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顏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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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式不離婚(12)

(2005-02-08 15:29:59) 下一個
飛機終於開始滑動。楊紅的座位是18A,靠窗,機票是托她以前教過的一個學生買的。楊紅選這個座位,還不光是因為它靠窗,主要是圖個吉利,因為楊紅的媽媽自從聽說女兒要出國,就一直擔心得不得了,老覺得女兒是要到那個人手一槍、黑幫泛濫的國家“頭朝下在餐館洗盤子”去了。簽證還沒下來,就跑到廟裏為她求簽占卦,結果求得一個“不宜出行”的中下卦,更加反對楊紅出國。楊紅雖然也有點信簽語,但這次出國機會來之不易,特別是被check 一通,反而堅定了出國的決心,滋生出一股逆反情緒,心想,你美國搞得那麽神神鬼鬼的,不讓人進去,我偏要進去看看。

楊紅把頭靠在窗上,看飛機慢慢滑向跑道,心想,不知兒子和丈夫這會兒在幹什麽?她知道兒子對她出國,其實並不傷心。每次問他“媽媽走了你想不想”時,他總是說“想”。問他哪裏想,也煞有介事地指指胸口說“這裏想”。楊紅知道這是保姆教他的。當楊紅換一個方式,問他“媽媽去美國好不好”時,兒子總是很開心地說: “好!好!媽媽去了美國,我就不用上幼兒園了!”把個楊紅聽得透心涼。

周怡從三歲開始上幼兒園,一年多來,差不多一直都是三天打魚,十天曬網,或許曬網的時間比十天還多一些。有時是因為生病,周怡經常感冒,動不動就搞到要上醫院輸液的程度,從上醫院到恢複總得一個星期左右,這段時間就理所當然地不送他上幼兒園。就算沒病時,說服他上個幼兒園也象中東和談一樣,費盡口舌最後還是要動武,每次都是楊紅把個大哭不止的周怡硬抱上車,嘴裏還要加些“再哭就不給你買麥當勞”之類的威脅才能把他弄到幼兒園去。

楊紅就不明白,讚助費交了大幾千,平時也沒少給兒子的老師送禮,怎麽到頭來幼兒園還是辦得如此恐怖。光看兒子臉上的表情,你還以為不是叫他上幼兒園,而是拖他上殺場。

兒子對自己不留戀,楊紅心裏也不怪兒子,他還小,還不懂做母親的當年懷他生他,受了多少苦,也不理解父母送他上幼兒園的一番苦心,他隻能看見眼前的一點利弊,上幼兒園要受老師管束,在家就可以海闊天空,自由自在。但楊紅心裏還是有一點傷心,聽說可能有半年見不到媽媽,兒子反倒歡欣鼓舞,拍手叫好,做媽的做到這個份上,說不傷心是假的。

丈夫周寧倒是說了好幾次“舍不得你走”,但楊紅覺得他舍不得的是兩人的夫妻生活。她知道周寧有個毛病,如果他起了那個心,卻又辦不成那個事的話,他那左邊的蛋蛋就會疼痛難忍,用周寧的話說就是名符其實的“受X罪”。

周寧說他這個病是跟她談戀愛時落下的。那時候,兩個人見麵免不了要摟摟抱抱,一摟一抱,周寧那小弟弟就免不了蠢蠢欲動,但明知動的結果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隻有鎮壓。有時候一次約會,是暴動數次,鎮壓數次,小弟弟仍是屢敗屢戰,周寧就覺得自己那地方疼痛。剛開始不知究竟是哪一塊疼。疼了幾次就摸出來個道道,不僅知道是左邊那顆蛋蛋疼,而且也研究出來疼和約會的因果關係。

好在兩個人一畢業就結了婚,結束了那黎明前最黑暗的日子。楊紅同意一畢業就匆匆結婚是因為不結婚就分不到H大那10平米的房子,就要跟人合住,而周寧那時候分在E城工作,回H市看楊紅就會沒地方住。

周寧一直誇讚H大的這條分房政策英明,可以與毛主席的“農村包圍城市”相媲美,因為如果不是“農村包圍城市”,共產黨就打不下江山;而如果沒有H大的這條分房政策,楊紅的持久戰還不知要打多久,那他可能就象日本鬼子一樣,最終給拖垮打敗了。

婚後周寧告訴楊紅,說H大雖然把你留在H大,而把我分到E市,想拆散我們這對鴛鴦,但我對它沒有懷恨,隻有感激。H大開始了我們的愛情,也成全了我們的婚姻,如果戀愛再那樣談下去,我隻有跟你攤牌:要麽同居,要麽分手,我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周寧說,那時候跟你約會真難啊!如果躲著你不摟不抱,你又會問“今天怎麽啦?不喜歡我了?”抱你又要抱出問題來。而你又偏偏喜歡躺在人工湖邊的長凳子上,常常是不問青紅皂白,一頭砸下來,枕在我那要害部位附近,還要把你那頭扭來扭去,看月亮數星星。你不知道被你躺在懷裏,頭又在我那禁區裏磨來磨去, “愛情”兩個字就變得多麽辛苦。你在那裏花前月下、詩情畫意時,我卻在擔心,不知我的紅旗到底還能扛多久。

楊紅想,怪不得那時周寧坐在湖邊那石凳上時,總是雙手合十,放在自己的襠部,感情是怕我倒在他身上時,一頭砸壞了那地方。我那時就奇怪,怎麽這人跟女朋友約會,也擺出一個照全班集體像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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