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按:《人民網》轉載時,編輯要求加寫一段作者感言。
動筆的習慣是在草原養成的,生活太沉悶,自己給自己找點兒樂子。那時候,紙不易得,長篇大論的也沒那功夫,所以就寫詩。寫得了,拿給周圍的幾個朋友看看,會心一笑,並不留稿。至今不忘的,是鋼筆尖劃過“海河”煙盒背麵引起的快感。論煙盒紙質,要數天津產的“海河”,同一個牌子,張家口產的,寫上去的感覺就差多了。
其實按如今的標準,我寫的那些也不算詩,現在詩的定義似乎和當年天差地遠。好在我的讀者圈子從那時至今就那些哥們、姐們,他們不嫌,也就行了。
“改革開放三十年”,媒體不提,我們這些人還真想不起來。七八年那會兒,我們中的大多數剛剛回城,各奔各的飯轍。“改革開放”對我們,“回城”之外的作用要慢慢感覺。所以到去年底,我們這幫“知青”想到的是紀念插隊四十周年。
我人在美國,恰好當年的假期又用完了,回不去。人不到,心得到,就寫了一組詩。語雲:“秀才人情一張紙”,伊個媚爾回去,連紙都省了。寄出去又有點兒後悔,詩寫得太“小資”了,色調偏暗,大喜的日子,這不給人添堵嗎?趕忙再寫篇文兒,題目叫“走出草原”,希望逗哥們、姐們一笑。有補過的意思在裏麵,不怕囉嗦,往長裏抻,顯得心誠。
我們這撥人,仿佛就沒認真笑過。世道差的時候,沒的可笑;世道好了,忙得顧不上笑;等下崗了該有工夫了,可提前退休,誰笑得出來?我們應該笑。三十年前,我們曾一起走過艱難的歲月,我們生活過,我們活過來了。這三十年來,我們之中沒有發大財、做大官的,但我們活得努力,活得有尊嚴。我們為自己和我們的共和國走過的路,感到由衷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