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白菜和小乃武(13)
(2006-11-10 06:3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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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我記得小時候隔一陣子就是流行些稀奇古怪的東東,打雞血、甩手功、紅茶菌……,再有就是給孩子摘扁桃體。
大院的孩子們對於身體的關注是很特別的,如果誰誰誰住院歸來,肯定會變成中心人物,大家眾星捧月般的圍著問東問西要好幾天。
某某虎的扁桃體是第一個“光榮犧牲”的,回來之後照例被大家追捧一番,當被問及感受的時候,他的眼神兒先是呆滯了一下,然後很古怪地一笑,就說了一句:“嘿嘿嘿,冰棍兒和冰激淩管夠!”
這一句話足以讓所有人集體回家嚷嚷喉嚨痛,然後申請去三零一。至於大人之間,當時的說法似乎是扁桃體乃是百病之源,有機會的話務必要摘之而後快。
楊家阿姨和三零一的某兒科大夫的愛人是同事,摘扁桃體風氣剛開始流行的時候,三零一的兒科就排了大隊,這次摘扁桃體的機會還是走後門兒爭取來的,楊家阿姨本來是要送楊白菜和小雨去,但正趕上小雨期中考試,這個機會丟了怪可惜的,於是就把我給填進去了。
動身去三零一那天,我和楊白菜都激動得坐不住了,滿腦子就是北冰洋的奶磚的影子到處亂飛,三零一那時候的樓不高,老媽指著樓上轉角處的一個窗子說,“那兒就是你出生的產房。”
楊白菜拉著他媽媽趕緊就問:“那我是哪兒出生的啊?”
楊家阿姨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不是在這兒。”
“那在哪兒啊?”
“嗯,銀川……”
去手術室要經過一個長長的坡道,地麵是綠色的,擦得光潔無比,空氣中彌漫著來蘇水的氣味,我的心突然開始莫名其妙地狂跳起來,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兩手緊緊地拉著老媽的衣角。
“小五,乖乖的,一會兒就好了,媽媽這就去給你買冰激淩去啊。”
一聽冰激淩,我當時就撒了手,一個笑眼彎彎的護士姐姐(戴著口罩,就看見一雙妙目了)帶著我就進了手術室。
屋子的正中央擺著一把大椅子,樣子很像牙科椅,上麵碩大的一盞燈亮得讓人一時有些睜不開眼,護士姐姐領了我坐上椅子,一邊兒柔聲細語地誇我乖,一邊兒端出一個盤子來,盤子上覆著一塊淡棕色的布,其他的大夫和護士也圍在椅子周圍,有一搭沒一搭地問我姓什麽,叫什麽,家裏有什麽人……(注:日後人口普查的時候,貌似也是問的同樣問題)
我隨口答應著一邊兒好奇地東張西望,這時有人把盤子上的布給揭開了。
一盤子明晃晃的器械,有帶鉤兒的,有帶尖兒的,有帶刃兒的,還有把勺子樣的東東。
我當時腦子裏轟地一聲,滿腦子北冰洋冰磚早飛到北冰洋上空去了,頭皮一陣一陣地發麻:這些東東,合著過會兒都要往我身上招呼啊!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心情好比一頭快樂的小豬,哼哼著回圈等著拱食兒,結果看見屠夫舉著雪亮的殺豬刀在恭候……
困獸猶鬥,我決定為保衛扁桃體死戰到底,當時大叫:“我不要啊!”手一抬,嘩啦一聲響亮,手術器械盤給掀翻了,我挺身就要往椅子下跳,護士眼明手快一把按住了,“小朋友要聽話!不聽話不是好孩子!”
都什麽時候了還當好孩子?我使出渾身解數拚命掙紮,一邊兒尖叫媽媽救命啊,一邊兒連打帶踢,周圍的人有按手的,有按腳的,還有一個抱著我的腦袋叫我張嘴。
張嘴?當我傻子啊?我把嘴巴和眼睛全閉上了。
“不成,得給Y全麻!”身邊有人說道
然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笑岔氣了,小五太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