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的幾個女人（六）

高歡手下有一員猛將叫侯景，非常能打，高歡曾經想讓他去收服宇文泰，侯景也確實有這個能力。但是婁昭君沒讓，說：“侯景這一去，宇文泰倒是能拿下，可侯景就回不來了。你覺得合算嗎？”這是因為侯景一直對高家存著二心，老惦記著單幹。他曾經跟人說：“王在的時候我服侍王，等王不在了，我可不伺候那幾個鮮卑小兒。”這些高歡心裏門兒清。

臨終的時候，高歡問趕來接班的高澄：“你是不是擔心侯景會叛亂？”高澄點頭。高歡說：“侯景這個人，霸據河南十四年，我還能鎮得住他，你哪行。不過也不是沒人能治得住他，慕容紹宗有這個能力。這些年我一直沒提拔他，就是要留給你。你重用他，他就能對你忠心，可借他手除掉侯景。”又交待說有幾個耿直老忠臣，幾個遠來投靠的，幾個樸實厚道的，都可以重用，還有幾個憨的，沒有壞心，但要多擔待著點兒。如此種種。

果然，高歡一死，侯景立刻擁兵造反。高澄派兵鎮壓。侯景開始聽說派這個來派那個來，都不放在眼裏，說這個就是個吃貨，那個兵不錯將不行。。。等到聽說來的是慕容紹宗，緊張了，說：“誰教的鮮卑小子派這個人？難道王沒死？”後來慕容帶著諸將率兵直殺進去，大捷。

高澄憑著老爸臨終交待的那幾句話，平定了各方叛亂，朝野上下，整齊震肅。時機已經成熟，高澄於是便和大臣們商量稱帝的事。沒想到沒幾天後，莫名其妙地被刺死。此是後話。

現在先說說高家第二代媳婦們。老大高澄12歲上娶了東魏傀儡皇帝的妹妹，公主長得好看，性格和順。老二高洋娶的是父親愛將的女兒，叫做李祖娥。

這位李祖娥，堪稱北朝第一美女，史載“甚美”。

有多美呢？高澄即位以後，每次開宴會，兄弟妯娌們往一塊兒一坐，李祖娥立時豔壓群芳，把原本也算漂亮的高澄元妃（拓跋宏改國姓為元）比得全無顏色。高澄特別不平衡，自個兒樣樣比弟弟強百倍，怎麽媳婦就差了這麽多呢。（我懷疑高歡當年想給這二兒子改善一下下一代，特地選了個絕色老婆。）高澄這個人呢，本來就有前科，連小媽都敢偷的，美女於前有沒有舊習重犯呢？這件事，曆史的記載比較含蓄，處理手法基本跟紅樓夢對秦可卿的處理手法相類似，沒直說，但是留下線索了。

其一，高洋對老婆特好，經常給買點新鮮小玩意兒，漂亮衣裳。高澄看見了，就找李祖娥要。李祖娥不願意給，回來跟老公抱怨，高洋說：“這些東西算什麽，咱們可以再買，大哥要就給他。”這件事可疑，衣服小玩意 -- 小玩意還說得過去，衣服怎麽也找弟媳婦要呢？就算是汗巾子，怎麽就給他瞧見了呢？

其二，高澄死後幾年，高洋找到元皇後報仇，極盡侮辱，說：“當年你老公淫我老婆，現在我就要淫你。”這個說得就比較明白了，隻是哪個老婆不清楚，大概會是最漂亮那個吧。

但高澄雖然惦記美女，美女對他卻不見得有意。李美女和丈夫高洋的感情好得不得了。可能是在高洋忍辱裝傻那些年兩人相依為命建立起來的感情吧，即便高洋誰都不信的時候還敢跟老婆一起睡覺，可見對老婆的信任。等高洋稱帝以後，要立皇後，大臣們說不能立漢人為後，要立一個鮮卑老婆，高洋不幹，堅持立李祖娥。後來幾年高洋發神經，對老婆們打的打殺的殺，卻始終沒對李祖娥有過一絲粗暴。不禁讓人懷疑高洋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這個聰明人，前半輩子裝傻，後半輩子裝瘋，也真夠可憐的。好在有個絕色而忠誠的好老婆陪了十幾二十年，也是上蒼的憐惜補償吧。

說到高洋發瘋，先糾正一個我前麵說的錯誤。大爾硃氏的死，並不是高洋非禮不成的時候把她殺死的，寫史的人認為這是直接誘因，我覺得這個卻難說。殺爾硃是高洋去弟弟高浟家尋事，爾硃那時住在兒子家（可見前麵出家果然是跟高歡撒嬌，高歡死了，也不當尼姑了，住到兒子家去了），高洋看見爾硃就來氣了，說：“當年你是怎麽羞辱我們母子的？”拿起刀就親自手刃了爾硃。這個就好理解一些了，到底是積怨，比強奸不成而殺之還是符合邏輯的。

不過高洋也確實做了很多不合邏輯的事，下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