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不齋
拔出蘿卜連著泥
當然，作為開國皇帝，高洋肯定不是隻會發神經。特別是前麵沒發瘋那幾年，還是很會治國的，朝野上下，井然有序；身先士卒，平定四方。其軍容之嚴盛，連交戰的西魏宇文泰都歎服，打都沒打就直接回去了。憑心而論，高洋並沒有辜負他爹給打下的大好基礎。
高洋當了十年皇帝，在31歲上暴薨，之前身體已經不好了，吃不下飯去。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跟老婆李祖娥說：“生死有命，這倒也沒什麽，隻是可憐兒子還小，恐怕別人是要奪位的。”這個奪位的人他都知道是誰，就是六弟高演。原本高洋也很看重這個弟弟，他後來貪杯，很多政務就幹脆交給高演，說：“有你在就行了，我多喝兩盅沒關係。”對於身後事，高洋曾經交待親信高歸彥（就是高嶽撫養的那個孤兒），說：“老六當皇帝你不可反，老九當皇帝你可以反。”
婁太後總共生了六個兒子（不包括夭折的），除了老二高洋之外，個個儀表堂堂，還有一個超級大帥哥，也是北朝唯一一個用“甚美”來形容的男人，是老八高淯，不僅貌美，人還特別聰明能幹，會用人，可惜沒輪到他當皇帝就早早死了。還有一個十二子，前麵幾個同母哥哥都當了皇帝，本來覺得九哥之後應該輪到他了，沒想到九哥沒死的時候就讓位給兒子，自己做太上皇。幾年之後太上皇崩，十二叔發了句感慨：“排隊也該輪到我啊。”因為這句話，就被侄子皇帝暗殺了。
曆來皇帝家裏，兄弟叔侄之間殺來殺去的也太多。所以高洋臨死的時候和老六高演有約定：“你奪我兒子的位可以，好歹留他一命。”這事婁太後和小太子本人也都知道，四個人說好了，叔侄兩人互相留一命。後來高演逼宮，婁太後下詔廢小皇帝改立高演，到這時候，婁太後跟李祖娥還是說，老六沒壞心。
可後來高演還是不放心，親手把廢帝掐死了。掐死之後，良心受譴責，總是精神恍惚覺得看見二哥帶著那幾個被他殺死的托孤大臣，來說要報仇。一時沒留神，兔子驚了馬，他就掉下來摔斷了肋骨。婁太後來探視，順便問起怎麽好久沒見廢帝，再三問，高演都答不出。婁太後大怒，說：“我不說什麽了，你死有應得。”就這麽連愧帶嚇的，高演很快就下世了，至此隻當了兩年皇帝，終年27歲。
臨死時把九弟高湛詔來即位，留了手諭：善待我妻兒，別學我們哥兒幾個。
殊不知，像他自己這樣一個還算正直清明的人，仍免不了殺死哥哥的兒子，何況老九。高演剛死，其皇後元氏送棺回都，在路上就被高湛找茬，讓閹人在車內侮辱。高演的太子，被高湛召進宮，太子心知不妙，出門前匆匆割下隨身戴的玉，留給妃子斛律氏（唱《敕勒歌》那位斛律金的孫女），自己進宮。進宮以後，高湛讓人拖著太子打，打到滿地是血，太子求饒，說願意給叔叔當奴以求一命，高湛更怒，索性打死扔進池子，血染池紅。高湛特別不喜歡哥哥們的兒子叫他叔叔，就因為這個還殺了高澄的一個兒子。說起來高洋雖然殘暴，也不過殺了兩個傑出的異母弟弟，對侄子甚至溺愛。這位高湛可是幾乎殺光了親侄子們，留了幾個還被他兒子後來殺了，這又是後話。不過高湛所以要做太上皇的原因，咱們現在也明白了 -- 要不是他硬保這幾年，他兒子也未必能活，哥兒幾個殺出風氣來了。
話說太子妃斛律氏知道太子死得慘，哀號絕食，月餘而終，死時攥著玉的那隻手沒人能掰開。那年伊隻有14歲。
說到這裏，您有沒有為絕色美女李祖娥的命運擔心？長得那麽美，大哥當皇帝時大哥要霸占，六弟是個斯文的，又光顧著提防廢帝再起，倒是沒有折磨侮辱她，這會子趕上心眼不好的九弟，又是個什麽境遇？下一回書，就專門說說這位北朝第一美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