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e we too old to make a mess

聽樓下的歌，和潛水員一樣，對這句歌詞有點小感慨。

一個閨密，生命裏的前二十幾年一直是嬌寶貝，過中規中矩的乖乖女生活，伊長得也清純可愛，長發飄飄。婚前唯一的男友還是學政治的，但那男孩子並不十分有德。兩人分手後，閨密倒也沒有十分受傷，畢竟年紀小，轉臉就忘了，隻在回憶起來一說到他的專業就會不好意思地笑一下，然後說到人品就恨恨地說他不好，僅此而已。

工作以後遇到後來的老公，英俊且有為，因為公司不許職員之間談戀愛，於是兩人秘密眉來眼去，趁人不備交換個帶笑含情的眼神，或者和同事一起聊天的時候兩人並排站著，偷偷地在身後拉著手。甜蜜得藏不住了，閨密隻好跳槽，因為男的在公司前程好。為了心愛的人做出一點犧牲，在閨密來說不算什麽。兩人戀愛幾年，仿佛神仙眷侶，朋友們都羨慕。

男的趕上好時代，外資公司第一撥職員，所以升得也快，很快居然就到了瓶頸，那時兩人也才20多歲。男的說，得出去鍍下金回來才好。於是閨密考托考G聯係學校, 臨出國時扯了結婚證，老公打算把國內的事安排安排，轉年F2辦出來。

沒想到這背井離鄉的一年，閨密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首先......她遇到了我。我的前半生和她走的路不同。我倒也不是什麽叛逆青年，沒有紋身沒有唇環，隻不過一直活得比較自在。我和她遇到的時候也還是那樣，也許不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孩子，但人生的好事兒也都沒耽誤，並不像大人嚇唬小孩子那樣，不努力做個好小孩就會錯過天上掉下的餡餅。

那一年我是沒幹什麽好事，她也跟著我學著幹壞事。我想我單身漢一條，一人吃飽了全家不餓，摔倒了爬起，全套的活，咱練得滾瓜溜熟，你還摔得起嗎？可是女孩子之間，再好的朋友也是存在競爭的，有些話，也沒法說透。何況她說：“從認識你以後，我覺得我以前一直在為別人活，我現在要為自己活了。”那時她還年輕，我想大不了摔個大跟頭，留個小疤，還不至於落下殘疾。

一年以後她老公過來，兩人之間的距離居然已經到了不可跨越的地步。他說：“你眼神都變了。變得獨立了，不像以前那樣小鳥依人。”到了美國，反而先來的她要處處指導照顧他，這個落差，兩人都受不了。等男的念完書，就回去了，那邊有高薪高位等著他。他要她跟他一起回去，她不肯，有點不自由毋寧死的架勢。於是她在這邊做小職員，日子也過得去。重要的是，她真的有自由，好像要把前半輩子漏掉的補回來。這個時候我有點內疚了，覺得如果她過得不好，都是我的責任。

之後的幾年，男的越做越發達，也一直讓她回去過舒服日子。可是這時候她真的回不去了，因為男的在那邊已經有了人。這件事本身她也理解，畢竟兩人分居這麽多年，她自己在這邊也沒閑著。但是她不願意回去做個名義上的太太。物質嘛，別看嬌嬌女成天愛打扮，其實她對物質還真是看得不重。20刀一條的裙子也能穿得妖嬈，引人注目；唯一肯在護膚上花本錢，臉上身上打點得光光嫩嫩；又能堅持健身，這幾年身材比年輕時候反而更加勻稱有致。這樣的妞放在市場上，還是個熱餑餑。

熱餑餑的日子熱乎乎過，可畢竟年紀大了，一身的baggage，國內那邊一直那麽掛著名。我們問為什麽，她先是說激情沒了但感情還在。我們說不通不通。她又說因為男的想要個綠卡，她這邊反正沒有可以結婚的人，就先這麽掛著。我歎氣。勸她的話說了一千遍，沒效果。伊現在主意倒是很正，就是胳膊肘還是朝外拐，不懂得為自己著想。

常常聊起來她也會說：“你們都說我日子過得精神抖擻的，我不抖擻怎麽辦。我的日子不能想，一想就是個m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