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見人愛,花見花開(1)
(2005-09-24 19:01:29)
下一個
人見人愛是阿燕的外號,十八歲的妙齡江南美少女,不愛紅妝愛武裝,高中剛畢業就參加了誌願軍,當了隨軍的“文化教員”。阿燕家中共有七個女兒,阿燕是老七。其實她父親最早給她取的名字叫“厭”,以表明女兒太多夠夠厭煩了,下一個務必是兒子的決心。
阿燕北上時家裏沒有太多的悲哀和留戀,女兒不受重視,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何況參加革命有利於改進地主外加資本家的家庭成分!因為堅持要去野戰軍,阿燕毫不猶豫地把一頭如瀑長發剃了個精光,一摘下軍帽,下邊兒光輝燦爛的禿頭把送行的老媽老姐們給嚇了一大跳。
朝鮮冷!動輒就是零下三四十度,戎裝的阿燕活象一個挪動的棉花包,就象這樣的“棉花包”在全中國有成千上萬,坐了汽車坐悶罐,下了火車上卡車,前赴後繼地經丹東奔了朝鮮。
雄糾糾氣昂昂地跨過鴨綠江,江南的阿燕頭一次看到了白雪和小鬆鼠,還沒來得及快樂地叫出來,萬惡的美帝國主義的飛機又飛來轟炸誌願軍的後勤補給線了。阿燕和其他幾個站在卡車外沿的姐妹最先跳出車去,但同車的許多其他江南MM們就沒那麽幸運,巨大的爆炸聲中,十多個年輕的生命就在瞬間化為泡影。姐妹們的痛哭聲中,阿燕嚇得麻木了,隻知道跑來跑去的到處揀著同伴屍體的碎塊,仿佛把碎塊拚到一起就能夠讓人複活。這就是戰爭給少女阿燕的下馬威,犧牲不浪漫,死亡不美麗。
剩下的文化教員們費勁拔力地到達駐地後,南征北戰來不及做家室之想的軍官們震動了,已經有了老婆的軍官們也震動了:和這些秀美的江南少女們比起來,自己的元配們顯得實在是太“糟糠”了!
阿燕在中學時是個全能的體育健將,到了部隊也不老實,淘換了個破籃球在駐地裏跟軍官們叫板,要不就弄雙大破馬靴大跳哥薩克舞:就是那種很抽風的蹲在地上連踢個五六分鍾腿,然後大吼一聲站起來的舞蹈,協調性差點兒的根本跳不來,跟現在的霹靂舞有一拚。這麽個活潑的漂亮光頭MM,身後當然少不了瘋狂的追求者,最高的是師級,最低也是團級,團級以下的估計沒沾著邊兒就被“鎮壓”了。娶老婆是人生大事兒,軍官們把深厚的革命階級感情先擱在一邊兒,全紅著眼睛明裏暗裏地較上勁兒了。
花見花開是小五給德甫起的外號,德甫是二十四軍某師某團的一個副團長,十七歲投筆從戎參加新四軍抗日,比紅軍資曆淺,比八路軍底氣薄,再加上是個“讀書”的,在部隊裏不大受待見。
德甫的戰爭經曆從一開始就比較糗,參加部隊後開始遊而不擊,被鬼子攆得跟兔子一般,見天兒地狂奔穿過一道又一道的封鎖線,仗還沒打呢,輕功倒練得登峰造極了。後來好不容易遭遇了一股十餘人的鬼子小隊,逮著了個三對一的群毆機會,大家興致勃勃地打了一陣亂槍就上刺刀衝鋒,沒成想抗戰初期的鬼子都是成精的陸軍老兵,三對一時鬼子一個突刺撂倒了德甫的死黨,回身一聲大吼又一個突刺,德甫拚命舉槍格擋也沒用,刺刀居然把德甫的頭頂犁出一個大溝!當時就血流披麵昏倒在地,這時德甫的隊長才醒過悶兒來從側麵一槍把鬼子打死,真要再拚刺刀估計還得死傷不少!
等到解放戰爭的時候,德甫已經是個營長了,帶兵參加孟良崮戰役,衝鋒時點兒背,一個空爆彈飛到身後邊爆炸,把德甫的後背和兩條腿上嵌滿了彈片,血流遍體的德甫差點兒當場就掛了。連部隊裏都以為他光榮了,開會追悼一番後就把德甫的包裹打開分光光,等德甫傷愈歸隊時一看,辣塊媽媽的連雙襪子都沒給他剩,德甫有雙白膠鞋一直沒舍得穿,結果被政委拿去穿成了露腳趾頭的黑膠鞋,政委臉皮比城牆拐彎兒還厚,居然指著腳說:“德甫,看,這就是你的犧牲品!”
在其他許多軍官的眼中,德甫是個怕死的家夥,每次打仗從不爭取攻堅任務,地圖看得比誰都仔細,得到撤退命令時部隊脫離戰場比誰都快。跟他當兵的活下來的幾率都相對高,說了歸齊到最後消滅的敵人倒也不比別的部隊少,戰爭結束時為共和國建設留下了大量的革命種子,那是後話。
德甫的懷裏自始至終揣著兩樣兒東西,一樣兒是個袁大頭,是當初離家的時候老媽媽哭天抹淚硬塞給他的,老太太的名言:“德甫呀,錢是窮人的膽,不會說話也會喊啊!”就衝這麽句話,德甫打遍大江南北,幾次都差點兒凍死餓死,就是沒敢把他的“膽”給花了。另一樣兒是個德國造的“真優美”牌的口琴,是他那個跟鬼子拚刺刀的死黨留下的遺物,德甫平時吹口琴吹得那叫個好!是部隊的保留節目之一,文工團搶了好幾次,要不是德甫打仗聰明很受首長欣賞,共和國就多了個音樂家,少了個指戰員啦。
德甫打仗一路打到朝鮮,看到了那個光著頭蹦蹦跳跳打籃球的小美女,一顆心仿佛被子彈打了個對穿,帶著個巨大的空洞跳跳停停。同樣是追美女,精粗有別!別的軍官死纏爛打時,德甫爬到MM們駐地的牆頭掏出口琴,一曲《保衛黃河》雖然一點兒也不浪漫,卻把鶯鶯燕燕全從宿舍裏給招貝出來,從此人生大不相同,真正是花見花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