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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戰役之血色清晨 z

(2010-06-02 18:05:54) 下一個


“這場持續了六個多月近百萬人被無情卷入的殘酷戰役,成為國共內戰期間,曆時最長、參戰人員最多、戰鬥最激烈、傷亡最慘重的城市攻堅戰。”-------- 希望更多人了解.

 
在風雲變幻的民國曆史中,閻錫山絕對是最值得研究與回味的人物之一,他複雜的個人奮鬥史和自成一體的思想曆來就褒貶不一,他的聯共與反共更是飽受各方爭議。盡管在抗戰初期曾經有過短暫的合作,但閻錫山是一個極端頑固的反共分子,他對中國共產黨仇恨之深,手段之陰險毒辣,比之同期任何一個反共先鋒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最富有諷刺意味的是在他生前與死後卻因為與共產黨的合作曆史而倍受國民黨方麵的批評。

  太原戰役開始後,閻錫山可謂事無具細事必躬親,親自製定頒布保衛太原的“十二條行動綱領”和“十二種方向”,指導編寫碉堡戰法,要以所謂強大火力的火海壓製共產黨的“人海戰術”。太原防禦體係所有的碉堡位置,閻錫山均要一一過目,親自研究決定,舊式射口目標太大,他親自同工人研究了一種隱蔽性較好的圓球射口。閻錫山還曾請人“扶乩”、“打卦”,寄希望用迷信手段來為他指點迷津。

  1948年底,閻錫山派遣楊愛源、王懷明到北平請求增援。北平一些有故舊關係的山西籍軍政人員勸閻錫山離開太原或走政治解決的道路,均遭拒絕,閻錫山表示自己“要做曆史上的人物”。閻錫山還讓北平辦事處為他空運棺材板,表達以身殉城的決心,並把繼母送出太原,說是怕繼母在最艱難的時候出來動搖他,影響他固守的決心。

  解放軍發動平津戰役之後,閻錫山晝夜不安,密切關注局勢發展。舉棋不定的傅作義打來電報尋求對策,閻錫山回電說:“我們今日隻有謀重事之所當為,盡重力之所能為”。閻錫山還吹噓說,隻要他到北平向圍城的解放軍講一席話,解放軍就都是他的人了。解放軍攻克天津,活捉陳長捷後,閻錫山讓他在北平的代表轉告傅作義,“事到危難宜堅決,遺憾全由俯就成”。

  1949年1月22日,傅作義接受和平改編,他在第二天拍電報向閻錫山表白自己的苦衷和矛盾心情。閻錫山一方麵召集高幹和基幹開會,要他們“成功成仁”,“不走北平道路”,並罵傅作義“毫無人格”,“出賣了北平人民”,一方麵又在回電中建議傅作義牢牢控製軍隊,如若不能就設法逃到太原。閻錫山在北平的一些舊部也在電報希望求得他的同情,閻錫山回電報說:“到你們知道是受騙的時候,你們還要來找我。”

  北平的和平解放對閻錫山是一個沉重打擊,他從此失去了一個重要的物資補給基地,駐北平山西兵站辦事處的軍需用品全部失陷。山西不少軍政人員的家屬也都在北平,軍心、人心為之動搖,在閻錫山的上層幹部中引起震動。籍貫定襄的閻錫山親信吳紹之,是綏靖公署的秘書長,他私下和同僚們議論時,並不掩飾自己的和平論點,他說先生在1927年能看見國民革命軍是剛升起的太陽,毅然換上青天白日旗,今天看見共產黨這個剛升起的太陽,為什麽就不能和平地換上紅旗呢。一此同僚鼓動吳紹之向閻錫山進言,吳紹之搖頭歎息,悲觀地說:“日本人吃高梁麵——沒有法子。”

  北平解放不久,蔣介石讓賈景德拍來電報,表示太原從大局上看絕難長久支持,建議他和軍政幹部們乘飛機撤往西安,軍隊由胡宗南派兵接應突圍西渡,但這一建議被閻錫山拒絕,他仍然堅持固守孤城。

  麵對渺茫的前途,閻錫山政權的山西省新聞處處長楊懷豐對閻錫山說:“現在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人的問題,南京對挽救大局,是沒有辦法的。”剛愎自用的閻錫山說:“南京沒辦法咱有辦法,一線光明在太原。”閻錫山還提出所謂的“以城複省,以省複國”,命令歌劇隊大演戰國時田單指揮火牛陣以城複國的故事來振作士氣。

  在日益孤立的情況下,閻錫山的一些部下和朋友都勸他離開太原,閻錫山均表示自己要殺身成仁,舍身取義,誓死不離太原。他在對邱仰睿的回電中說:“不死太原,等於形骸,有何用處!”在對祁誌厚的回電中說:“山自以為老而無用,任一事結一局以了此生。”在對徐永昌的回電中說:“我決死戰太原”。閻錫山還在他的辦公室裏貼了一幅橫披,上寫:“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才是真正的革命。”

  閻錫山還說:“昔日田橫五百壯士,壯烈犧牲,我們有五百基幹,要誓死保衛太原。不成功,便成仁。”他向一名德國醫生谘詢時,聽說納粹軍官在牙齒中暗藏氰化鉀毒丸,咬破後可以當即斃命,於是讓川至製藥廠試製。由於技術問題難以解決,最後配製出五百瓶毒藥,閻錫山將它們擺到自己麵前讓美國記者拍照,並把照片送給司徒雷登和陳納德等人。閻錫山還叫來幾名士兵,對美國記者吹噓說:“這是標準的武士道精神的日本士兵,我讓他們跟隨我的左右,以便在危急的時候,將我打死。這個任務,非日本人不能完成。”

  閻錫山身上有著濃厚的商人氣息,山西的土財主舍命不舍財,閻錫山與他苦心經營三十餘年的根據地太原共存亡的決心絕對是他的真情表露,為了保衛太原,一向精打細算的他可以不惜血本,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當然,他的屬下卻並非人人願意為他陪葬,雖然同誌會的基幹紀律規定,不得“詆毀會長”、“誣蔑會長”,但背地裏議論閻錫山的不乏其人,他們甚至認為閻錫山和亡國之君崇禎是一模一樣。閻錫山在一次高級會議上,要求大家在城破之時服毒自殺,軍務中將處長朱崇廉聽後用肘部碰了碰他身邊的吳紹之,看他有什麽表示,吳紹之用手在桌子下麵做了個潑酒的動作,再端起來作了個喝酒的表示,兩人相視而笑。

  在此期間,閻錫山曾兩次飛赴南京。1948年12月28日,閻錫山飛赴南京向蔣介石述職,四天後回到太原。1949年2月14 日,閻錫山經青島再赴南京請求援助,途中先到青島拜會了美軍艦隊司令白吉爾,與他就美軍出兵的可能性與國際形勢進行探討。閻錫山在南京處理完公務後,又飛赴奉化去看望一個月前下野的蔣介石。閻錫山回到太原後,在所謂半日會議上向部下解釋了新聞記者所說的他在南京大鬧總統府的事情,當時閻錫山要求代總統李宗仁解決太原守軍的武器糧食,否則自己回去也沒有用,在總統府自殺就是了。閻錫山的堅持終於促使李宗仁答應給予太原以支援,從湖南、四川空運大米。閻錫山還說,傅作義投降後,共產黨把他放在內蒙的一個枯井裏,坐井觀天,解放軍叫投降純粹是騙人,投降了就會象傅作義一樣。

  3月28日,國民黨謀求“劃江而治”的和平談判即將開始,有關山西的條件需要閻錫山前往南京商定,李宗仁致電閻錫山:“和平使節將於31日飛平。關於和談大計,深欲事先與兄奉商,敬祈即日命駕入京藉聆教益。”次日下午二時,閻錫山召開要員會議,宣布了李宗仁的電文,表示“也許三天五天,也許十天八天,等和平商談有了結果,我就回來。”隨後,閻錫山乘車從河西紅溝機場飛往南京,與他在山西的統治中心太原古城最後決別,赴機場送行的隻有梁化之和五妹子閻慧卿。

  閻錫山到南京後,與李宗仁商討國共和談問題。4月11日,閻錫山飛赴奉化麵見蔣介石,二人長談一夜。閻錫山表示太原戰事緊急,擬速返並,蔣介石勸他說:太原雖重要,乃國家之一隅,有國家始能有太原,應以國家為重,留在南京參加主持大計。第二天,閻錫山又匆匆飛回南京參加李宗仁主持的“和戰會談”。

  聲言很快就要回來的閻錫山再也沒有回到太原,大陸的有關著作普遍認為,他的離開是蓄謀已久的臨陣脫逃,他所有死守太原的誓言與決心隻不過是愚弄部屬為他賣命的手段。民間過去有“十三個高幹哄一個老漢”的戲言,如今變成了“一個老漢哄了十三個高幹”。閻錫山離去時沒有帶走他的堂妹閻慧卿,人們認為這是閻錫山玩弄的又一欺騙手段,以造成他還要回到太原的假象來穩定軍心。

  關於閻錫山與他的堂妹閻慧卿的關係,民間有許多猜測和傳說,大陸許多著作和電視劇都暗示了這種關係的存在,有的更是言之鑿鑿地予以確定。小名“五妹子”的閻慧卿基本是個家庭婦女,相貌也極為普通,而且上牙外凸。但閻慧卿工於心計,善於察顏觀色,又粗通文墨,因而在閻妻負氣出走,閻妾徐蘭森病故前後,長年負責照顧閻錫山的生活起居。近年來看到一些文章和王振華先生的《閻錫山傳》,也聽到一些五台籍朋友的議論,他們認為閻錫山與閻慧卿之間是正常的堂兄妹關係,閻慧卿也基本沒有幹預過山西政事。

  關於閻錫山沒有回到太原的原因,也有著不同的說法。東山爭奪戰結束之後,解放軍的炮火已經能夠控製太原的各個機場,飛機從此很少降落,運送物資主要依靠空投。四野炮一師抵達太原後,從四月初開始用高射炮封鎖太原上空,飛機無法降落,空投時也不敢低空飛行。殘留日軍軍官城野宏後來在他的回憶錄中提到,閻錫山曾在四月初飛回太原並在上空盤旋了一個小時,但因為炮火封鎖無法著陸而返回南京。《山西文史資料》第60輯《閻錫山離晉始末》一文中說,當時各航空公司均不願冒著炮火在太原著陸,閻錫山希望好友博瑞智想辦法幫助他回到太原,博瑞智以民航隊不願犧牲一架飛機為辭婉拒,閻錫山提出購買一架飛機,博瑞智又說不願因降落而犧牲一位飛行員,時年65歲的閻錫山於是又提出以降落傘空降太原。不久,太原閻軍拍來電報說,機場全部被毀,飛機已無法降落,閻錫山於是放棄了回太原的計劃。閻錫山後來在回電中說:因事被阻,不能與大家共同保衛太原,是此生最大的遺憾。

  由於兩軍前沿陣地的嚴密封鎖,太原前線的解放軍是在得到中央軍委的通報之後,才知道閻錫山已經逃離太原。據城野宏記述,毛澤東曾經指示,閻錫山在南京期間,不要奪取飛機場,閻在太原,還有和平解決的希望,若閻不在太原,負責留守的孫楚等人恐怕直到最後也不會投降,那隻有增加犧牲。毛澤東的這則指示無法得到證實,一般常識的看法是,如果閻錫山留在太原,隻會頑抗到底,隻有毛澤東這樣具有政治眼光而且深諳曆史的政治家才能做出如此與常理截然相反的判斷。

  把正義與非正義這個由曆史學家們來確定的問題放在一邊不說,身陷絕境的孤軍究竟是應該堅持自己的政治信仰、保持軍人的氣節而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還是應該以普通士兵與無辜百姓的寶貴生命為重而尋求和平,古往今來一直是人們爭論不休的問題,長春的鄭洞國和北平的傅作義,他們的故事為後人留下了多少話題。遠在上海遙控的閻錫山最終向太原守軍下達了投降的指示,時間是解放軍總攻前夕的4月23日。但目前從一些親身經曆者撰寫的文史資料來看,關於投降的電報出現了一些不同的說法。

  一種說法是,閻錫山在4月23日中午拍來電報說:“五人小組:太原守城事,如果軍事沒有把握,可以政治解決。”這也就是說,允許投降。當時閻錫山的電報均由梁化之親譯,24日上午九時許,梁化之自殺之後,這封電報才由梁化之副官的妻子趙佩蘭發現並交給吳紹之,吳紹之為此慨歎道:“就因拖延了這麽幾個鍾頭,竟把和平解放變成了投降。”

  另一種說法是,閻錫山在4月23日午夜,以留滬基幹會的名義發來電報:“萬一不能支持,可降;唯靖國、化之兩人生命難保。”高幹們傳閱電報後,無人表示意見,梁化之看後,麵色慘白,兩手冰冷,薄毓相握住他的手說:“你太累了,休息一會吧”,梁化之慘笑無語。誰都知道,太原的守或降,主要取決於梁化之與王靖國,孫楚私下裏說,老漢表麵說是可以投降,但其實還是想讓我們死守到底。

  我想,這兩封電報可能都確實存在,所不同的隻是梁化之是否隱瞞了其中一封而已。後一封電報更是充分體現了閻錫山的個性,首先,太原孤軍的頑抗已經是無謂的犧牲,他不能不對依然為他血戰的將士們有所表示,允許他們投降以保全生命,但他自己又不願擔負下達投降命令的名聲,因而電報用的是留滬基幹會的名義;從內心上講,閻錫山依然希望太原殺身成仁,完成他心目中的涅槃,所以他又寄希望於王靖國與梁化之,讓他們在盡可能的情況下頑抗到底。

  閻錫山善於拉攏和控製部下,盡管由於他的多疑和在用人上過於濃重的鄉土意識,致使名將孔庚、商震、徐永昌、傅作義、陳長捷等人先後脫離晉軍,但他對部下控製之嚴密、部下對他之忠誠都是其它軍閥所不能比擬的。所以,盡管他下達了允許投降的命令,但梁化之、王靖國這些死心塌地為他效命的高幹們一直頑抗到解放軍攻入綏靖公署。 1949年5月18日,章士釗和邵力子在寫給李宗仁的一封長信中,曾對閻錫山守太原有過這樣的評價:“夫閻君不惜其鄉人子弟,以萬無可守之太原,已遁去,而責若輩死綏,以致城破之日,屍與溝平,屋無完瓦,晉人莫不恨焉。”

  4月22日,閻錫山在南京解放前夕逃到上海,在那裏以無言的沉默接受了太原解放的現實。不久,閻錫山在廣州出任行政院長,為扶大廈於將傾而奔走努力,但最終難以抗拒時勢,敗走台灣。1950年3月,蔣介石在台灣宣布複職,苦心撐持危局九個月的閻錫山遞交辭呈,遷往陽明山的菁山草蘆居住,開始了他“十年隱居,十年著作”的晚年生活。1960年5月22日,閻錫山在不能追隨蔣介石重回大陸的遺憾中去世,終年78歲。

  早在1948年8月23日,閻錫山發出未梗手令,戰場倡議投降者殺,無命令後退者殺,主動放棄陣地者殺。閻錫山的未梗手令和他精心培養的數萬名鐵軍基幹將閻錫山政權的所有軍政人員綁上了戰爭列車,共同駛向失敗的終結。

  失敗早已注定,但這些敗軍之將的結局則不盡相同。除了戰死和自殺的一部分外,閻錫山的大部分軍政幹部沒有勇氣服下那為五百基幹準備的氫化鉀,而是同七萬七千餘名官兵一起做了解放軍的俘虜。

  渺茫的前途與嚴酷的軍紀促使閻軍將領做出決擇,在關鍵時刻臨陣起義是他們唯一的光明出路。晉中戰役後,解放軍不斷把被俘的閻軍官兵放回,這些官兵經過反省甄別之後,全部編入雪恥奮鬥團。閻錫曾在一次高級軍事會議上說:“延安真把事情做絕了,放回被俘軍官,使你用不能用,殺不能殺,又不能不管。”他又解釋說:“被俘過的人,象失過節的女人,到困難的時候,又容易失節。”不幸被閻錫山言中,閻軍最起戰場起義的,正是雪奮八團團長李佩膺和他的部下。閻軍第8總隊司令趙瑞、第71師參謀長孟壁也先後率部起義。趙瑞起義後,閻軍中曾流傳過“包文正用的是王朝、馬漢,楊六郎用的是孟良、焦讚,趙承綬用的是楊誠、趙瑞。”的說法,楊誠是趙承綬的部下,他在晉中戰役中被俘後與趙承綬一起投降了解放軍。

  敗軍之將中,結局最為悲慘的是死在閻軍軍法之下的官兵們。為了殺一儆百,穩定殘局,閻錫山先後以盜賣武器的罪名槍決了上校侍從參謀解兆義,以戰場上倡議投降的罪名槍決了被俘後又逃歸的步重炮團長肖利鋒,以放棄聶家山陣地的為罪名槍決了中校守碉司令郝誌中等人,軍務處副處長雷良如因為將閻軍編製機密泄露給國民黨軍統係統的綏署二處,被借口私通共產黨送交梁化之審訊暗殺。此外,還有多名團營級軍官因作戰不力而被持法隊就地槍決,僅東山淖馬爭奪戰中,就有棄守陣地的閻軍營長薑嘯林等20餘人被槍決。

  閻錫山離開太原後,將軍政大權交給由梁化之、王靖國、孫楚、趙世鈴、吳紹之組成的五人小組,而實權則集中在前三人手中,王靖國與孫楚執掌實際兵權,梁化之負責與閻錫山聯係,所有請示報告與閻錫山的機密指示都必須先通過梁化之之手。

  1893年,在父親死後的百天忌日,王靖國出生於五台新河村一個世代務農的家庭。在保定軍官學校學習期間,他與傅作義、李生達等有“十三太保”之稱。王靖國帶兵極重風紀,關懷下屬,有過人的組織能力,善於揣摸閻錫山的意向,同時也較為恭謙,因而在得到閻錫山器重的同時,與其它晉軍將領得以相安無事。

  1933年,蔣介石在廬山成立軍官訓練團,分期調訓全國高級軍官,王靖國在學習期間深得蔣介石青睞。1936年蔣介石來太原會晤閻錫山時,下榻王宅,對王母行鞠躬禮並親筆題詞,盛讚王母懿德。後來,蔣介石曾通過胡宗南調王靖國至河南負一方重任,誓死效忠閻錫山的王靖國卻不為所動。

  抗日戰爭爆發後,王靖國率部參加山西抗戰,奉令固守崞縣為忻口布防爭取時間,在日軍飛機與大炮的輪番轟炸下,守城工事幾乎全部被毀,兩位團長陣亡,王靖國幾欲自盡。次年二月,王靖國在擔任晉西阻擊作戰任務時,因為所部在忻口戰役中傷亡過半,實際戰鬥力相當薄弱,陣地先後被突破。援軍陳長捷部與敵激戰數日,也因傷亡過重撤退。張培梅要求將王、陳處以軍法,閻錫山說:“咱們就這幾個人,把他們都殺了,還靠得上誰?”張培梅憤而服毒自殺,王靖國因此深受輿論遣責。

  晉中戰役後,閻錫山將部隊整編為兩個兵團,孫楚擔任第15兵團司令,王靖國擔任第10兵團司令兼太原守備司令。閻軍將領商得功病逝後,前往吊唁的王靖國觸目感懷,哀歎道:“我繼得功之後,大去之期,亦將不遠矣。”這是王靖國對堅守太原缺乏信心的真情流露,但是,對閻錫山的絕對效忠卻促使他冥頑不化地頑抗到底。

  1949年3月,王靖國在北平上學的四女兒王瑞書受共產黨派遣,帶著徐向前的親筆信通過兩軍前沿陣地回到太原,勸王靖國走傅作義的道路,和平解放太原。王靖國對女兒說:“太原已成為一座孤城,外無救援,實難確保,但我是軍人,軍人以服從為天職。如果閻有命令叫我投降,我就投降,閻沒有命令,我隻有戰鬥到底。傅作義夠個俊傑,但我不那樣做。你可革你的命,我要盡我的忠。”並把女兒回來的事報告閻錫山。3月29日,閻錫山飛往南京,行前讓他將女兒帶來,由閻錫山攜往南京轉送台灣,但王瑞書堅決要走革命道路,最終設法回到北平。

  總攻前夕,王靖國素為親信的文職人員婉言勸他應變形勢,均遭嚴厲痛斥,王靖國還經常荒謬地說:“我們能就守一天,就能守三天,守三天就能守三個月,守三個月就能守三年。”原閻軍野戰軍總司令趙承綬受徐向前派遣,進入閻軍61軍陣地,要求入城談判和平解放太原,王靖國在電話中答複了三點,一、中央有命令,被俘人員不準進城;二、老頭不在,無人作主;三、從什麽地方進來,還從什麽地方出去。

  王靖國在城破前兩天還親自前往城外陣地巡視,將作戰不力和丟失要地的兩個團長就地正法。總攻太原前一天,為了對城內守軍作最後爭取,趙承綬再次攜帶徐向前的信件,到達閻軍前沿的一個團部,打電話給王靖國,勸其為全城軍民的生命財產和個人前途著想,依傅作義的先例,和平起義,仍遭堅決拒絕,王靖國同時勸趙承綬不要入城,免遭梁化之殺害。

  城破之日,解放軍攻入綏署,署內侍衛部隊仍在負隅頑抗,侍衛隊長劉有泰眼見無法支持,派遣下屬進入地下室報告王靖國,跪倒在地懇求說:“頂不住了,該做決定的時候了。”王靖國起身說: “走,我出去。”孫楚阻止他說:“完了,你出去頂什麽事。”正遲疑間,解放軍已攻至地下室門口,閻軍高級軍政人員全體被俘。此後,王靖國被單獨關押,三年後病死於戰犯管理所,時年59歲。

  孫楚是山西解縣人,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畢業,1914年從閻軍的見習排長一直提升到1928年時的 33師師長。北伐戰爭期間,孫楚率領第三方麵軍率先進入北京,出任北京市警備司令。中原大戰中,率軍奔赴邢台、鄭州一線作戰,中原大戰結束後,出任正太護路軍司令。孫楚是第一個與共產黨軍隊交手的閻軍將領,在臨縣黃河一線阻擊紅軍東征。抗日戰爭爆發後,孫楚升任第六集團軍總司令,抗戰勝利後,擔任第八集團軍總司令,兼任太原綏靖公署副主任。太原戰役中,孫楚傾向於投降,但從不公開表達自己的意見。閻錫山離開太原後,一名已經投降解放軍的閻軍軍官穿越封鎖線,入城勸降,王靖國準備將其處決,孫楚以“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為由阻止,將其釋放。孫楚後來在戰犯管理所渡過了12個春秋,1961年冬天獲特赦,幾個月後因病去世,時年72歲。

  閻錫山為了鞏固他在山西的統治,從1938年12月,先後建立起政衛處、特警處和諜訓處三個各有側重的特工組織。太原綏靖公署特種警憲指揮處是閻錫山特工係統中最龐大、最反動、最殘酷的一個組織,它對中共隱蔽戰線造成了極端嚴重的破壞和危害,特警處的主要首腦,就是梁化之。

  梁化之,名敦厚,字化之,1905年生於山西定襄。梁化之是閻錫山的姨表侄,因為這層特殊的姻親關係,在大學畢業不久就開始擔任閻錫山的機要秘書,為他以後的飛黃騰達奠定了基礎,逐步成為山西政壇上新興的活躍人物。

  閻錫山離開太原前夕,正式任命梁化之代理山西省政府主席。在付以守城重任的五人小組中,梁化之是最為頑固、對閻錫山最為愚忠的一個。孫楚、吳紹之等許多閻錫山政權的高級軍政人員之所以不敢表達和平解決太原戰事的意見,很大程度是畏懼於梁化之的權勢,而閻錫山政權另一個炙手可熱的實權派人物王靖國,也不得不讓他三分。解放軍總攻前夕,趙承綬想進城勸降,王靖國在拒絕投降的同時也勸說趙承綬不要進城,以免被梁化之殺害。

  1949年4月24日,解放軍對太原發起總攻,梁化之在隆隆的炮聲中徹底絕望,與五妹子閻慧卿在太原綏靖公署的地下室裏服毒自盡,死前命令衛士將他們的屍體澆上汽油焚屍滅跡。太原解放後,梁化之、戴炳南和被捕的共產黨員趙宗複是解放軍重點查找的三個人。根據梁化之衛士的交待,解放軍找到了梁化之與閻慧卿的屍體殘骸,經醫學專家檢驗無誤後方才向黨中央確認梁化之已經自殺。梁化之與閻慧卿的屍體殘骸後來被合葬在太原東門外的荒地中,經曆過兩次不幸婚姻的五妹子最後同梁化之死而同穴,這是她悲劇人生在死後的延續。改革開放以後,梁化之的兒女從美國歸來為父親掃墓,但因為城市建設的擴展和地形的變化,當年負責埋葬的人員終究未能找到梁化之與閻慧卿的墓地。

  就在閻慧卿自盡前夕,由梁化之代筆寫下了《閻慧卿至閻錫山的絕命電》,經吳紹之潤色後交機要處拍發給閻錫山。絕命電全文如下:“連日炮聲如雷,震耳欲聾。彈飛似雨,駭魄驚心。屋外煙焰彌漫,一片火海;室內昏黑死寂,萬念俱灰。大勢已去,巷戰不支。徐端赴難,敦厚殉城。軍民千萬,浴血街頭。同仁五百,成仁火中。妹雖女流,死誌已決。目睹玉碎,豈敢瓦全?生既未能挽國家狂瀾於萬一,死後當遵命屍首不與匪共見。臨電依依,不盡所言!今生已矣,一別永訣。來生再見,願非虛幻。妹今發電之刻尚在人間,大哥至閱電之時,已成隔世!前樓火起,後山崩頹。死在眉睫,心轉平安。嗟乎,果上蒼之有召耶?痛哉!抑列祖之矜憫耶?”據說,閻錫山在上海讀過這份絕命電後,淚流滿麵,悲痛莫名。

  絕命電中提到的“同仁五百,成仁火中”即是閻錫山所謂的“太原五百完人”。當時特警處代處長是梁化之的結拜兄弟徐端,在瘋狂屠殺被捕地下黨員和進步人士的同時,他按照閻錫山“不做俘虜,屍體不與共黨相見”的指示,在太原解放前夕命令特警處特工人員集中於精營西邊街45號特種警憲指揮處集體居住。4月24日,解放軍攻入太原後,這些特工人員或服毒、或相互槍擊,並引燃早已準備好的汽油自焚,其中包括劉建德等一些20歲上下的特警處女職員。在他們的脅迫下一同殉難的,還有部分特工人員的妻子和年僅18歲的晉劇演員王桂燕等無辜婦女。此外,特警處秘書主任範養德等十餘人在東輯虎營自殺,太原特警隊主任王九如等十餘人在後壩陵橋18號隊部小樓上自殺,山西省會警察局局長師則程開槍打死自己的姨太太後在柳巷派出所自殺。

  太原解放後,閻錫山不甘心自己的徹底失敗,為了安慰自己和進一步欺騙世人,大肆宣傳以梁化之為首的“太原五百完人”殉城神話。閻錫山逃到台灣後,通過行政院拔款新台幣20萬元在台北園山建立“太原五百完人成仁招魂塚”,蔣介石贈“民族正氣”、蔣經國贈“齊烈流芳”匾額,閻錫山題“先我而死”的塚匾並撰寫碑文和祭文。閻錫山在祭文中寫道:梁化之等人“殺身以成仁也”,其“誓生不與之(共產黨)兩立,死不與之覿麵,戰至由巷而院,力盡物竭,集體自殺而焚其體,……此生可謂得其結果而無憾矣!”。閻錫山還撰寫了“太原五百完人歌”,全文如下:“民族有正氣,太原出完人;海天萬裏招忠魂,歌聲悲壯動三晉。何以為完人?生而能殺賊,死而不留身,大節凜然表群倫。誰能為完人?男學梁敦厚,女學閻慧卿,死事壯烈泣鬼神。赴湯蹈火全忠貞,救國救民重死生;五百完人齊盡節,太原今日有田橫。民族有正氣,太原出完人;日月光華耀國門,萬古留芳美名存。”閻錫山親手將他的部下送上了不歸之路,此時又為他們唱上一曲挽歌來安慰他們的靈魂,這完全是其政治權術的應用。台灣一些文人也著文說“太原無降者”、“滿城文武在城陷之際集體自殺”等等。台灣著名學者李敖童年時代曾在太原度過一年時光,他在日後的回憶錄中曾寫道:“……閻錫山的許多幹部紛紛自殺於此。閻錫山到台灣後,寫‘先我而死’四個字追念他們,這四個字,倒寫得頗能傳情。國民黨把這些死難者當做‘太原五百完人’來紀念,但他們是閻錫山的人,不是國民黨嫡係。國民黨嫡係精於逃難,死難非其所長,所以烈士缺貨,很沒麵子。”

  由於海峽兩岸的人為阻隔,盡管“太原五百完人”在台灣影響極大,甚至曾被台灣方麵編入小學課本,但大陸方麵的文史研究人員直到1983年,看到台北山西文獻社編印於1979年的《太原五百完人成仁三十周年紀念》一書後,才全麵了解此事。山西文史研究人員通過對台灣方麵羅列的“太原五百完人”詳細名單調查後認定,這份名單中有些確有其人,但並非城破時自殺而死,有的死於戰場,有的死於疾病,有的是被閻錫山軍政機關處死,另有一些人則至今還活在世上或根本沒有其人。太原解放後,經剛剛成立的太原市公安局清理辯認,能夠確認自殺的,隻有46人。另據一些學者估計,自殺者最多不過一二百人。

  吳紹之是太原綏靖公署秘書長,定襄人,畢業於閻錫山的川至中學,從督軍公署的練習員一直做到閻錫山的“高幹”。從前麵的介紹可以知道,吳紹之是“主和派”的主要代表人物,太原解放後,他積極配合人民政府接收太原,檢舉繼續頑抗的反動分子,後來曆任太原工商聯主任、市民革社聯部主任等職,1960年因病去世。

  五人小組中的趙世鈴,出任太原綏靖公署參謀長之前,曾因私藏武器等過失受到撤職處分,在閻錫山的關照下得以複出,趙世鈴因此為保衛太原顯得格外賣力。閻軍全部撤入城內前夕,為了掃清城頭視線,不被解放軍在攻城時用以隱蔽,趙世鈴下令將城門外的所有民房全部燒毀,數千市民在刺刀的驅趕下痛失家園。目睹這映紅天空的烈焰,殘留的日本軍官城野宏也因此感受到戰爭的冷酷無情和悲慘。太原解放以後,趙世鈴因為這一罪狀而被判處死刑,閻錫山同誌會宣傳組長孟際豐也因為同樣的罪名被槍決。

  除了趙世鈴、孟際豐、戴炳南和解放軍的叛徒張士英四人外,被太原市軍管會特別法庭判處死刑的閻錫山政權高級軍政官員,還有閻錫山政衛係統特工頭子楊貞吉、閻錫山政權太原市市長白誌沂、“三自傳訓”的積極推行者續如輯、“兵農合一”政策的首倡者薄毓相、閻錫山軍隊的兵役頭子孫鳳翔五人。被槍決的薄毓相事實上曾經掩護過一名共產黨地下黨員,當時如果審查得細致一些,完全可以將功折罪,免除死刑。總攻太原前夕,解放軍宣布梁化之、孫楚、王靖國、戴炳南和日本顧問岩田五人為戰犯,楊貞吉和白誌沂兩人還為此相互安慰:戰犯名單上沒有我們!然而,不曾料到的是,列入戰犯名單的閻軍將領孫楚、王靖國被送進戰犯管理所並最終獲得特赦,而他們卻被押上了刑場。

  在太原戰役中,出現了一批分別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中犯下戰爭罪行的絕無僅有的雙料戰犯,這就是閻錫山軍隊中的“殘留日軍”。日本投降後,閻錫山希望利用日本軍隊維護他的統治,對抗共產黨,一批日本軍官則希望利用閻錫山的保護殘留於中國,保存實力,等待時機以圖卷土重來。經過閻日雙方策劃,投降日軍共有五千餘人殘留於山西,編入閻軍建製,所有殘留日軍一律官升三級,兵發雙餉。此外,還有數百名日本工程技術人員和醫務人員以及他們的家屬也留在了山西。在此期間,一些日本少女嫁給了中國人,而太原女師的一些女學生也嫁給了殘留日軍。

  山西的殘留日軍先後參加了閻錫山與解放軍的曆次重要戰役,他們明顯高出一籌的戰鬥素養和頑強作風贏得了閻軍官兵的欽佩和閻錫山的倚重。在日常訓練與生活中,殘留日軍也表現出他們特有的風格和個性,他們遙望著東山的硝煙在城內舉行棒球比賽,他們赤裸上身在零下十幾度的嚴寒中出操,引得太原市民駐足圍觀。1948年夏天,殘留日軍在晉中戰役中遭到解放軍的沉重打擊,殘留日軍司令元全福負傷後自殺。太原戰役前夕,閻錫山曾與日本軍官城野宏計劃從日本招募10萬人的雇傭軍來太原參戰,因時間倉促而未能實施。此後,殘留日軍將非戰鬥人員和家屬全部送回日本,剩餘3000餘名日軍被整編為四個團,今村擔任司令,岩田擔任炮兵總指揮。牛駝寨爭奪戰之後,殘留日軍主力被殲滅,餘部被編為500人的炮兵大隊。太原解放後,今村自殺,岩田、城野宏、曾參與策劃“九一八事變”的河本大作等人被俘,送入戰犯管理所,五六十年代先後被遣返回國。

  閻錫山對日軍殘留部隊倚重有加,太原被圍困以後,閻軍士兵吃的是“紅大米”,而殘留日軍與中央軍則供應大米白麵。太原戰役後期,軍糧供應緊張,太原市內三家醫院收容的傷員多達一萬五千人,有關官員想從輕傷員口中擠出些白麵大米來保障日本人和中央軍的供給,結果,憤怒的傷兵們上街遊行,砸毀了孫楚、王靖國的公館。

  太原被圍後,糧食供應能否保障是閻錫山固守太原的關鍵之一,太原戰役之所以提前13天發起,就是因為閻軍出城搶糧。在城內存糧日益減少的情況下,閻錫山絞盡腦汁尋求對策,清查出多達五萬的軍隊空額,裁減一萬名機關職員,停發留用官員眷屬約一萬人的糧食,將山西大學等大、中學校遷往北平或解散。

  抗日戰爭結束之後,美國援華空軍誌願軍“飛虎隊”的陳納德準備繼續留在中國,在上海籌組航空公司。閻錫山得到消息後,立即派人與其接洽。1948年6月,陳納德與夫人陳香梅來到太原,閻錫山在柳巷正太飯店設宴招待,陳納德向閻錫山贈送了飛機模型。經過協商,閻錫山以一百條黃金入股,陳納德航空公司幫助太原空運物資。

  陳納德的航空公司是當時中國三家航空公司中規模最小的一個,但卻擔負了太原空運一半以上的任務,以18架運輸機,每天平均起運28架次。從1948年8月到1949年4月的八個月裏,據不完全統計,陳納德航空公司為太原空運糧食2500餘萬斤,副食10萬餘斤,子彈2500萬發,炮彈10萬餘發,以及其它大量的軍用物資和醫藥用品。空運的軍用物資中,包括化學彈和黃磷燃燒手擲彈,這種燃燒彈和火焰噴射器在東山要塞爭奪戰和坑道作戰中給解放軍造成很大的損失。在最後攻城時刻,為了防止燃燒彈,攻城士兵大都不係棉衣,一旦被火引燃就可以盡快脫去。

  陳納德的航空公司還有過直接參加國共內戰的記錄,一名閻軍官從軍事雜誌上看到關於凝固汽油彈的文章,轉而向閻錫山介紹。閻錫山向南京方麵請求拔付,但南京沒有庫存,閻錫山於是通過其它途徑弄來一顆,由陳納德的飛機投放在西山黃坡前線,將解放軍陣地燒成了火焰山。此後,陳納德將率數百架戰鬥機前來保衛太原成為閻軍反複宣揚的政治謊言。

  軍糧雖然基本得到解決,但普通士兵因為長期吃不到蔬菜而患上夜盲症,一到天黑就看不到東西。閻錫山飛往青島時,購買了一批幹帶魚,以解決士兵缺乏營養問題。帶魚下發部隊後,士兵們都不知道帶魚的吃法,隻在火上烤烤就撕著吃,並沒有解決夜盲。不久,南京方麵調拔的大米開始向太原空運,據說向太原運糧的費用差不多是當時全國軍費的四分之一。但運到太原的是粗糙的陳年“紅大米”,士兵們浸上點鹽吃白飯,無不感覺難以下咽。

  空投的糧食隻保證軍糧供應,每名士兵每天也隻有12兩的定額,閻錫山政權的下層機關職員也經常餓肚子,曾經有一名普通職員得到上司的餐券,在機關食堂暴食一頓而被撐死。雖然太原沒有發生類似長春圍困戰中市民銳減十幾萬的悲劇,但軍政人員尚且如此,普通市民的境遇就更為悲慘。解放軍的炮火控製太原所有的飛機場後,陳納德的飛機從此很少降落,物資主要依靠空投,經常有從天而降的麻袋包砸壞民房,一些搶糧的市民被掃糧隊打得頭破血流,城外空投場的士兵還曾向搶糧的饑民開槍射擊。太原戰役後期,市內酒廠醋廠庫存的糟糠和油房的豆餅也成了搶手貨,一塊豆餅最貴時賣到二三十塊銀元,一些市民一天隻吃一頓豆餅,連野菜都沒有。市麵上傳說有人抱著金子被餓死、首義門當街賣人肉包子。由於閻錫山行政當局的嚴格保密,很難知道究竟有多少市民被餓死。為了減少城內的糧食消耗,閻錫山政權又以避免炮彈傷亡為名組織疏散,將原籍在太原城外的居民和老弱病殘武裝護送出城。但是,這些難民很多難以通過封鎖線,經常是早晨離去到晚上又回來,與守城閻軍發生衝突,還有一些難民滯留於雙方陣地之間被活活餓死。

  1949年的早春三月,太原城內已經沒有春的氣息,日益絕望與恐慌的敗軍之將早已注定的敗亡結局正在一天天逼近。


  1949年 4月24日清晨,解放軍1300門大炮向太原城垣同時開火,25萬解放軍兵分12路攻上城頭,在殲滅閻軍13萬餘人、解放軍付出了 45000餘人的傷亡之後解放太原。這場持續了六個多月近百萬人被無情卷入的殘酷戰役,成為國共內戰期間,曆時最長、參戰人員最多、戰鬥最激烈、傷亡最慘重的城市攻堅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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