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星期天中午,乘公交車回家,車到某站上來幾個歡樂的小學生。他們拿著種種樂器,大約是剛剛練完參與奧運的節目,上車後仍然嘰嘰喳喳,歡蹦亂跳。車上很空,人人有座,有個小姑娘坐下之後,就開始打鑔,刺耳的金屬敲擊聲,霎時充滿整個車廂。一位中年婦女示意她別打了,女孩視如不見,繼續發揮她的餘興。這位婦女是她媽媽,看著車廂內乘客厭惡的表情和女兒旁若無人的舉動有些生氣了,她嚴厲地叫著小姑娘的名字:“××,別打了!讓人心煩。”這孩子仍然敲擊不輟,仿佛從中獲得很大的樂趣。媽媽真的生氣了,把銅鑔從女孩的手中奪了下來。小姑娘也生氣了,跺著腳,指責她媽媽說:“好!你反對奧運,我告訴我們老師去!”並要從她媽媽手裏奪回銅鑔,媽媽不理她,把銅鑔緊緊地抱在懷中,臉看著窗外,一任小姑娘吵鬧。一車人都用驚訝的眼光看著這孩子,有指責,更多的是疑惑不解。許久,在眾人責備的目光下女孩才停止了胡鬧,安靜地坐了下來。
看著這情景,我很奇怪,也很悲哀,一個戴紅領巾的、不到10歲的女孩竟會以如此純熟的“政治”手段和她媽媽鬥爭,這種手段曾是我們很熟悉的。其特點就是拉上當前被認為是最犯忌的問題,給對手以一擊,必以致其死命為目的。1957年多少人就是被這種政治操作打成右派的,以後多少整人的政治運動,都是用此法操作的,輕車熟路,每發必中。我的一位同學的父親是小學語文教師,當讓他向黨提意見時,他想了半晌,說了一句“現在小學生的毛筆字寫得不如以前好了”。後來劃右派時,有幾種言論鐵定要劃的:“今不如昔”就是一條。於是,他這句話就被上綱為“今不如昔”論。帽子一直戴到“文革”,“文革”中被鬥死。
自從改革開放以來,這種“拉大旗作虎皮,嚇唬別人,保護自己”和亂扣帽子的做法受到抵製和批判,雖然願意這樣搞的不能說從此絕跡,比如1980年代討伐流行歌曲、1990年代圍攻台灣作
當然,這裏不是說小姑娘想致媽媽死命,她不懂得這種手段厲害,甚至不明白它的殺傷力,但其內心深處會覺得這種做法很解氣,可能會嚇住媽媽,有了這種潛意識她才會說出那些話,給媽媽一擊。這就使我感到可悲,總覺得經過了數十年的反正麵的經驗教訓,我們應當與整人的風氣和整人的手段決裂了,步入和諧社會了。即使五六十歲以上的人們,因為在雞爭鵝鬥時代熏染過久,難免存留有那個時代的痕跡。年輕人、特別是學生一族中的姑娘小夥應該像賈寶玉所說“無價之寶珠”一樣,晶瑩純潔,光彩四射。沒想到一個小姑娘卻會用整人這一套對付媽媽!“這一套”是從哪裏來的?是我們教育中的問題,還是從社會上來的?前幾年教育界呼籲警惕“狼奶”,從“樣板戲”入教科書來看,“狼奶”仍未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