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你是我朋友不?”潘怒衝衝地走進教室,聲音大得把正在自習的同學們都嚇了一跳。
“嗯~,是~吧~”小五很猶豫地說,因為每次潘這麽問過之後,總會提出個讓小五很為難的要求。
“你要是我朋友就跟我回家幫我打我弟去!”此話一出口,連坐在教室遠角的幾個男生都好奇地望過來。小五趕緊把潘拉到外邊去,“你瘋啦?這麽大聲兒讓阿李聽到了咱倆都是個檢查!”
潘把手中的作業本抖開,她自己幹淨整齊的作業上被人塗抹得一塌糊塗不說,有一頁居然被寫上“我姐是花豬”。這小子是該揍了!
潘是個很倒黴的孩子,首先,她的父母不知道哪根筋兒沒長對,給她起了一個大名兒叫潘芝花!從此潘就命中注定是班裏人人取笑的LOSER;其次,潘有個相當恐怖的老弟,被父母溺愛到極點,潘喜歡的一切都是他摧毀的對象,而每次潘忍無可忍出手教訓他必然會被老爸暴打;再其次,潘的發育實在是太早了,初二的學生就有著碩大的胸,白白長了全班第二高的個頭兒,跑起步來左一個萬福右一個萬福(現在想起來應該是風情萬種,那時候可是全班的笑料),體育樣樣兒不及格;再再其次,潘的皮膚比較白皙,就是好過敏,而且還極其招蚊子,所以臉上總是紅一塊兒白一塊兒的,再加上人長得豐滿,被班上的惡男生贈送外號:小花豬。
“幫你是沒問題,可你不怕你爸揍你嗎?”小五還是比較猶豫,潘老爸也是當兵的,打孩子打老婆都用部隊裏發的皮帶,小五偶爾看到潘手臂上的恐怖傷痕就很慶幸自己的老爸不這麽暴力。
潘很平靜地說:“我豁出去了!今天放學你跟我回家,我爸媽六點才下班呢。”
放學後回到潘的家,潘老弟正在寫作業,看見姐姐滿臉都是挑釁的壞笑。潘把門重重一帶再插上插銷,壞小子當時就發覺不對,嚎叫著往窗子那兒跑,小五一勾腳就把他絆倒了。潘老弟困獸猶鬥,倒在地上還拳打腳踢地掙紮。兩個初中的女生對付一個小學四年級的小男孩兒,居然還是被他踢了好幾腳!小五好不容易按住他的肩膀,潘倒坐在他的後腰上擺了個武鬆打虎的姿勢,把他鬆緊帶兒的褲子一扒,手裏拿著一把量衣服的竹尺子就狠狠地掄將下去……
幾分鍾後,潘老弟放棄了滿口髒字兒開始討饒,潘也打得累了,和小五一起鬆開手站起來,想不到這壞小子剛一重得自由就故態複萌:“潘芝花你個臭花豬,我告爸爸去。”
潘抬手就是一個大耳光甩過去:“反正你要告爸爸,我先打你個痛快!”
第二天,潘遲到了,進教室的時候腳步有些蹣跚,坐下的時候也是慢慢的,小五不敢看她臉上的表情。
初一的時候,潘還不是這樣,她隻是被大家嘲笑的“小花豬”。她的學習屬於中上等,可回答問題的時候永遠都是小聲兒,因為她的普通話不標準,偶爾冒出江蘇口音來就被班裏的男生廣為傳唱。她沒有朋友,上學下學都是自己走,小五雖然和她同路,卻當她不存在一般。孩子對待孩子有時會比大人都殘忍,潘就這麽成天地忍著,上學的時候受同學欺負,回家的時候被老弟欺負。
小五是被班主任強行指派給潘的“一對兒紅”。潘在學習上不需要什麽幫助,可是她的體育實在是全軍覆沒啊。小五自己是一萬個不樂意:那時候和一個LOSER做一對兒紅是很糗的事情,鬧不好自己也會被一起嘲笑。
被迫做了潘的一對兒紅以後,小五天天拉著潘去操場。潘的身材從今天的角度回想應當屬於豐乳肥臀那一類的,跑百米時小五領跑,一邊兒回頭一邊兒吆喝著跑到終點是十八秒,潘呢,在後邊滿臉的痛苦,看得出是用了吃奶的氣力,跑到終點最快也突破不了二十秒。跳高就更慘了,九十厘米的高度,小五原地起跳就能竄過去,可對於潘來說就是不可逾越的障礙!每次跑到竹竿跟前兒,潘就會細細地尖叫一聲兒,然後不是從竹竿兒底下鑽過去,就是一拐兒彎跑到一邊兒去。兩個多禮拜下來,小五終於麵對了現實:潘的美麗身材裏壓根兒沒有“協調”這兩個字!
由沮喪生惱怒,小五也開始跟著大家叫潘是小花豬,潘聽了含一汪眼淚,默默走開。有一次練習鉛球,潘照例是用足了力氣,可投出的鉛球總是飛不了兩米就落地,小五跑到她跟前三四米處跳著腳兒嚷嚷:“小花豬你個大笨蛋,趁早兒別練了,反正也不及格!”潘不知道是被小五激怒了還是突然掌握了要領,鉛球突然如炮彈一般飛出來,小五趕緊側頭就閃,腮幫子上還是挨了個正著!當時就軟倒在地上,同學們全呆了,潘跑過來揪著小五的衣襟淚如雨下,“小五啊,儂勿要死啊!”這一哭把普通話全哭丟了,純粹的江蘇口音,小五聽著就想笑,可腮幫子疼得張不開嘴。
挨了這一鉛球,小五反而覺得潘還是個不錯的人,從此成了潘的死黨,(現在想想都有些不懂自己當年的心思),反正如果有人再敢當麵叫潘小花豬,不論男女大小,小五第一個揮拳相向。潘的體育成績略有提高之餘還跟小五學了不少打架的竅門兒,有時候小五打不過的時候潘也會奮勇加入戰團。
“幫凶”暴打了潘老弟,潘老爸跑到學校告了小五的黑狀,班主任阿李對此大為不滿:這一對兒紅怎麽就變成一對兒黑了呢?!
Lumix:是個小短篇,爭取本周寫完。
小五姐呀,有時候我還真想不明白,你說你又上班,又帶孩子,姐夫侄子侄女搶你一個人,你哪來的時間寫這麽多又好看又過癮的好文章呢?我這不上班,每天的時間都不夠用呢。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小五姐的本事,大大的好,不服不行啊。
喜歡潘的故事,我的高中同學也喜歡笑話我的名字,--真的很難聽,如果不是看在名字是老爸親自起的,怕改名老爸傷心,早八百年我就換名字了--不過好在我成績不錯,又頗有幾個男男女女的死黨撐腰,後來全班同學都叫我呢稱(注意,是呢稱,不是外號哦),不叫名字,算是逃過一劫。唉,挺理解潘的。上中學時,最怕跟別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