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途 小說 57

“你不覺得我對你的態度太惡劣了嗎？”看著眼前的蔣萍，齊龍忽然心生憐憫。無論如何，眼前的這個女人，都是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啊，是除了妻子之外唯一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啊。


蔣萍一聽齊龍說的這句話，心中一陣激動委屈下眼圈紅了，她趕緊仰起頭，不讓眼淚掉下來，“是挺惡劣的，可是，這種事兒發生了，換了誰可能都會這樣的。我心裏也知道很對不起你。”

“其實我不應該那樣對你的，你沒有錯。那一夜，是我們互相都願意的，後來的事情，是誰都沒有想到的。”齊龍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不，還是我的錯，那夜，是我先提出那個要求的。是我不好，我不是一個好女人。我傷害了你，傷害了我的丈夫，也傷害了你的妻子，我能看出來，她是一個好女人。”蔣萍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好女人？”在蔣萍的這個“好女人”下，齊龍卻發現自己的心在遲疑了，對什麽在遲疑？他知道，他是在懷疑何曉是否是個“好女人”了。眼前又出現了出差回來後，與何曉性愛前所未有的和諧，先是漫畫，車禍，喬楊，然後又冒出來一個於楠，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還是什麽？齊龍的腦子又開始嗡嗡作響了，這一刻，他意識到，心中若隱若現的對何曉的猜測懷疑變得明朗清晰起來了，這種猜測懷疑令他更加煩躁不安起來，他的拳頭緊緊地捏了起來，似乎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話，“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真正的好女人，一個都沒有。”

蔣萍聽見齊龍這句話分明就是有所指的，她接著問道：“怎麽了，齊龍？發生什麽事情了，讓你這麽生氣？”

“何曉她……”心底怒火已經開始燃燒的齊龍正準備將自己的懷疑說出來，猛一甩頭，卻看見了書桌上小小的相框裏何曉正摟著自己傻傻的笑著。那傻傻的笑容似一股無形的力量齊龍正準備衝出口的話語擋了回去。

平靜了一會兒，齊龍說：“好了，你回房去休息吧，最近我什麽事兒都不想談，過一陣子再說。”

蔣萍看到了齊龍的欲言又止，但知道絕對不能追問下去，轉身走了出去。

關上門，齊龍的心終於又安靜下來了，但依然不知自己該做什麽，能做什麽。

坐到了桌邊，打開了電腦，齊龍想著看看公司信箱吧，這兩天都沒有去公司，工作是他生活中目前唯一的享受了。打開信箱，這幾天的時間，有事兒的沒事兒的Email大大小小的已經一百多個了。齊龍刪減了一些，看了一些，也回複了一些。關掉公司信箱，習慣性的，齊龍又打開了自己的私人信箱，這裏倒是挺安靜的，隻有十幾個Junk mail，齊龍照例打開，大致掃了一眼標題後正準備刪除，突然間眼前閃過一個標題：“Your wife , your wife, your wife…”好奇怪的標題，似乎在提醒著齊龍一定要打開它，一定不要把它作為垃圾郵件刪除了。

齊龍移動鼠標點擊了這個標題，打開後，正文處，隻有一個鏈接，齊龍的鼠標又點擊了這個鏈接，連續的點擊下，齊龍還沒有時間去想這究竟是什麽東西時，頁麵已經打開了，跳入齊龍眼簾的首先就是下麵的文字：

“心裏隱隱約約的開始後悔和於楠的……我想用一夜情來形容它。可是不對，我理解的一夜情，應該是瀟灑的，放蕩的，不需要回味，或回味時是充滿鄙視的。但，想起和於楠的這一夜，竟不是如此。那這是什麽呢？我說不清楚。是過去我錯誤的理解了一夜情還是我根本就糊裏糊塗的做了一件本能欲望的事情。但是我至少明白了一件事情，原本我以為和丈夫以外的男人上床是一件多麽不可能的事情，而現在，才知道，那就是一念之間的事情。當然，這僅僅是就我而言了。”

在驚訝和意外中，齊龍迅速看完了上麵的文字，這就是何曉的博客，就是自己妻子的博客。那上麵寫了什麽？有於楠，有上床，有一夜情……齊龍感到自己的心在迅速下沉，感到自己的手腳已在頃刻間變得冰涼，他的手下意識的點擊著其他日期的文字，已經無法集中精神去看每一篇，隻看到一些字眼重複著出現，喬楊，出軌，性愛，於楠…… 混亂中，他狠狠的將手砸向了鍵盤，“啪”的一聲，夜裏，這聲音顯得非常刺耳。

“齊龍，怎麽了呀？”老太太聽到動靜來敲門了，打開門看見兒子正趴在桌子上。

“出去，出去，別煩我。”齊龍頭也不回的喊道。

老太太看到兒子的樣子，也不敢再怎樣，關上門，轉頭一看，蔣萍也在臥室門口站著，老太太搖搖頭，說：“算了，心情不好，由他去吧。”說完，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蔣萍走進臥室，關上了門，臉上的表情是怪異的，她知道，自己在書房那台不常用的電腦上發現的何曉博客的鏈接，並用一個新的郵箱發了齊龍，已經被齊龍看到了。她低頭看著正在熟睡的兒子，輕聲自語道：“寶寶，媽媽做錯了嗎？但是媽媽還能怎麽做呢？”

正自語著，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了，衝進來的是齊龍，蔣萍還沒來得及喊出齊龍的名字，就被齊龍一把拉出了房間，走廊裏，蔣萍下意識的叫了一聲：“齊龍，你幹什麽？”卻被齊龍強製性的拉到了他的臥室裏，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

走廊裏，老太太聽到聲響又走出來了，看到一間臥室的門開著，孩子正在熟睡中，而原本屬於齊龍何曉的那間主臥室的門卻緊緊的關上了，並且，聽不見任何說話的聲音。老太太歎了一口氣，將熟睡中的孩子抱起，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心裏明白著呢，那屋子裏又不知道正發生著什麽事兒呢。

齊龍的這個舉動，蔣萍是沒有任何預感和防備的，聽見門“砰”的一聲響後，自己就被齊龍甩到了床上，然後，眼前的齊龍就像一頭野獸一樣，衝到了自己的身上，開始發瘋般的侵襲著自己的身體，他的眼睛裏，不是深情，也不是愛意，是什麽？蔣萍知道，那是凶狠的獸欲。蔣萍沒有反抗，因為她知道，這是她現在從齊龍身上可以得到的唯一的東西，並且，也是她新生活開始的第一步了。

再一次恢複安靜的時候，齊龍心中的怒火顯然已經平息了很多，但卻體會到了另一次的麻木。燈光中，齊龍突然覺得自己與蔣萍赤裸相對的身體是那麽的刺眼，他條件反射般將自己的衣褲迅速穿上，然後竟然聽到自己說，“你可以出去了。”

蔣萍的心“嗵”的一下，明顯的尊嚴被踐踏的感覺，她起身，一聲不響的穿上一件衣服，然後拿起一個枕頭狠狠的朝著一動不動的齊龍砸去，“你怎麽可以這樣羞辱我？你不喜歡我，你討厭我，你可以讓我走，可以叫我滾，但是你不可以這樣踐踏我的尊嚴。”

齊龍被這罵聲喚醒了，但喚醒的並不是對蔣萍的仇恨，而是對何曉，對這段時間遭遇的仇恨。“尊嚴？何曉說我踐踏了她的尊嚴，你也說我踐踏了你的尊嚴，那我的尊嚴呢，我的尊嚴呢？她有沒有給我留下點兒尊嚴？啊——”

“不就是一個博客嗎？不就是幾篇文章嗎？不就是一個何曉嗎？不就是一個女人嗎？你就需要這樣發泄嗎？”蔣萍突然大聲的對齊龍說了這句話，齊龍呆住了。

“你發給我的？”齊龍愣愣的問道。

“對，就是我發的，是我在書房的電腦裏發現的，就是我發給你的。我要你腦子清楚一些，並不是你一個人犯了錯誤，也不是隻有我犯了錯誤，還有人也在犯錯誤，並且性質可能比我們還要嚴重。”蔣萍挺直了腰板說話，語氣中已完全沒有絲毫畏懼。

“你想幹什麽？你怎麽這麽陰險？你想拆散我跟何曉嗎？我早就告訴過你，不可能的。你別做夢。”齊龍搖著蔣萍的肩膀聲嘶力竭的叫道。

“是，我是陰險。看到那個博客之前，我覺得我是比不上何曉，因為我以為她對你是從一而終。可我發現並不是了。我哪裏比不上何曉了，我為什麽沒有資格？她有你的兒子，我也有，她愛你，我也愛你。可是你再想想，她的兒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她以前愛你，她現在還愛不愛？那個博客裏你看到了吧？喬楊，於楠，那都是男人吧，一個有精神共鳴，一個是肉體歡愉，除了你之外，她還有幾個男人？但是我，除了我丈夫之外，就隻有你一個男人，隻有你一個，我敢用我兒子的生命發誓，隻有你一個！！！”蔣萍沒有絲毫的讓步，一副全然豁出的樣子。

震驚，蔣萍的話和發下近乎於毒誓的誓言帶給齊龍的是震驚！

齊龍癱坐在了躺椅上，說不出半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