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居然沒等鬧鍾響就自己醒來了，一睜開眼睛便迫不及待地跳下床，衝到窗邊，拉開窗簾看外麵，這一看之下，心裏登時湧起一絲失望的情緒來：昨天的天氣預報明明是說夜裏會開始下雪，下到清晨大概會有15-20公分的積雪，公司裏，電台裏，到處都是善意提醒的聲音，提醒大家上班的路上要注意行車安全，因為這是今冬第一場大雪。。。結果呢，雪倒是如期而至了，卻隻是吝嗇地在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且夾著雨，於是地麵成了白一塊灰一塊，樹上的枝條亦如是，與銀裝素裹的華麗相去甚遠。
出門的時候，穿了一件白色羽絨衣，套上衣服自帶的帽子，走在那條每天準時走的路上。
今晨是真正的雨雪霏霏。
飄在臉上的，不知是雨還是雪，細細的，涼涼的，飄到地上便沒了蹤影，不知是融了還是跟旁邊的雪混在一起分不清了；我的足印也沒能在雪地上停留太久，不知是被雨衝去了還是被雪覆蓋了。路邊是一棵接一棵的樹，樹下鋪滿了黃葉，那些曾經在枝頭上絢爛，在秋風裏舞動的黃葉，已經在泥地裏躺了不少時日，被鋪上一層柔軟的雪以後，有點枯萎的金黃從濕漉漉的雪白中間透出來，看上去竟是風韻猶存。
還記得初來乍到的那一年，季秋孟冬交接的日子裏，見到滿樹的紅葉黃葉撲簌簌地落下，攜著漸涼的風在身邊旋轉飛舞，方知“漸欲迷人眼”的豈止是亂花。等到枝頭日益空虛寂寥之時，秋色便移至樹下的泥地裏，卻依然五彩繽紛了好長一段日子，直到主人家拿著掃把和垃圾袋出來清掃，於是各家各戶的門口，便多了許多裝滿落葉的袋子。
想到裝滿落葉的袋子，腦海裏不禁出現電影《英雄》裏麵最美的鏡頭：一身紅衣的章子怡與張曼玉兩個美女在一片金黃的胡楊林裏對打，那些給觀眾帶來視覺享受的落葉，便是張藝謀從村裏的老鄉家收購回來的，在演員臉上翻飛的是特級落葉，價錢最貴，其次是從樹上飄落偶爾落入觀眾視線的，最次的是遠處飛舞和鋪在地上的。
巴士並沒有誤點，跟我打招呼的還是那個和藹的司機。和平時一樣，我把坐在附近的乘客仔細地觀察了一遍，包括他們的發型，服飾和表情。有一個學生模樣的人，實在看不出性別的，背著一個黑色的書包，上麵縫有一塊黃色正方形的布標簽，標簽上寫著三個黑色的字“I HATE YOU”。
我心想，要是把這個“HATE”改成“LOVE”，該有多好啊。
巴士經過一座高架橋，橋下是高速公路，汽車碾過積雪以後在公路上留下一條條平行而筆直的灰色軌跡，像是畫在白色草紙上的樂譜，那一輛輛飛馳而過的汽車，分明是樂譜上的音符，和著現代化都市的脈搏，奏出一曲生命的樂章來，在這個雨雪霏霏的清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