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戀

山裏長大的孩子，從小就對山情有獨鍾。小時候爬遍了村子周圍的山丘，在濟南上學時每周都要去一次千佛山，在北京也是一有機會就騎幾個小時的單車去香山，洛杉磯家的後山幾乎就是周圍的最高點了。小時候坐在山頂上胡思亂想，老是想著山的那麵會是個什麽樣子的。在濟南上學時有段時間要求自己每周填段詞或寫首絕句，憋不出來，去千佛山頂上坐坐就冒出來了。去香山是去舒解城市中人擠人的鬱悶，有時在山頂上吼一吼可保持幾天的心情愉快。站在高高的山頂上，心胸一下就開闊了，山下的人、物都變成了微不足道的點，微小如蟻。有時站在山頂上會有一種縱身躍下的欲望，相信躍下去就可以乘風飛翔了。

老家村的南麵，爬過兩道山就可以看到村周圍最高的一座山－老婆腳山。遠遠望去，滿山的鬆柏，間或露出陡峭的石壁。山巔兩塊巨大的石塊並立，恰如飛來之石。據說那兩塊巨石是一位仙人從遠處用一根細細的竹篾子挑來的。當時這位仙人正挑著兩塊巨石由西向東而來，走到這個山頂的時候被一位老農撞見了。老農好奇地問了一句＂仙人何往？＂，仙人一驚，竹篾子就斷了。仙人不答，跳上兩塊大石中的一塊，一縱就升上天了。仙人用力過猛，大石上就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腳印。仙人是個女的，還是個三寸金蓮。從此，此山就被稱為老婆腳山。我曾背著父母一個人偷偷地爬上去兩次，還親自用手觸摸過那個仙人留下的腳印：清清晣晰的，也就三寸那麽大。

老家稱所有結了婚的女性為老婆，自己的老婆是老婆，別人的老婆也是老婆。年輕的是小老婆，年長的是老婆子。我們家鄰居中有位漂亮年輕的愛爾蘭女人，我們都跟著我爸背地裏叫她＂小老婆＂。鄰居都有外號的，有被稱為＂黑鐵塔＂的土耳其阿美尼亞人，做演員的被叫做＂小演員＂，還有嫁給猶太人的日本女人＂小日本＂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