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內瓦

有個大財主朋友帶著他手下的小財主們來歐洲旅遊，昨天遊到瑞士的日內瓦，於是忽悠我過去見個麵。鑒於暑假回國沒跟大財主見麵，且可能未來三年也見不著，所以我就遊手好閑的晃了去和他見一麵。

可能大家都知道我閑得慌，有的是時間，不怕耽擱，於是法國鐵道部的同誌們在我買了去日內瓦的票之後罷工了。我早上六點二十坐上了火車，原本八點半就該到日內瓦，結果一上車就被告知這趟車隻開到三分之一路程都不夠的一個小地方A，然後我必須從A轉車到B，再從B轉車到日內瓦。俺天都沒亮就上了車，到的時候已經不是日內瓦而是日外瓦，11點20，日頭外麵瓦上照著呢。花二十多歐讓我旅行了五個小時，且多遊了兩個城市，法國鐵道部那是前所未有的大方啊。

一下車都沒出站趕緊打聽回去的車票，結果人家操著瑞士法語跟我說這是南站，沒有去法國的車，去法國的車從北站出發(我買的票原本是到北站的)。哦，這樣啊，太好了，謝謝！既然不是售票員的錯，所以俺有火也不能朝著錯誤的對象發，對於給我提供了正確資訊的大嬸還是得很客氣的感謝。

拔腿從南站奔北站，不就橫跨日內瓦湖及日內瓦嘛，俺一個多小時就晃過去了。晃到以後一排隊，一打聽，瑞士小姐說，很抱歉，今天法國鐵路罷工，隻有一班去裏昂的車，十三點幾十分，你要嗎？靠，我下了火車從那站走到這站，財主還沒見，就讓我回去，我明明問的是下午十八點左右的車嘛。人家看不懂我什麽表情，又說了一聲，很抱歉，十三點四十分的車票你要嗎？我趕緊展開笑臉謝謝人家說，不要。立即轉身奔長途汽車站。

長途汽車站的瑞士小姐業務熟悉，態度熱情，連續回答了幾個non以後告訴我，日內瓦機場晚上8點有回我家的大巴。我再問從市區去機場的車在哪裏坐，小姐說火車站門口有公共汽車去機場。我一聽火車站，簡直要被火點著了，自從被車到這裏，連站的時間都沒有，還跟我提火車站，去他媽的火車站，回不去拉倒。一看都快14點了，直奔聯合國總部找財主去。

找到財主的時候，他正和小財主們逛聯合國廣場，我們趕緊找了個小館子長話短說。說了一個點不到財主們都逛回來了，於是旅遊車把一車財主和我這個窮人又拉到了日內瓦湖的另一邊，小財主們都直奔名表店買螺絲去了。一個半小時之後小財主們都帶了兩三顆歐米茄，勞力士螺絲出來。我問大財主怎麽不去買表，財主說我要買的已經買了，一揚手，一塊很斯文很貴氣的金表。原來出國前就訂購了，來了以後在伯爾尼取貨，都已經帶上了，百達翡麗最新款帶萬年曆的機械表，據說全球隻有不超過十幾個工藝師能做，價格俺都懶得問了，反正三個以下十萬的表人家不產，四到五個十萬隻能買到基本款，定製的話俺覺得應該是價格隨便吧。

財主比小財主們走在前，表已經搞定了，於是隨便就進了家服裝專賣，俺沒聽過的意大利牌子，貨好得不得了，襯衣三千/件，毛衣七八千/件，大衣兩三萬 /件，真是怎一個賤字了得！財主把試著合適的都打包了，一刷卡4萬8千，賣衣服的小姑娘高興得合不攏嘴。俺曾經是財主的時尚導師，所以財主很奇怪俺怎麽會沒聽過這個牌子。他說香港賣得比這邊貴多了，還是這邊便宜，款式也多。比較麻煩就是大陸找不到地方洗，還得特地去香港洗。我說隻要是你自己穿還不用你自己洗就不算麻煩。看他拎著袋子一路高興的時候俺就在想，俺是在什麽時候哪個地方認識這個人的。

財主是個苦孩子，他沒出生的時候他爸就先走了，他媽好不容易把他供到大學畢業，他還沒來得及孝順他媽，他媽也走了。他於是隻身從西北南下淘金，二十年間換了好多工作，換了好多地方，如今終於把自己也給換了。他有姐姐也有妹妹，但他跟她們說不上話，隔三五個月他就打電話跟我嘮，匯報工作生活老板老婆。我們認識的時候正孤男寡女，距今已有十二年了，我看他一直覺得他是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很有男人的擔當，不容易。他看我總是覺得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女人當中少有的有勇氣，很難得。可是我最看不懂的也是他該幹什麽就幹什麽，他也最不能理解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我們從質問對方，你這人怎麽這樣？到現在我們總取笑對方，你丫就這德性！

時間溜得比我們快多了，還沒等我們到湖邊溜達一圈，已經是下午六點了，為了幫財主節省飯錢，俺打算餓著肚子飛去機場趕大巴。首先健步如飛趕到火車站一問，乘火車去的話五分鍾，乘公汽十五分鍾，機場和市區的這種距離近到完全超乎我這常人的想象。靠，早知道我吃了飯擦擦嘴再走也還能趕早呢。

到機場以後離大巴的開車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已經有個和我有一樣想法及遭遇的人——趕到機場靜候大巴。好心的司機不願意開門讓我們上車等，愣是把我們鎖在寒風外麵，離開車時間還有五分鍾他才開門讓我們上去。

一問票價，比早上來的火車票貴了一倍，一掏口袋隻有三十五歐，車上沒有刷卡機，外麵的提款機隻能提瑞士法郎，法籍大巴不收瑞士法郎，我簡直都快傻了，不想讓我回去還是咋的？後麵一排法國紳士看著我，也沒個見義勇為的哥們，最後還是司機善良了一回，把我按26歲以下收費，給我減免了百分之二十五的票價。我終於一顆心和兩辨屁股一起著了椅子。好戲還在後麵，最後一個上車的法國帥哥比我還慘，隻有卡身無分文，沒問清楚司機不收瑞士法郎就直接衝去提款機提了一張花花綠綠的五十瑞士法郎，司機一抬眼，告訴他不收法郎，帥哥一臉通紅眼淚都要出來了，開車的點已經過了，氣氛頓時緊張，這時後麵走過來一位紳士，手捏一張五十的歐，願意購買帥哥的法郎，帥哥激動得說話結巴，司機終於得以找錢並撕最後一票。全部乘客的氣都隨著大巴的門一關被放走了。

寫到這兒我家小朋友問我寫什麽，我說寫昨天的遭遇，他問：寫了我早上六點去送你，晚上十點去接你嗎？我說沒寫。他說你這人怎麽這麽沒勁啊，這麽浪漫的事都不寫。我說好的，我馬上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