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途 小說 48

聽到兒子艱澀的語氣，老太太知道心中的猜測十之八九是對的了。她走向蔣萍，平和但極具威嚴的問了一個大家可能都不敢麵對的問題：“蔣小姐，這個孩子是誰的？”

這個問題將思維停滯中的何曉驚醒，她的思維開始迅速搜索著一年前，一年前，齊龍的一夜情，如果真是那次一夜情，算算時間，看這個孩子的大小，何曉明白什麽叫做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這個孩子是我的。”蔣萍在老太太的威嚴下，避重就輕的回答著問題。

老太太笑了一下繼續問道：“蔣小姐，我們都直接一點好嗎？我當然知道這個孩子是你的，但我想知道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蔣萍的目光放到了齊龍的臉上，嘴裏終於說出了齊龍最不願意聽到的話：“齊龍，這個是你的兒子。”

一句話出口，把陷入冰窖中的齊龍一下子又扔到了火坑裏，齊龍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他看到了一種徹底的絕望，緊接著，他歇斯底裏的大聲叫道：“蔣萍，你想幹什麽？你到底想幹什麽？你不能給我留條活路嗎？你非要把我逼到死路上嗎？就因為我一時糊塗跟你上了一次床嗎？”

“齊龍，你嚇著孩子了。”一直在一邊的何曉聽到了孩子的哭聲站了起來阻止齊龍。

“什麽孩子？誰的孩子？出去，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出去。”齊龍對著蔣萍衝了過去。

“啪”的一聲響，齊龍感到臉上被重重的扇了一巴掌，定睛一看，是自己的母親，攔在了蔣萍的麵前，並給了自己一巴掌。

“齊龍。你自己犯下的錯誤，你倒比誰都凶。你還像個男人嗎？”老太太嚴厲的斥責著自己的兒子。

齊龍捂著臉安靜了下來，但一時間，竟不知該再說什麽，說什麽都似乎沒有了意義，也不知能做什麽，做什麽也都沒有意義。

老太太不再理會齊龍，轉向了蔣萍，說：“蔣小姐，這事兒發生得實在是太突然了。請你諒解齊龍的衝動。你看要不這樣，你先帶著孩子到我屋裏去休息一下，別再吵著孩子。”然後扭頭又對著何曉說：“曉，等媽下來，先別發脾氣，也別出去亂跑。”

說完，老太太提上了蔣萍的包，帶著母子倆往樓上自己的臥室走去。

客廳裏又剩下了何曉和齊龍兩個人，蔣萍轉身一走，何曉的眼淚便向開了閘一般的傾瀉下來。心裏不斷的在問自己：“怎麽辦？該怎麽辦？”

齊龍在靠著沙發背在地上坐了下來，同樣的問題也困惑著他。對著何曉，他說不出一句話來，用無顏麵對也無法形容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老太太把蔣萍母子帶到自己的屋子裏，看了一眼那孩子，說道：“蔣小姐，無論如何，都別虧待了孩子。你既然把孩子生下來了，也一定有你的想法，但是，你先安靜安靜，問題我們一個個的解決。行不？”

聽了老太太的話，蔣萍除了點頭，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老太太走出了臥室，下樓到了客廳。看到何曉和齊龍一個唉聲，一個歎氣。

老太太走到了兩人的中間，對他們說：“知道你倆現在都痛苦。可是痛苦歸痛苦，問題還是要解決的。齊龍，你給我站起來，坐到沙發上來。”

齊龍聽到母親的命令，隻好起身，低著頭走到了母親身邊的沙發上坐下，而何曉也自動自覺的走近了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曉，這事兒，齊龍雖然沒多說，但媽知道，一定是他的錯。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我們暫且也不知道。但既然帶到我們眼門前了，十有八九也就那麽回事兒了。不管那蔣小姐是不是有什麽險惡的用心了，我們就必須一起麵對這件事兒。”

“媽，我想先搬出去。”何曉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想搬出去。

“不行。叫蔣萍走。”齊龍大聲阻撓。

“你叫她走，她手裏抱的是你的兒子，你讓她去哪兒？”何曉已經不想再糾纏在這裏，一心隻想逃離。

“曉，告訴媽，你想搬到哪裏去？”老太太接上了話。

“媽，我先搬到陳然那兒去吧。”何曉能夠想到的人當然就是陳然。

“好，那丫頭是個好人，你去她那兒暫時住下，我放心。”老太太居然立刻就同意。

“媽，你瘋了。你怎麽把何曉趕走了？”齊龍噌的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老太太緊跟著站了起來：“你這個作孽的，你倒是給我想個更好的法子出來呢？那個蔣萍既然來了，那就明擺著不會輕易的走。那誰走？你和曉曉一起走嗎？你自己做的孽，你就必須留下來先解決了。那曉曉不走，留在這屋裏，大著個肚子還要看著蔣萍那母子倆往心裏添堵嗎？”

“媽，我理解你的意思。我不會認為你是在趕我的走的。”何曉站起來拉住了婆婆的手，對於婆婆的決定，她心裏是一萬個讚同的，目前，自己暫時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是解決問題的第一步。

“來，曉曉，你先給陳然打個電話聯係一下，好讓媽放心。”老太太的眼裏閃上了淚花。

何曉聽著婆婆的話，給陳然撥通了手機。

“Hello.”陳然的聲音在電話那頭。

“陳然。”何曉聽到陳然的聲音，自己的聲音又開始哽咽了起來。

“何曉？”陳然立刻聽出了何曉的不對勁。“你怎麽了？”

“陳然，你什麽都別問。隻要照我的話做就好。半個小時後，你到我家來，你別騎摩托車來，你打的士過來。”何曉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好，我馬上過來。等我。”陳然真是最好的朋友，她沒有再多問一句，滿口答應。

何曉對著婆婆說：“媽，我先上樓收拾點兒東西。”

婆婆點頭說：“齊龍，你上去幫著收拾。”

齊龍一言不發的跟在何曉後麵，何曉沒有說話，徑直朝樓上走去。在路過婆婆房間時，何曉的腳步放慢了一下，最終，沒有進去，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齊龍跟在後麵走進了臥室，門一關，他一把拉住了何曉的手：“曉曉，我……”

何曉看著齊龍，捂住了他的嘴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相信你的心早已悔改了。可是，就像媽說的，不管我們多痛苦，都要麵對問題，解決問題的，不是嗎？”

齊龍拉著何曉的手，竟然失聲嗚咽了起來。“齊龍，怎麽大男人的流眼淚了。別這樣，好嗎？”何曉勸說著，卻也忍不住也哭了出來，兩人抽泣著抱在了一起。

最後，何曉掙脫著從齊龍的懷裏出來，擦拭著眼淚說：“齊龍，麵對一個外麵的女人，或是一個外麵的男人，都好辦。難辦的是，你還要麵對一個和你有血緣關係的生命，還是一個需要你照顧的小生命。事情已經發生了，你除了麵對，別無他法。”

半個小時後，何曉收拾好東西，齊龍和婆婆送她到了門口，陳然已經在門口等候了。婆婆走到陳然麵前，說：“陳然啊，多虧了有你，咱家現在出了點兒事兒，我不想讓曉曉在這兒聽著看著遭罪，暫時先拜托給你一段時間了。”

陳然沒有多問什麽，點點頭，何曉將自己的車鑰匙遞到了陳然手裏，然後坐到了車裏，陳然發動車，何曉沒有再回頭看一眼齊龍和婆婆，任何力量也抵不上現在想逃脫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