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本書讓我哭笑不得

我認識木心的時候他可能已被釋迦牟尼接去論道了。

當初剛看了半本木心，我就在博客裏強力推薦，現在我後悔了，這樣的美男子是該留給自己獨享的，推薦給別人那是還不知道自己會愛上。木心的每本書都讓我爆笑，現在我看完了所能看到的他的書，此刻我想為他大哭一場，隻因為從來沒有人讓我這麽開心。想到他一生未婚，我眼淚就要落下，好在是這樣，應了他說的逆來順受則順。

木心說：最好是"得道"，其次是"聞道"，沒奈何才是"殉道"。古人是朝聞道，夕死可矣，今我是朝聞道，焉甘夕死--以"死"殉道易，以"不死"殉道難。我擇難。

逆來順受，擇難而活。這是木心為自己選的道。這條道風景如何，他寫下這樣的俳句：
萬頭鑽動火樹銀花之處不必找我
如欲相見 我在各種悲喜交集處
我曾是一隻做牛做馬的閑雲野鶴
我常常看到 你也常常看到造物者的敗筆嗎
寂寞是自然
孤獨是神性 一半總是的
路上行人 未必提包而無不隨身帶著一段故事
沒腳沒翅的真理 爭論一起 它就遠走高飛
世上所有的鍾 突然同時響起來 也沒有什麽

這些句子不是讓我爆笑的，而是讓我睡不著覺欲罷不能的。木心的語言有雕塑功能，借一塊石頭說這叫人格塌陷，指著一扇門說這是現代文學的羞愧，把俄羅斯文學說成是一床棉被，讓蓋過那床被子的人都覺得妥貼。木心就是這樣莫名奇妙，多少大家正眼看不見的奇妙，經他指點你一側眼居然就能看個正著。用黑紙白字刻薄出這樣的妙趣肯定是語言大師不是語言廚師。廚師隻會烹製符合小時代的大眾胃口的菜。

木心說他曾見的生命，都隻是行過，無所謂完成。我覺得他說這話對他自己是不客觀不公平的，難道他不曾看見自己的生命？或許於他來說隻有生命沒有我所說的我們所謂的自己的生命。既然如此則證明他已參悟了宇宙的究竟，完成了釋迦所說的完成。

看完一本木心的書就知道自己是根本沒有資格談論他的，寫這些實在是忍不住。想當初木心是這樣說評論家的：評論家是怎樣的呢？是這樣──他拍拍海克裏斯的肩：＂你身體不錯＂，他又摸摸阿波羅的臉：＂你長相不俗＂。

笑死我了。有誰想評論木心嗎？
笑死我了，才好，才是好。
此刻，我哭不得，笑也不得，我正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