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子成說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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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小說]《墮落ING》第二十四章 熱 浪

(2004-12-20 05:32:51) 下一個

第二十四章      熱 浪

 

走出檀香山機場,迎麵而來的熱浪差點把倆人撞了個跟頭。“我們錯了,程樂,這裏才不是‘淚海’,連汗都憋著出不來”,她朝程樂苦笑了一下。“也好啊,你不是說一直覺得冷,想把自己放到蒸籠裏徹底蒸蒸嗎?在這兒可以蒸透了吧?”,程樂笑著說。

 

正說著一個膚色黝黑的華人迎了上來,“請問是不是程先生和程太太?我是你們的導遊Simon”。“哦…………是姓程”,她扭頭朝程樂尷尬地笑了笑,程樂也正在那兒低頭偷笑,大概男女結伴來夏威夷的基本都是度蜜月的新婚夫婦吧。她也懶得解釋,解釋了人家可能反倒覺得奇怪。

 

因為職業的關係,Simon很能說,一路上不停嘴地介紹歐胡島上的風土人情和未來幾天的旅遊行程。到了旅館,她給了Simon十塊錢小費,這對接機來講也算是很多了。Simon很高興地幫他們把行李搬到了九樓的房間,“二位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七點半我來樓下接你們去珍珠港”。

 

和外麵令人窒息的熱浪相比,房間裏的空調簡直是舒服極了,隻是因為天氣太悶太熱,空調一直在隆隆作響,老是停不下來。“快來,陽台這裏很美”,程樂招呼著躺在床上熱得發暈的她。她拉開門走到陽台上,這裏有桌子和兩把椅子,正好坐下欣賞夏威夷的夜景。外麵燈火輝煌,其實燈並不多,路邊照明的大多是火把。很遠的地方可以看到長長的灰藍色的海岸線,真的是水天一色、再一點點融入黑夜中,給火熱的城市留出一角清涼。街上的車流和行人還很多,不斷有歡叫和笑聲從遠處傳來。

 

“程樂,把camcorder拿出來!”,她的情緒也被那街邊熊熊的篝火點燃了。程樂打開機器衝著她,“朝我看!說話呀!”。“哦……”,她對著鏡頭一下子不知說什麽好,捂著肚子笑了起來,半天才直起腰。“嗯……這就是夏威夷的夜景,水與火的交融,多美啊!……剛才導遊告訴我們,這裏盛產黑珍珠、紅珊瑚、活火山、Macadamia nuts也就是夏果、Kona咖啡……還有什麽來著,程樂?”,她轉向他問道。“還有美女!這兒就有一個!笑啊!”,程樂笑著把鏡頭向她拉近,害得她又笑彎了腰。

 

這裏畢竟有四個小時的時差,雖然當地時間還不到十點,她卻已經困得不行了。洗好澡後她換上一套長袖長褲的睡衣,熱也隻能忍著——畢竟程樂就睡在旁邊那張床上。“晚安,程樂……我喜歡這裏——熱得流不出淚的‘淚海’”,她笑著說。

 

她睡得很踏實,她知道程樂是個正人君子,和他睡在同一個房間裏她一點也不擔心。早上醒來時已經聽見程樂在廁所裏刷牙了。Kona咖啡的味道實在嚐不出有什麽特別,匆匆吃了點早餐,就到了和Simon約好的出發時間。Simon今天換了一輛大些的Van,裏麵已經坐了兩三對中年華人夫婦。他們上車坐下,立刻感覺到同車的人投來友善羨慕的目光,大概都把他們當成新婚夫婦了。

 

“好了,人都到齊了哈!”,Simon操著台灣腔的國語說,“Aloha!”。“Aloha!”,車裏的人回應道。“對了,大家可能已經知道在夏威夷打招呼用的這個詞了”,Simon熱情洋溢地說,“可是你們知不知道Aloha這個詞有好幾種意思——‘你好’、‘歡迎’、‘再見’,在不同的場合講這個詞會表達完全不同的涵義哈!那麽我考考大家,如果一個小夥子對姑娘說‘Aloha’那又是什麽意思呢?……哈,沒錯,就是‘我愛你’的意思哈!”。車裏的人都笑了起來,氣氛很活躍,尤其是Simon每句話裏那個重重的台灣腔的“哈”實在是能調動人的情緒。

 

到了珍珠港,他們乘遊艇開到海麵上的Arizona號紀念堂。一登上這艘超度了無數無辜亡靈的戰艦殘骸,她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船身周圍的海麵上還飄著油花,鹹腥的空氣中能聞到淡淡的汽油味,從水底不時有更多的油花和氣泡冒出來,一切都在沉默地訴說著幾十年前這艘船上的慘狀。即使在那麽熱的天氣裏,她還是忍不住要瑟瑟發抖。程樂從後麵拍了拍她的肩,“那些人死得多冤啊!幸存下來的人,現在一定都很幸福,因為他們更懂得珍惜生命”,他輕聲地說。她心裏一顫,“我懂,程樂”,她說,輕輕握住了他放在她肩上的手。

 

從珍珠港回來,下午倆人去了海灘。她注意到程樂很害羞,她換上泳裝後他甚至不敢直視她。真是個大孩子,她心裏想。他們在沙灘上並排鋪開兩張草席,渾身上下塗滿了防曬油,躺在席子上曬太陽。程樂用草帽蓋著頭,翹著二郎腿,一動不動地好象睡著了。她輕輕拿出攝像機,鏡頭對準了沙灘上的程樂。“這是我們來Hawaii的第二天,著名畫家程樂先生現在還是一身白肉,象棵日本白蘿卜,等過幾天我們再看,看看是變成大茄子還是何首烏?”,她一邊拍一邊輕聲解說著。可是程樂一點也不配合,他的肚皮開始亂顫,接著一把拉下了草帽大笑起來,原來他沒睡著啊。

 

Come on!趕快躺好,我還沒拍完呢!”,她不滿地大叫。可程樂已經爬了起來,伸手來奪她手裏的攝像機。她大笑著四下裏躲閃,一不小心踩到一片尖尖的貝殼上,痛得她“唉喲”地大叫了一聲。“怎麽啦怎麽啦?!”,程樂趕緊扶她坐下,接過攝像機放在一邊,端起她的腳來查看。“還好……沒出血”,程樂鬆了口氣,“怪我!”。“不怪你!”,她縮回腳來微笑地看著他,過了半天又幽幽地說道,“程樂……我以後……不會再去尋死了,你不用總是這麽擔心我”。“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記住啊!”,程樂指著她的鼻子笑嗬嗬地說。“哎呀!camcorder還一直開著呢!”,她這才想起剛才匆忙間放在一旁的攝像機。“那正好!全錄下來啦!這下你想反悔也不成了!”,程樂眯起眼睛笑了起來,露出兩個酒渦。

 

她把長發在腦後挽成個結,站起身來向著大海走去。“哎——你手腕的傷——不礙事嗎?”,程樂在後麵遠遠地叫。“早就不礙事了,再說海水可以消毒……還有,我隻是去遊泳,你不用擔心我,我——不——反——悔——”,她回過頭來笑著衝他喊道。

 

夏威夷的海水不是蔚藍的,而是碧綠的,象一塊巨大的融化了的翠玉。海水捧在手心裏,卻象無色晶瑩的眼淚。不知道人的眼淚,如果匯成一片,是不是也是這種顏色。她用舌尖沾了一下手心裏的海水,每一滴都那麽鹹,卻哪裏象她的眼淚——到了最後幹脆就象白開水一樣在流。

 

程樂沒怎麽下海遊泳,隻是在很淺的水裏坐著,他似乎對周圍的風景和沙灘上的貝殼更感興趣——大概愛畫畫兒的人都這樣吧。她在海水裏呆得有點冷,又跑上了岸。身上的防曬油都當成禮物送給大海了,隻好重新再塗。她趴在席子上,後背曬得暖洋洋的舒服極了,隻想象從前家裏養的小貓一樣在沙灘上打滾兒。旁邊不遠處趴著兩個白人女孩也在曬太陽,她們幹脆把胸衣背後的帶子解開,裸露出整個後背,好讓後背上曬出均勻的顏色。她可不敢,要是那樣,還不得把程樂嚇暈過去!她想到這裏,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旅館旁邊有家T.G.I. Friday,他們就到那兒吃了晚飯。“晚上去哪兒?”,她一邊啃著手裏的BBQ小肋排一邊問,遊完泳後她餓得象隻狼似的。“沿著海邊走走吧,導遊不是說一直往那邊過去就是International Market嗎?去逛逛吧!”,程樂不緊不慢地說。“歐!程樂你真好!”,她高興得跳了起來,“我也想去逛市場!又怕你是男生會嫌煩!”。“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麽!”,程樂笑眯眯地說。

 

沿著海邊一路上熱鬧非凡。很多人趁著傍晚來衝浪,他們在海浪裏穿梭起來的樣子就好象鳥在天上飛,很是好看。街上除了海風和火把,就是鮮花和笑聲,似乎每一天都是節日。空氣中暖洋洋的歡樂好象直接汲取自旁邊那浩瀚無際的大海,再吸入每一個人的身體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到了International Market,她覺得眼前一亮,原來那裏都是女孩子最喜歡逛的小店鋪和小攤子。她愛不釋手地挑了好幾塊裹在身上的長花布,又迷上了各式各樣長長的貝殼項鏈,等她終於挑夠了,一轉眼程樂早不見了。本來嘛,男生怎麽會喜歡逛街?也夠難為他的了。

 

正四下裏找著卻看到程樂迎麵跑了過來,手裏拿著一串鮮花編成的花環。“送給你的!”,他跑到她麵前,弓著腰雙手撐在大腿上,氣喘噓噓地說。她愣了半天,“你知道嗎,程樂?你還是第一個送我花的人”,她緩緩地說,隨後撩起腦後的長發,讓程樂幫她把花環掛在脖子上。那個花環上串著大朵大朵的紫羅蘭色的花,白色的花蕊,非常好看,卻不知道叫什麽名字。那花很香,香得讓她暈暈乎乎的。

 

“謝謝”,她甜絲絲地說,“噢,對了,這些貝殼項鏈送給你”。她把十幾條不同的貝殼項鏈一骨腦兒地掛到程樂脖子上,“嗯,帥極了!這才有點熱帶的味道”,她很滿意地看著被自己打扮得已經全無“畫家”斯文氣質的程樂。

 

“哎?這東西挺逗!”,程樂發現了路邊攤子上的一套草裙舞行頭,“買回去Halloween穿!……還有這個有木雕圖騰的杯子——上麵這鬼臉兒是代表財富吧?正好!小時候算命的說我三十歲之前能發大財!這可得買!”。“哈哈,你比我還能買!”,她拉著程樂大笑著說。倆人的手不知不覺地牽到一起,卻好象都沒注意到似的,誰也沒有鬆開。

 

“夏威夷的特產黑珍珠,送給你要不要?”,程樂指著一個首飾攤上的黑珍珠飾品問。“不要!”,她堅決地搖搖頭,“第一,我們不識貨,真的假的都沒見過,多半會上當;第二,我整天脖子上戴著你的平安符,手上戴著你送的小烏龜,都不敢摘下來,再多戴點東西真成土著女人了!——走啦!我想回去洗澡,身上都結出鹽粒兒來啦!”。

 

洗完澡她心血來潮地換上了剛買的草裙,“程樂,camcorder準備好了沒?草裙舞娘要出來啦!”,她在洗手間裏叫道。“好了好了,出來吧!”,程樂調好了鏡頭。她拉開門笑嘻嘻地一下子跳到他麵前,他嚇了一跳,一時間竟然忘記了錄像。她的胸前是兩片棕褐色的椰殼,椰殼的兩端鑽了孔,用麻繩穿成了海島上獨有的胸罩。她的頸間還是那個紫羅蘭色的花環,除此之外,上半身就沒有別的遮蓋物了。下邊的草裙倒是很厚,隻要不扭起來,還能遮得嚴嚴的,可是後背和腰腹露出了那麽一大片白得晃眼的皮膚,甚至還能看到細長的肚臍。

 

他的臉頓時“騰”地一下漲得通紅,趕緊裝作去看攝像機的鏡頭。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剛才在篝火邊表演節目的人不也是這麽穿嗎?你一直都瞪著人家看,怎麽就沒見你臉紅?”。“誰瞪著人家看啦?”,他紅著臉辯解道。“你唄!快拍快拍!要不,我再瞎扭幾下肚皮?!”,她壞笑著逗他。“不用啦不用啦,這樣已經很——很HOT啦!”,程樂連忙笑著阻止道。

 

“好了,下麵該你了!”,她把換下的草裙遞給他。“What?”,程樂的無框眼鏡差點兒掉下來,“你不會是說真的吧?”。“當然是真的!”,她很認真地看著他,“隻是錄段像而已嘛!何況又不是全裸!”。看著程樂窘得要命的樣子,她忍不住又笑了出來,“好啦!大不了以後這錄像僅供內部參考!——再不脫是不是要我幫你?!”,她故意伸出手假裝要去拉他。“我脫我脫!”,程樂叫著逃到衛生間去了。

 

程樂出來時,她早已經準備好了攝像機等著他走進鏡頭。“嗐!搞什麽啊你?!”,她哭笑不得地放下攝像機,“把T-shirt也給我脫掉!”。“可是——”,程樂還在做無謂的抵抗。“可是什麽啊?反正剛才在海灘我都看到了嘛!”,她打斷他道,“看來還非得要我親自出馬了!”。“脫脫脫”,程樂連忙說,“豁出去啦!”。“對啦!給——再把這些貝殼項鏈戴上”,她笑嘻嘻地zoom in著程樂的大紅臉,“哈哈!程樂你象個酋長!還是個喝醉的酋長!!——我是你的第幾個妻子啊,酋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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