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平：潘多拉魔盒深處

潘多拉魔盒深處

                    ——讀《荷爾蒙的奴隸》

李振平

    這是一部個人與時代與命運持續抗爭的小說。也可以說是被潘多拉打開的魔盒所釋放出的災難、不幸、瘟疫、疾病所困擾的主人翁的戰天鬥地的抗爭史。這裏所說的潘多拉當然就是主人翁吳為的母親，一個美貌的少婦，忍受不了好奇心及欲望的蠱惑，投身到丈夫朋友的懷抱中，進而不惜拋棄三個孩子。就這樣，吳為從三歲便開始了他不斷的抗爭，是抗爭也是修行，是無奈更是本能。

兩個家庭，兩代人，從此展開了各自不同的命運軌跡，有交集，更多的是疏離，有愛恨又夾雜了太多不可說的怨艾。

小說將“爹”與“母親”和王廣武劃分成兩派，最終以“爹”的大獲全勝、“母親”和王廣武的一敗塗地作為收場，這種看似順天應人的結局卻著實讓人高興不起來。如果說這是作者刻意的安排，不如說這是作者蓄意的報複，是對“母親”隻顧自己私情不顧兒女死活的報複，也是對王廣武忘恩負義、陷朋友於水深火熱之中的譴責！

然而，作者並沒有停留在此，而是走向了更深處，也將讀者帶入了另一個世界，那是潘多拉魔盒的深處，是希望的所在。正是看到了希望，無時不充滿了希望，作者才能以如此輕快的筆觸講述故事。“自然法則是宇宙間唯一無法抗拒的法則”，小說在一開始就已經告訴了我們所有的結局。這也是作者的最初立意，把這樣的一個“法則”揉合進幾十萬字的故事中，一切交由讀者來感受，什麽是因果，什麽是天道！

人生是不斷修煉的過程，也是一場場欲望與理智的戰爭。小說勾畫了一群“奴隸”的畫像，豔福占盡、為了得到心儀的女人不擇手段的張先；從朋友手中橫刀奪愛的王廣武；被情欲之火燒得最終喪命的“表姑”；至死也未曾領悟何為情愛的“民兵隊長”；同時與一個女孩交往的雙子“二王”；玩世不恭不斷獵豔的路建國；因心靈的寂寞與空虛而沉迷於狂野性愛的叢小蘭；又當阿爸又當阿媽的智障男人庫塞；一旦愛了就掏心掏肺生死不渝的巴特；從青春期開始一直飽受荷爾蒙折磨，直到而立之年仍對性一知半解而不斷鬧出笑話的吳為……作者通過編織的一張大網將特定的時代中，各色人等在情欲、性欲麵前的真實麵目一網打盡。甚至於在人們眼中本應是凶殘、嗜血的公狼，亦在本能的驅使之下，為了“戀人”獵犬獅虎和獅虎肚子中的孩子都能拚死一搏。我們可以把這當成一個傳奇來讀，但絕不能用“可信可不信”的理念褻瀆了作者力求表達愛是最偉大的情感的這一初衷。因為有了愛，一切都有了希望！

圍繞著這些或喜或憂的故事，隻有一個人仿佛被什麽東西屏蔽掉了，那就是“爹”。這個沉默、堅忍、善良、智慧的老人，作者隻是淺淺地表露了一點點他的心思，那就是在表姑的墳頭他自言自語的一些話，而這些話在少年吳為的耳中又是模糊的，進而也就造成了讀者的錯覺，讓讀者也認為爹對表姑的感情也是模糊的，否則為何爹能夠放棄表姑？為何能夠容忍本應屬於自己的女人投身於自己女婿的懷中？在母親哭鬧撒潑的情感宣泄對比之下，這是作者在明顯地忽略爹的感情，爹的欲望。當然，又有誰說這不是性格或命運使然呢？這就是生活，這就是人生，“爹”的形象不斷地鮮活起來，是作者以“爹”的“荷爾蒙”枯萎化為代價而營造出的殘酷而又真實的鮮活。

小說語言樸實、真摯，處處流露出別樣的激情，是對一個年代的懷念，更是作者對自己人生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