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什時代 蓋棺論定

美國總統布什的八年總統任期即將在2009年1月20日屆滿。遙想布什當年，當他踏著21世紀的第一響晨鍾、迎著新千禧年的第一縷晨曦，昂首闊步走上世界政治舞台時，真可謂是“大位初登了，雄姿英發”。然而當年布什與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前副總統高爾的當選有效之爭曾鬧得沸沸揚揚、一時難以塵埃落地，似乎已預示了布什的任期將風起雲湧、命運多舛。

布什執政大事記

在布什的第一任任期伊始，就發生了美國網絡高科技泡沫的突然破滅，美國三大股市一片哀鴻遍野，外表亮麗的美國經濟頓時進退失據，也為催生新一輪的刺激美國經濟發展的房地產泡沫埋下了伏筆；緊接著發生了美國曆史上第一次的大規模攻擊美國本土的9.11恐怖事件；在布什的第一任任期中葉，為“打擊國際恐怖主義勢力”，他相繼發動了對阿富汗和伊拉克的戰爭。尤其是伊拉克戰爭，師出無名，至今已長達五年，美軍死傷慘重、軍費達到天文數字。布什對伊戰毫無製勝之策，卻至今不肯撤軍。在布什的第二任任期即將結束之際，又爆發了美國曆史上可“媲美”1930年代大蕭條的金融風暴，進而引發了世界範圍的金融大海嘯，全世界的人正在被迫“分享”美國人釀下的這顆碩大的苦果。

對外政策和失敗的伊拉克戰爭

坐擁克林頓留下的雄厚家底，布什沒有好好利用它們來發展美國國內的經濟，卻熱衷於用槍炮和各種“顏色革命”向世界各地輸出美式的民主製度，與上世紀60年代時中國的毛太祖向全世界輸出革命有異曲同工之妙。布什對外鬧出的最大動靜無疑是伊拉克戰爭。

就伊拉克戰爭的軍事層麵說，布什是勝利者。美國以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以幾乎零傷亡的代價橫掃伊拉克，美國所展示的軍事技術革命的最新成果，又一次讓世界各國大跌眼鏡。所以盡管布什的政績和對外政策頻頻受到各界的質疑，他在2004年大選的完勝表明：在伊拉克戰爭軍事層麵輝煌勝利的光環照耀下，美國人民支持他再幹四年。

但在伊拉克戰爭的政治層麵上，布什卻是不折不扣的失敗者。布什及其智囊團根本不懂軍事理論家克勞塞維茨早就提出的：戰爭是政治的工具，“戰爭無非是政治通過另一種手段的繼續”。倔強的牛仔布什崇尚武力，篤信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又不懂統一戰線的重要性，故他雖然鏟除了伊拉克的薩達姆政權，卻換來一個暴力無日無之的脫序的恐怖的伊拉克社會；他贏得了戰爭的勝利，卻失去了其後維持和平的希望；他以為能夠通過戰爭鏟除恐怖主義，卻不曾想恐怖分子越鏟越多；他想把位於中東中央的伊拉克扶植成中東的美式民主的樣板田，以牢牢掌控這塊世界的油源，卻發現伊拉克人民的反美情緒始終高漲；他投入越來越多的軍費，卻換來數以千計的運屍袋。五年來伊拉克的形勢早已證明：美國永遠無法在伊戰中取勝。

伊拉克戰爭是布什政治生涯由盛至衰的轉折點。它的短暫勝利曾把布什推向個人政治生涯的巔峰並使他順利連任，它的失敗很快又把他從巔峰推入深淵，成為布什留給美國的兩個最大的負資產之一（另一個是金融風暴）。但是，布什不承認在伊拉克的失敗，是因為他八年的執政拿不出像樣的成績單，惟有硬著頭皮在伊拉克硬撐下去以掩蓋自己在重大決策上的失誤，他不想完全失去自己在曆史上的定位。

失敗的國內經濟

布什是美國曆史上首位擁有MBA學位的總統，而且是畢業於在全球如雷貫耳的哈佛商學院，這是布什能夠在曆屆總統候選人中以最單薄的個人簡曆入主白宮的重要條件之一。然而在布什執政期間，推出的各項經濟政策乏善可陳，隻一味以減稅、退稅來因應經濟的每況愈下。在2008年9月突然爆發的美國金融風暴上，也完全看不到擁有哈佛MBA學位的總統布什理應具有的處理財政金融危機的專業能力，反而是財政部長鮑爾遜和聯儲會主席伯南克在主導一切。作為最高決策者的布什如同一隻在前台被鮑、伯操縱的木偶。 

美國人如何評價布什 

批評者給布什列出了一係列的“罪狀”：布什是曆史的罪人，他將國家引入了一場錯誤的永遠也打不贏的戰爭；他將美國與世界各國的關係搞得一塌糊塗；他破壞了美國經濟；他浪費預算餘額去替他的那些有錢有勢的朋友們減稅；在新奧爾良遭受水災時布什還在玩吉他；他利用政治影響司法部門；他授權情報部門“竊聽”全世界；他將無罪之人關押到現代集中營─古巴的關塔那摩灣監獄……

表揚者也給布什羅列了一長串的“功績”：他在9.11事件後采取了多項正確的決定，使美國的國家安全得到了保障；他使阿富汗和伊拉克兩國共5,000萬的人民脫離了暴政，並在當地傳播了民主的種子。他大力支持世界各地的民主運動，熱衷輸出美式的民主製度……

他們說的都有理，不妨再看看民意調查。根據2008年11月10日公布的一項由CNN民調公司所做的民意調查顯示：布什的支持率隻有24%，卻有76%的人不滿意布什的工作（也稱“不歡迎度”）。即使尼克鬆因“水門事件”被迫辭職時，他的不歡迎度也為66%，低於布什10%。自60多年前美國首次進行總統支持率的民意調查以來，還沒有一個總統的不歡迎度超過70%，布什遂成為美國最不受歡迎的總統。

美國知識界又是怎麽看布什的呢？美國有些精神病理學家認為：布什是一個“自戀人格紊亂”的典型病例，他想扮演一個曆史角色，想做一件大事，想留下一筆曆史遺產，因而隻聽得進自己想聽的話。筆者還認為：他的典型的富家公子性格和牛仔風格，也是形成他一味蠻幹的政治決策的一大原因。

領導無方：看法與事實間的落差

人們大都習慣於簡單地從表麵上看問題，許多人把布什時代發生的各種問題都歸咎於他的領導無方。這有部分是事實，卻也不能一味全怪他。如9.11事件，有輿論認為布什政府的多個情報部門顢頇無能，花掉了巨額經費，卻沒有對9.11事件做出任何預警。策劃9.11事件的“天才”陰謀家們確實無比狡猾，他們早在克林頓當政時就開始策劃這一史無前例的巨大陰謀，對此克林頓政府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9.11事件在布什上台後不到八個月時發生，對此不應太苛責布什政府。

許多人把布什批評得一無是處，但我認為布什的一些做法還是值得稱讚的：比如布什開了先例，兩次任命非洲裔為內閣頭把交椅的國務卿，前者是鮑威爾，後者是賴斯，牛仔布什在這一點上確實是任人唯賢的，沒有戴上種族偏見的有色眼鏡（這也為奧巴馬的上台創造了一個前提）。布什不拘小節，愛開玩笑，沒有官架子，顯得很親民。可惜與布什實施的錯誤的大政方針相比，這些做法和小節都顯得微不足道、瑜不掩瑕。

布什如何評價自己

11月28日，白宮公布布什近日接受他的胞妹采訪的部分內容，在采訪中布什希望自己能留名青史，讓後世視他為“解放五千萬伊拉克人與阿富汗人，幫助締造和平、不為政治出賣靈魂、堅守價值觀念”的總統。布什並表示：他希望人們記住他是一位助人的總統：鼓勵人們為鄰居服務；幫助在非洲等地區抒解艾滋病、瘧疾痛苦；幫助老年人獲得處方藥和聯邦醫療保險福利。他自豪地指出：“有教無類”是他的政府的重要成就。

資質平庸 難當大任

布什出身於名門望族，中學時成績奇差，但他憑藉祖父、父親皆為耶魯大學傑出校友的血緣關係，沒有靠成績優秀就直接進入世界名校耶魯大學。他的大學成績也很一般，大多數課程僅得C，所以他是畢業自美國名校的美國籍“工農兵大學生”。雖然我們不能單純以學習成績來判斷一個人的政治智慧和治國能力，但至少可以看出布什資質平庸，難當大任。

美國的盟友如何看待布什

美國的親密盟邦又是怎麽看待布什的呢？世界各國中與美國人關係最鐵的當數“血濃於水”的英國人。香港人熟悉的末代港督、綽號“千古罪人”的前歐盟對外關係高級專員彭定康於美國大選前夕，曾在香港宣傳他的新書。他在行程結束後接受香港電台的訪問時說：“我認為，布什總統是我一生中所遇見過的最差的美國總統。……（布什的）性情實在難列上品。”彭定康說布什推行單邊主義，帶領美英卷入伊拉克戰事，激起全球的反美情緒，又未能有效處理經濟和稅務問題，最終導致了美國金融危機和全球金融海嘯的大爆發。彭定康曾在決定歐盟對外政策時具有主導作用，他的看法顯然代表了歐盟的主流意見。英國人尚且如此，世界其它國家和地區的人對布什的看法，難道會好過彭定康？

失敗的承前啟後：蓋棺論定

回溯近八年前的2001年1月20日，布什從克林頓手中接下的是一個國庫充盈、經濟繁榮、軍力強大、同盟穩固的美國。2009年1月20日，布什交給奧巴馬的卻是一個經濟衰退、戰事不順、同盟分裂、負債高達11.3兆美元的美國。不論布什的親朋好友、利益相關的盟友和“粉絲”們如何地讚揚布什，布什在美國曆史上的定位，無需更多的爭論，僅從這失敗的承前啟後的政權交接上就可一錘定音、蓋棺論定，毋庸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