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途 小說 33

於楠就這樣在電話裏一字不漏的唱完了“想和你去吹吹風”。不知道其他女人會如何麵對這樣的電話傳歌，一個庸俗的形式？或是一個幼稚的舉動？在何曉這裏，在於楠的歌聲裏，除了不斷湧上的淚水，除了不停泛起的感慨，還有一種對自己重新認識的震驚。

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啊？小時候，常常以為到了三十歲，就成一個老女人了，如今真的到了三十歲，為何自己還不曾認識自己？

“喂 ，我唱完了，你也笑一個鼓勵一下吧，別告訴我你當睡眠曲睡著了啊。”於楠盡量讓自己的聲調輕鬆一些。

一聽這話，何曉破涕而笑：“嗬嗬，我笑了。謝謝你，於楠。”

“好，就希望你別想太多了。也許我們做了一件錯事，可是錯誤裏不見得都隻有醜陋的內容，對嗎？我不想讓你相信我是一個不隨意跟女人上床的男人，隻想讓你相信，你在我心裏的珍貴。好了，別跟自己過不去啊。”

“為什麽你平日裏嬉皮笑臉，油嘴滑舌的，說起你太太你也沒有正經的……”

“想問我為什麽會有完全不同的兩麵是嗎？嗬嗬，怎麽回答你呢？最簡單的回答方式是不是應該像那些小女生一樣說，我是雙子星座的，所以性格有兩麵。”於楠又開起了玩笑。

“嗬嗬，你別瞎逗，好好問你。”何曉真的笑了起來。

“是這樣的，何曉。我們昨晚發生的事情絕對是常理所不容的，就你而言，你並不是那些單純意義上的作風隨意的女人，但是，這事兒還是發生了，發生在了你這個往日裏作風正派的女人身上，對不對？我相信你心裏一定會有自責。在這種情況下，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就不能再嬉皮笑臉的，這樣會加重你的負罪感。”

何曉聽後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拿著電話又是半天沒出聲音。最後於楠說：“好了，掛電話吧，事情已經發生了，就別使勁往壞裏想。”

何曉道聲再見，兩人掛斷了電話。何曉看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多鍾了，一下子想起來，現在陳然正在和喬楊見麵呢。

在於楠給何曉唱歌的那會兒，喬楊和陳然在相約的那家韓國餐館見了麵。陳然一看到喬楊說出來的第一句話是：“我不知道何曉為什麽會喜歡你。”

喬楊在電話裏已經領略過了陳然的霹靂風格，所以對此已經能應付了，他笑了笑，語氣很真誠的說，“但是我知道何曉為什麽那麽信任你了。因為，如今這個年代裏，女人間能有這樣兩肋插刀的友誼已經不多見了。”

陳然眉頭一皺，說：“難道隻有男人之間才有兩肋插大的友誼嗎？我承認女人之間有時候是會唧唧歪歪的，但是真有事兒的時候，尤其是不影響到自己利益的時候，還是可以兩肋插刀的。哦，別打岔，說你呢，怎麽扯到我身上來了？”

“這樣吧，先點兒吃的東西吧。”喬楊拿起了桌上的菜單。

陳然想想有道理，就點了一份海鮮豆腐湯配一份飯，喬楊點了一份素韓國年糕。陳然問喬楊：“吃素？減肥？”

喬楊笑道：“觀察很仔細嘛。好了，你的話題可以開始了。”

陳然看看喬楊，坐直了身子，問道：“其實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對何曉是什麽感覺，對不對？”

喬楊沒有回避她的問題，但回答很出乎陳然的意料，並且學了陳然的直接：“你錯了，我知道我對何曉是什麽感覺，我喜歡她，欣賞她，甚至願意保護她，卻偏偏不願碰她。”

“因為她有丈夫？或者，你有老婆？”陳然的問。

“從理性角度來說這是一個原因。但不是真正的原因。”喬楊回答的也很利落。

“因為你覺得自己老了，有自知之明？”陳然的問題更加犀利。

“我四十一歲，這年齡在西方，還叫年輕人。更何況年齡差距應該不是問題，隻要想，八十歲都能娶老婆，比如楊振寧。”喬楊說話時一直保持著微笑。

“所以，你不會對何曉動歪主意的，是吧！”陳然問。

“嗬嗬，你還真像個監護人。”喬楊笑道：“好吧，看在你這個兩肋插刀的朋友的份兒上，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在現在這個階段動她的歪主意，因為我並不想傷害她。”

陳然一聽這話，嘴裏自言自語的輕輕冒出來一句：“怎麽於楠就沒這麽高深的想法。”

“於楠？”喬楊聽到有些詫異。

“哦，沒有，我想到我自己的事情了。”陳然趕緊回到主題：“什麽叫做現在這個階段，那下一個階段呢？”

“陳然，我們誰都不能控製將來會發生什麽事情的。這點你總該同意吧。”

陳然看到喬楊的語氣是真誠的，心中似乎覺得今日來見喬楊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是想看看喬楊是個怎樣的人，答案有了，是個腦子比較清楚的人，是個理性能戰勝感性的人。也想看看喬楊對何曉的感覺到底如何，答案也有了，很有好感，但一切呈觀望狀態，不會輕舉妄動。默默想到這裏，陳然自己不由得笑了出來，發現自己怎麽像個心理學家一樣。

喬楊看到陳然的表情，覺得很奇怪，陳然趕緊指指眼前的飯菜，說：“吃，吃，今天我請客。”

陳然和喬楊的見麵沒有像陳然想象的那樣會唇槍舌戰，倒是讓陳然比較放心這邊不會有問題了。

下午，陳然還是回到了何曉家裏，何曉正在看電視，看到陳然回來，居然笑眯眯的問道：“你回來啦？喬大哥還好嗎？”

陳然往沙發上一坐：“你跟於楠學會這個了？臭貧。”

“不是，我隻是不想跟你板著臉說話嘛。我現在在你麵前，什麽隱私都沒有了。也就別裝模作樣了，對不對？”何曉說。

“喬楊我是見完了，也沒什麽好跟你匯報的，但是，何曉，你是不是真的該好好想想你和齊龍的關係？”陳然說。

“他又不在身邊，想了也沒用，想了也是空想。”何曉低頭沒看陳然。

“我知道，齊龍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可是，何曉，在婚姻出現問題的時候，絕對不應該是你現在這樣的態度。你現在這樣，是對你自己的不負責任。你知道嗎？”陳然語氣比較嚴肅了。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樣呢？我們婚姻的問題，不是性格問題，不是經濟問題，是性問題。性問題啊，這是一個我從來想都沒想到過的，不知道如何改進的問題。我上網去查過了，我甚至努力從自慰體會高潮和快感，就是想能明白一些什麽。就是想以後能跟他和諧起來。”何曉也開始變得嚴肅。

“你別告訴我你和於楠上床是為了學習性愛技巧。”陳然猛的甩出了這句話。

“我和於楠上床的原因我說不出來，就是我覺得在那一刻，我需要那樣的溫暖。”何曉的態度沒有軟化下來。

“那你的理性到哪裏去了，你這麽多書都白念了嗎？就這麽控製不了自己的感性嗎？”陳然也步步緊逼。

何曉從沙發上一下子站起來，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很大聲音的對陳然說：“如果在你迷路的時候又冷又餓的時候，有人伸出手給了你實質性的幫助，你有可能在那個時候拒絕嗎？”

“我和喬楊其實都在幫你，你就沒感覺嗎？”陳然聲音也陡然增大。

“沒錯，你和喬楊都是在幫我，我有感覺。可是你們都是穿著棉襖在直升機上對著迷路的我說，往前走，前麵有出路。可是我根本就看不見前麵的路，隻有於楠拉著我的手對我說，來，我帶你出去！！！”

聽到何曉這番話，陳然頓時無語，隻有一個感覺分外明顯，人的某些潛質隻有在遭遇突變時才能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