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竹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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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伍軍人扣才 河山人物之十一(7)

(2009-06-18 10:29:46) 下一個

“孩子還沒到法定年齡十八歲。”說話的是劉大姐,語氣很是急迫。畢竟是地方幹部,對政策法規什麽的,懂。

 

“人家法院說了,虛歲也算。”昌平耐心解釋。地方上得完成指標,巴不得超額,哪裏還顧得上仔細算你的年齡。反正不是自己兒子,身上不癢,心頭不疼。

 

“那,你就不能托你父母親,再給找找門路,總不能為那幾袋糧食,廢了孩子一輩子。”熊媽媽婦道人家,慈悲心腸,說話時,就差沒掉眼淚了。

 

“一得到你的信,就去找我爸了。人,他倒是有幾個能夠得著說話,你們那兒公檢法的一把手,南下時是我爸的通信兵。不過,如今正是風頭浪尖上,不好逆風而上的。一時半會兒的,還真是不好辦。再說了,我家老頭子,忒古板,講原則。這種與法律相關的事情,上綱上線的,他有些犯躊躇。”

 

熊媽媽這回,本來也沒打算來。她是有點怪罪大寶,怪她夠著了往日舊相好,就把這床頭的糟糠夫妻情分鬧生分了。可是,眼下出了這檔子事,她覺得非來一趟不可。其實,那也是熊鎮長的主意。老熊是大是小,也在官場上漂漂沉沉幾十年。從地方上到省裏,一條紅線,一大張官譜,他是清清楚楚的。他到臨退休,還能當上這個鎮長,其中的關門訣竅,他是知道的。那是大寶――昌平――昌平他老子――再回到縣上――再給他委任。就這麽簡單。昌平的老子,也是幾經沉浮,終成大道。兒子要報答幾十年關照大寶的熊媽媽,最好的途徑,不過於送給熊伯伯一官半職。由此,熊秘書成了熊鎮長。

 

衛東給‘從嚴’了的當夜,熊鎮長是一夜沒合眼,夫妻這麽一合計,不如借看望大寶為由頭,直接求昌平出麵,看看能不能挽回這個局麵,救了這孩子,救了大寶,救了這個家。

 

“那,就一定沒辦法啦?”熊媽媽還是不死心。“這事,紙包不住火的。大寶知道,那是前後腳的事兒。她命都能不要,就別提養息眼睛了。衛東這孩子,是要毀了大寶,毀了這個家!唉!”

 

熊媽媽一人在門邊咳聲歎氣,自言自語,自怨自艾的。劉大姐使個眼神,把昌平支到辦公室裏角,“你仔細同你父親談談,看看能不能從年齡上做些工作,打個時間差。你說呢?!”

 

“問題是,得有人擔綱,把搶糧的罪過應承過來。事情就有回還餘地。據說,衛東講哥們意氣,死頂硬扛著。那十五袋糧食,斷然不會是他一個人所為的。”昌平甚是動氣。

 

熊媽媽同劉大姐,兩個熱心腸的女人,眼見得沒把事情辦成,興興頭頭而來,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灰心喪氣而去。

 

火車到站下車,就覺得不好見扣才,覺得沒辦法給他一個交待。正在犯躊躇,好像聽得有人在喊叫,抬眼望過去,瞧,昏昏的月色下,就見一個人,腰身佝僂,拄一根竹棍,在朝她們招手。

 

兩天過後,保彪拉著捍青,哭哭啼啼地來到熊奶奶家,“爸爸不見了。”

 

又過了兩天,捍青一個人,哈巴狗一般萎縮在熊奶奶的房門旁,“保彪出門找爸爸去了。爸爸好幾個晚上沒回家。保彪不帶我去。嗚嗚……

 

熊媽媽一著急,失手碰倒桌上的熱水瓶。拉上捍青,一路小跑,來到鎮上。男人,又是一鎮之長,總會有辦法的。

 

鎮長仿佛知道她要來似的,就站在辦公室門前,手中拿著一份文件。

 

“衛東,過兩天就會回來了。”鎮長說話嗓門很低,天大的好事兒,從他嘴巴裏說出來,一點兒也不顯激動。

 

熊奶奶一把奪過那份文件。飛快地掃了一眼。頓時就覺得天旋地轉,頭重腳輕,幾乎一跤摔倒在地。

 

扣才,拄著大寶那根竹棍,去公檢法坦白自首,把那偷盜十五袋糧食的罪過,全部攬了過來。接待人員看著他那病歪歪的德行,就有幾分將信將疑。這時候,電話鈴響了。

 

上頭來檢查工作,對衛東的案子直接提出複查,特別是要求對當事人的年齡進行複核。

 

扣才這一自首,帽子底下有了腦袋,具體辦案人員,隻好罵罵咧咧的,從頭再擬判決書。這回,他們學了乖,對扣才身家曆史作了認真核查,考慮到人犯早年立過軍功,落下殘疾,又是初犯,判刑五年,在巢湖南的白胡農場就地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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