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高招

我媽上班去了，小昆舅舅對我爸說：“這麽多癟肚子坐在家裏玩，讓一個鼓肚子去上班，真是 ---- ”

我爸說：“早就叫她不要上班了，她一定要上，有什麽辦法？她說現在多上一天班，產後就可以多休息一天。我叫她辭了職跟我到 M 州去，她又不肯 --- ”

“誰叫你棉花包的？你講點狠，我包她不敢去上班，老老實實跟你去 M 州。”

“我講什麽狠？打她一頓？把她綁架到 M 州去？”

“當然不能打她。你人不硬，話可以說硬一點嘛。你就說‘你不跟我過去，我到了那邊就找別的女人去了 ---- ’，我包她一聽就跟你過去了 --- ”

我爸說：“算了吧，艾米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她是吃軟不吃硬的，尤其是現在兒子都有了，她那裏還在乎我？”

“女人嘴硬，說是不在乎，心裏還是很在乎的。”

“嗨，你不知道，女人一旦有了孩子，真的是不在乎丈夫了 --- ”

小昆舅舅得意地說：“還是我聰明，給自己積點德，不戴兒童小綠帽，也給別人積點德，免得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搞成航空母艦 ---- ”說到這裏，小昆舅舅突然問，“我外甥還差什麽？說了我好去買。早就說要送他禮物的，但是不知道買什麽，買衣服鞋襪我又不懂，送輛汽車給他他又不會開，真不知道買什麽好。說，你們還差什麽？”

我爸一聽小昆舅舅財大氣粗的調子，就想起以前他一條珍珠項鏈差點把我媽拐跑的事，生怕他現在又如法炮製，連我也拐跑了。我爸說：“什麽都不差了，該有的都有了。”

小昆舅舅到處巡視了一下，問：“孩子沒自己的房間？跟你們擠一起？怎麽沒看見小床？小孩子不是要有個小床的嗎？難道還擠在你們兩個人中間，做第三者？”

我爸說：“小床有一個，拆開了放在 CLOSET 裏麵。”

我小昆舅舅打開 CLOSET 看了一眼我的小床，馬上一針見血地指出：“這是個舊的嘛。”

“是一個朋友送的，她的孩子大了，用不著小床了，就給我們了 ---- ”

小昆舅舅立即咋呼起來：“我的外甥，怎麽能睡個舊床？成鋼啊，你生得起兒子，買不起床？”他見我爸氣得翻白眼，益發得意，“不過也不怪你，你現在還沒上班，自己都要靠艾米養活，手有點緊也很正常 ---- ”

我爸覺得受了活天的冤枉，他是個死要麵子的人，在某些問題上非常大男子主義，號稱寧可做鴨也不靠老婆養活的。

我媽曾笑他：“你做鴨也是賣身賺錢，那何必不賣給你老婆呢？”

我爸狡辯說：“那不同的 ---- 做鴨隻玷汙了身體，賣給老婆就連愛情也玷汙了 --- ”

“那你用做鴨的錢養活老婆，不怕把老婆的身體愛情都玷汙了？”

我爸見我媽怒目圓睜，仿佛他已經做了鴨一樣，趕快拿出棉花包的架勢：“隻是開個玩笑，你怎麽當真了？莫說我現在用不著做鴨來養家糊口，就算真到了那一天，我也沒那個本事 ---- ”

我媽氣呼呼地說：“算你有點自知之明 ! 哼，連自己的老婆都應付不了，還想去做鴨 ---- ”

這句話象戳了我爸的心髒一樣，我爸梗著脖子問：“你怎麽可以血口噴人？我怎麽應付不了你了？難道哪天你有興致我沒響應麽？還是哪次你沒告饒我就收工了？”

我媽看我爸急成那樣，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 ---- ，這是你的‘跳穴’，一點就跳。教訓你一下，看你還說不說什麽‘做鴨做鴨’ --- ”

我爸不敢亂開做鴨的玩笑了，而且他很快就找到了工作，是他回國之前就試講過的一個學校，沒什麽名氣，但養家糊口是沒有問題的。雖然要到八月份才上班，但我爸從回到美國起就不讓我媽 PAY BILLS 了，說“男人的錢是用來養家的，女人的錢是用來買花的”。

好在我爸跟我媽兩個人生活很簡單，就是房租夥食，再加上電燈、電話、電視、上網什麽的，我爸的存款和七七八八的收入完全可以 COVER 。

我爸見小昆舅舅居然說他靠我媽養活，很不開心，義正詞嚴地告訴小昆舅舅：“我是還沒上班，但是我也沒靠艾米養活，你不信可以問她。是艾米不讓買床，她說已經有了，何必再買呢？”

但小昆舅舅仍舊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一定要去給我買床，好像他不買床我就要露宿街頭一樣。我爸要跟著一起去，小昆舅舅不讓，說他還要到一個朋友那裏去商量在 H 州開餐館的事。

我爸無奈，隻好把我媽的車鑰匙，車的保險單，還有一個 AAA 的 VIP 卡都給了小昆舅舅，因為他知道小昆舅舅開車很毛，怕他萬一有事可以叫 AAA 幫忙拖車什麽的。我爸又把我媽的手機給了小昆舅舅，說我媽現在每天都是專車接送，用不著手機。

小昆舅舅搞到晚上才打來一個電話，說床已經買了，但他今晚不回來了，他那個開餐館的朋友很忙，他在幫忙送餐。

第二天我媽正在上班，我爸打了個電話到她上班的地方，叫她趕快打個電話到 VERIZON ，把她那個手機的 SERVICE 停了。我爸說他已經給 VERIZON 打了一次電話，但那邊不受理，因為我媽才是戶主，隻有戶主才能要求停機。

我媽問：“怎麽啦？怎麽突然要停機？”

“小昆昨天 GOT ROBBED ，你那個手機被人搶走了，你不停的話，誰知道那些人會打出什麽天文數字來？”

“ GOT ROBBED ？ ARE YOU KIDDING ？”我媽簡直不相信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他 --- 人沒事吧？”

“挨了打，但沒大事 --- ”

“那 ---- 還有別的東西被搶走了嗎？車？錢？證件什麽的？”

“沒有。你先打電話到 VERIZON 吧，把停機的事辦好了再慢慢談這事。”

我媽打了電話到 VERIZON ，說把那個手機先停掉。 VERIZON 說沒問題，我們隻停你那個手機的服務，不關你的賬號，等你找到你的手機了，可以再重新開通，如果關掉你的賬號，你得付 PENALTY 了。

小昆舅舅那天晚上開車回來了，看上去還好，沒什麽明顯的傷痕。大家都著急地問他是怎麽回事，他說：“沒什麽，運氣不好而已。昨天見他們餐館很忙，就幫他們送幾個餐，然後來了一個很大的 ORDER ，點的都是 CHEF SPECIALTY ，每個菜都是十塊以上，還點了好幾個大的本樓炒飯，好幾個 2 LITTER 的飲料，總共有一百多塊錢。

我按地址送過去了，在二樓，門一開，我就覺得不對頭，因為屋子裏什麽家具都沒有，空蕩蕩的，根本不象住人的樣子。但我看見屋子裏隻有一個人，是個老墨，個子挺矮的，覺得自己能對付他，就沒在意。老墨伸手就來拿 ORDER ，我叫他先付錢，他叫我送給他吃，我懶得跟他多說，正準備往回走，就覺得後麵有人在我腰上摸摸捏捏，我還以為遇到基佬了，哪知他們是在下我的手機。

我一轉身，看見好幾個老墨，他們一擁而上，砸我的頭，搶我手裏的 ORDER 。我跟他們打了一陣，有人上樓來了，他們幾個都跑掉了。我借別人電話報了警，也給我朋友打了電話。後來警察和我朋友都來了，查了一陣，也沒查到什麽名堂。那些人肯定是從那間空屋子裏用手機點的 ORDER 。”

我媽的偵探情結又上來了：“那能不能根據他們點餐的電話號碼查到他們的下落呢？”

小昆舅舅無精打采地說：“我看警察也沒當回事，看了我的駕照，知道我是加拿大來的，反而詢問起我的事來。反正沒搶什麽別的東西，隨他們去查吧，能查出來最好，查不出來也沒辦法了，本來我在這裏送餐就是不合法的。”

“你昨天怎麽不告訴我們呢？”

“怕你們擔心，今天告訴你們好把手機 CANCEL 掉。”

我爸說：“從昨天晚上手機被搶到今天打電話停機，有十幾個小時了吧？那幾個家夥說不定打了很多墨西哥的長途了。”

小昆舅舅說：“打了電話正好，警方就可以根據電話號碼查出他們是誰了，我昨天沒告訴你們，也正是這樣想的。”

“你還挺有偵探頭腦呢，”我媽說：“不過我今天問了 VERIZON 那邊的人的，他們說從昨天十點多鍾之後，那個手機就沒再往外打電話了。”

小昆舅舅很失望：“看來那幾個老墨還挺聰明啊，知道不用搶來的手機打電話。那這下更沒希望查出他們來了。”

我爸安慰說：“算了，反正人還好，也沒丟什麽。”

我媽不解：“他們既然不敢打電話，幹嘛要搶手機呢？搶你的錢不是更好？”

我爸說：“憨包子了吧？搶手機是為了讓他報不了警嘛，你以為是看上你的手機了？這都是些小打小鬧的，騙個 ORDER 吃吃就算了，免得警察窮追猛打。”

過了好幾天，警方也沒能破這個案，我爸媽知道手機是找不回來的了，隻好再想辦法。我媽打電話給 VERIZON ，他們說可以買個新手機，如果你重新開戶，新手機可以有百分之十五的優惠；如果你仍然用舊的賬號，就沒這百分之十五的優惠。

我媽想，新開一個賬號要交開戶費，還要交 CANCEL 舊賬號的 PENALTY ，肯定不止那優惠的百分之十五了，還不如買個新手機。她跟我爸跑到附近的 VERIZON 一看，發現像她那樣的手機要幾百塊錢一個。

我媽舍不得了，說：“這麽貴？我那個當時因為有個兩年的合同，機子是免費的 ---- ”

我爸說：“還是買一個吧，不然你 CANCEL 計劃也要交 PENALTY ，而且還搞得沒手機用了。”

最後店裏的服務員告訴我媽一個好辦法：如果她有舊的 VERIZON 手機，可以把那個開通，隻要二十塊錢手續費，等合同期滿的時候，就可以升級換一個新手機了。

我媽想起她的舊手機還在，於是把舊手機找出來，馬上就開通了，雖然舊一點，但外觀區別不大，隻是沒有照相的功能， VERIZON 的服務人員也沒問我媽要那二十塊錢手續費。

我媽很開心，對我爸說：“還好，雖然遭了搶，但是小昆人沒受什麽傷，我們也隻丟了一個手機，而且用這個舊的就頂回來了，連二十塊錢手續費都免了。”

過了一段時間，我媽突然心血來潮，上網到 VERIZON 帳號裏去瞧瞧，看那二十塊錢手續費是不是 CHARGE 到帳上去了。

電話賬單上赫然寫著： payment due: $388.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