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進了大廳，還是仇祥林眼睛尖，發現大樓東區的天井裏有一棵大樹被圈在當中。他有點好奇，便轉身低聲問隨行的最高法院的工作人員：“嘿，那怎麽有一棵樹？”

“仇院長，這您就不知道了。您別小看這棵樹，用我們院長的話說：這是在傳統中發揚光大。這棵樹已經一百多年了！保留它至少有三重意思，第一重意思：象征著我們的文化和法律傳統源遠流長。第二重意思：這是一棵古樹，目前最高法院的地盤原來是清末的英國公使館，當年這些侵略者在中國到處燒殺搶掠，但這棵樹卻保留下來了。後來雖然國民黨當政也是禍國殃民，但他們也沒有砍掉，那麽我們共產黨的人民法院就更不能去伐了。最後一重意思就是個環境保護問題。我們是人民法院，更應該保護環境，總不能知法犯法吧！”小夥子顯得振振有辭，這讓仇祥林想起了西都省法院重建的那幢審判大樓，去年施工時機關舊址後麵有一座國民黨時期高等法院的小樓，古色古香的，但因為是舊中國遺留的東西，毛主席說過 “破字當頭，立也就在其中了。”於是他一聲令下給拆了。他認為樹是自然界的東西，而那座小樓則是不同政治製度的產物，根本不能算文化和法律傳統。彼此有本質的區別。

這時，最高人民法院的肖陽院長應該稱肖陽首席大法官披了一身嶄新的法袍健步走入大廳，他用濃眉下炯炯有神的目光滿懷深情地望著大家，記者們像一群被關在透明幕帳裏的鳥，在大廳的一角躍躍欲試。等到授任的院長們按照順序站好位置，肖陽首席大法官首先向大家介紹了自己受到江澤民總書記親切接見並被授予首席大法官的情況。他露出激動的笑臉，用略帶廣東口音的普通話又一次重複了江澤民總書記對全國大法官和大檢察官的講話。

江澤民總書記是這樣說的：“同誌們！大法官和大檢察官等級的評定，標誌著人民法官和人民檢察官隊伍建設取得了新的成績。修改後的《法官法》和《檢察官法》於今年１月１日起正式施行。這是實施依法治國方略的一件大事。法官法、檢察官法確立了法官和檢察官的職務序列，這一製度的實行體現了黨和國家對法製建設和司法改革的高度重視，必將有力地促進法官和檢察官隊伍的建設，有利於人民法院審判工作和人民檢察工作的全麵發展。加強司法隊伍建設是一項重要而長期的任務，各級黨委、人大和司法機關要堅持不懈地抓好這項戰略性的任務。要建立健全製度和機製，保證把政治堅定、精通業務、作風過硬的優秀人才選到法官和檢察官隊伍中來。要大力加強幹部培訓工作，更新知識，提高能力，全麵提高隊伍的政治素質和業務素質；要增強創新意識，推進司法體製改革，完善司法保障機製和監督機製，從製度上保證人民法院和人民檢察院依法獨立公正地行使審判權和檢察權。全國廣大法官和檢察官要進一步增強政治意識、大局意識和責任意識，忠於事實、忠於法律、忠於人民，為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作出新的更大的貢獻。”
     接受頒證的院長們都十分感動，盡管這些內容同平時他們看到和聽到的沒有多大區別，但不同的是這一次專門是為了他們這群特殊的主體而講的，他們的尊姓大名雖然沒有閃現其中，但私下一定經過了江總書記親自審閱。這使他們倍感振奮，無比的自豪和偉大油然而生。仇祥林腦海裏又浮現出當年在北京被授予全軍學習毛主席著作先進個人的場麵，見到毛主席的那一瞬間，大家都流出了眼淚。那一天改變了他的一生，今天他沒有流淚但臉上掛滿了笑容，在他的身上這兩次不同時代的榮譽之間似乎有著什麽聯係。

根據《法官法》的規定，中國法官的級別分為首席大法官、大法官、高級法官、法官，最高人民法院院長為首席大法官，大法官分為二級，高級法官分為四級，法官分為五級，共十二級。今天隻是授予一、二級大法官。除了肖陽首席大法官之外，最高法院常務副院長曹建明是一級大法官，最高法院政治部主任、紀檢組組長、專職審委會委員和六個副院長以及各省市區高級法院的院長為二級大法官。

肖陽首席大法官在炫目的閃光燈中，從身邊工作人員的手裏接過一張張蓋有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大紅印章的大法官證書，笑容可掬地逐一發給這些剛剛換上法袍的大法官們。

頒證儀式結束前，伴隨著一曲國歌，肖陽帶領大家手捧證書齊聲宣誓：“緊密團結在以江澤民為首的黨中央周圍，用‘三個代表’的思想武裝我們的頭腦，忠於黨，忠於人民，忠於事實，忠於法律，為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國家再立新功！”

南腔北調的聲音混合成一股聲浪縈繞在大廳的回廊間，天井中的那棵古樹仿佛也在孤獨地聆聽，它的枝葉略現枯黃，仇祥林又看了一眼這個仿佛被實驗室的玻璃罩住靜止不動的標本，把它擺在審判大樓裏簡直就是個錯誤，如果他是最高法院的院長，一定會下令把它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