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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 境

(2010-02-24 15:20:04) 下一個

 

 

美加邊境過了不知多少回了。但往常過境都是開車,這回卻是乘車。買的是雙程火車票,回來時卻陰差陽錯地坐了大巴。倒也得機觀賞了邊檢的各種景象。

開車過境似乎較為簡單些。車到邊境,便有邊檢通道攔住去路。排隊上前,對方國的邊檢人員早從反光鏡中讀得貴車牌照。您搖下車窗,有問必答。何方人士,意欲何往;有何貴幹,需時多久;有無攜帶需報關的物品,等。多數情況要出示一下身份證,尤其是如果您那頭發、膚色、言談、甚或您那汽車讓人不放心的話。無可疑之處,便綠燈放行。回程過境時,您的汽車牌照一經讀出,邊檢人員就可以從電腦中取出對方國所錄的一切。為核對起見,照樣問一番家住何處,去對方國逗留幾時,帶回何等價值的商品等事。查無破綻,也不必每次都出示身份證。可能由於我輩向來遵紀守法,好象明白地注在臉上,也可能因為小車載員少,所以邊檢從來都是和風細雨,即到即行。當然,被翻箱倒櫃,甚至連汽車都被吊打(以檢查車底盤是否藏有毒品)的事例也是有的,隻是從未目睹。

而乘火車過境就很不相同了。列車駛至一處,徐徐然停下來。往窗外一望,隻見雜草枯木,刹是荒涼,心想是邊境了。過了一會兒,上來兩名並不十分凶狠的邊檢官,身著深蘭製服,皮帶手槍各在腰。各把車廂一頭,把乘客上國際列車時人手一份、業已在顛簸中填就的過境登記單一一收起。又嚷嚷了兩聲。聽懂是要看身份證,於是將很正式的證件端然備好。旁邊的女士隻摸出了駕駛執照,說是她有美加雙籍,不過她隻報加籍,省得麻煩。我自忖,若是我這黃皮膚,或其他有色皮膚,隻出示駕照怕是欠些個吧。想畢,又自責想到哪兒去了。邊檢官看了身份證,又問了到哪去,做什麽,帶了什麽東西,態度也並不太粗魯。答曰,華盛頓,開會,一指會議程序;一瓶加國白蘭地,以贈友人。旁邊的女士去紐約探親,那官便說“就是娛樂了”?旅行的目的分兩類,或是公差(business),或是娛樂(pleasure),看來隻要不是出差,就是賞心樂事。查畢,便扔下乘客,徑自而去。

良久,仍不見開車。檢查官又上來,步至車廂後部。但聽見“你是在哪兒出生的?”聲若洪鍾。回答卻未聽清。我同眾人一起扭頭探視,檢查官的手指尖對準另一名乘客的棕色鼻子,鍾聲又起,“你在哪兒出生的?”鼻子哼出一個地名。如此四五番後,官帶著“走著瞧”的神氣走了。車開,我還沒坐好,又停了。這回上來的是三身製服,多了一名女製服。先前的那官大步走到車廂最後一排,對一張深棕色的臉說到,“先生,請跟我們下車。”“何也。”“我不想當著眾人的麵談這事,請走吧。”“那.......。”“如果你的母親願意,她可以繼續旅行;你報的情況不完全屬實,不允許你進入美國,請。”聲音嚴厲中帶著不耐煩。另二位製服向前靠攏。兒子身邊的母親似有慍色,兒子卻有點蔫了。二人咕嚕了幾句,取下大小行包若幹個,拖著腳步,跟著製服們下去了。車又緩緩開動了,窗外出現了房子和一部小巴,母子正在上車。看表,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

回來時火車晚點,繞乘巴士。到達邊境,已是夜裏十點。巴士不走小車通道,繞到海關站另一側,有專用通道。司機下車通知海關邊檢,複又上來宣布,所有旅客都帶行李,包括行李倉的大件,下車待檢。眾人從命。室內,邊檢和海關人員各自就位。這番無需填單,行李卻被一一翻了個底兒朝天。問題無非還是那幾個。又答曰,華盛頓,開會;一瓶加國白蘭地,帶去又帶回。我隻帶了一隻小包,也打開來,內容展示無餘。“旅行就帶這麽點東西?”曰:“然。”見會議程序封麵的日期,那官又問“可這是11月的?”(現在是12月底。)答:“這刊物的11月號乃是12月會議的專刊。”大悟:“是11月發寄的。”“嗯,對。”摸了一下裝酒瓶的紙袋,欲罷又不忍,便拿出酒瓶,看標簽,沒錯;看瓶口,未啟封。於是,祝我旅途愉快。

回頭看時,一個白人小夥子被嗬到隔壁大廳,另行檢查其行李。還有一位混血美國姑娘,住在蒙特利爾;可能由於帶行李太多,搬家似的,被從海關台轉到邊檢台前,詳加盤問。本來,美加雙方的公民過境,隻要有恰當的身份證,手續就算齊全。可長期住在對方,或許意味著在那兒工作,則另需手續。此時身邊走過兩名手持電筒的檢查官,出去對大巴進行檢查。過了會兒,小夥子回來了,邊走邊往包裏塞那兩隻鞋巴子。大巴也搜身完畢。混血姑娘還在受熬煎。眾人上車。先前二十四人,現在車上二十三人,等不及,便開車了。火車晚點,她抱怨不能按時到家。現在禍高一丈,她也許到不了家了。

我坐在車裏,望著路旁農舍裝點的聖誕節燈火迎麵而來,又向後退去,無心去想火車邊檢與汽車邊檢的區別之妙,以及這妙處對黑男人和混血女,甚至對兩個國家意味著什麽,隻期望快點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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