曆練之後的唐維維應該可以和易鑫比肩齊飛,兩個人都成長了,也都越來越懂得自己要什麽,這時候的愛情,才是恰到好處。
 
無論他們以後會不會在一起,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們都更加明確了自己的心意,努力做一個更好的人,因為對方變成更好的自己,這就是愛情裏最美的模樣。
 
也算是一個happy ending了。
 
祝我們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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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一位 回複 悄悄話 馬克龍可能是gay,為著從政的需要娶妻如是。
lostman 回複 悄悄話 馬克龍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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