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良 藥 ---------------------------------------------------------------------------
以後的幾天裏Chris格外溫存體貼,讓她欣慰地感覺到人是會變的,而Chris隻是一個時而會耍點小脾氣的孩子,需要一個成長過程和母愛般的包容。有人說男人有了女人後才真正成為一個完備的男人,這話講得還真有道理,不過,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男人和女人在得到對方的過程中,認識了自己、完備了自己。自從電視上報道了附近發生的幾起強奸案後,Chris不再讓她晚上一個人出門,當然她也沒向他提起那天的人影可能就是強奸犯。人要向前看,過去的事就把它忘了吧,何必總要耿耿於懷地想起來,讓別人難堪,給自己添堵呢?可她還是讓Chris從網上幫她找找pepper spray,想想那天的情形真是夠危險,那人若是真追上來,她全身上下隻有一個手機做武器,何況又是長頭發,容易被抓住那種。Chris馬上給她買了瓶栓在鑰匙鏈上的MACE,說是比普通的pepper spray威力還大——可見他不發瘋的時候也是很緊張她的安全的。
周日Chris陪她一起去了上次體檢的那家華人教會。牧師姓陳,是早先從大陸過來的,所以那家教會來自大陸的學生和學者很多,人數幾乎超過了台灣人,但象她和Chris這樣年紀的還是很少,所以兩人一進門,大家就都善意地朝他們望過來。講道時她偷偷看了看身旁的Chris,發現他一臉認真的表情,沉思般地看著講台上的陳牧師,盡管陳牧師旁征博引的許多典故和成語他恐怕根本就不知道。其實也就是為了她,他們才會來到這家教會,否則Chris隻消和他的同學去另外一家近得多的講英文的亞裔年輕人教會就行了——如果他那麽渴望主日崇拜的話。想到這兒,看著他那目不斜視嚴肅認真的樣子,她心頭又泛起了一陣甜蜜。
講道結束後陳牧師很熱情地招呼他們,記得他們就是上次來幫忙義務體檢的小醫生。陳牧師說話很直很豪爽,瞥見了她手上的戒指,笑著誇他們是一對“金童玉女”。她不好意思得臉都紅了,尷尬地看看Chris,卻發現他正嘻皮笑臉厚顏無恥地望著陳牧師,臉上的表情帶著些詢問。陳牧師的兒子上小學,正圍著他爸爸嗞哇亂叫地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瘋跑,時不時冒出一兩句半生不熟就他父母能聽懂的中國話,所以象Chris這樣的中文水平,陳牧師大概早就見慣不怪了。“就是‘一對璧人’”,陳牧師爽朗地笑了兩聲,很耐心地換了個詞。Chris的眼睛眨了眨,隨後“哦——”的一聲做出恍然大悟狀,她一眼看出他還是沒聽懂,隻是濫竽充數不懂裝懂,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住笑。又怕接下去Chris該露餡兒了,趕緊和陳牧師告辭,拉著Chris離開了。
果然,一上車Chris就問,“剛才那個牧師說我們什麽?什麽“金”啊“玉”啊的?”。“人家那是誇你呢!說你長得帥!”,她笑著給他解釋道。“不對,你騙我!他說我們是‘一對病人’!”,他不滿地嚷了起來。她扭過頭直勾勾地瞪著他的臉,看到他兩道漂亮的眉毛又擰了起來,一臉的委屈與驚怒,絕對不是裝出來的。她咳嗽了一聲,他現在這副模樣旦凡有點同情心的人都不好意思笑出來,說什麽也要忍住。“你怎麽聽不懂好賴話呢?人家說的是‘璧人’,‘玉’的意思。你不是喜歡曆史故事嗎?和氏璧知道吧?”,她諄諄善誘地說,“而‘金童玉女’呢?嗯,這個嘛,就是指我們倆都是富貴相,將來金玉滿堂,懂了吧?”。她忽然覺得自己有天份做個幼兒園老師,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家長願意把自己的孩子交給這麽個胡說八道誤人子弟的老師。“哦,那好啊,這個我喜歡”,Chris的臉上立刻春暖花開,“我說怎麽又是‘金’又是‘玉’的,好啊好啊,那我們就做‘金童玉女’好了!”,他最後居然興奮地大叫起來,簡直把陳牧師當成了算命先生。他這反應倒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是在唬弄小孩,可要按字麵上的意思還真不太好解釋。轉念又擔心他回頭見到中國人就說他和她是“金童玉女”,連忙補上一句,“不過你可別到處跟別人說這個詞,這個這個,說多了就不靈了!”。
然而,Chris很快就忙了起來,說是醫院裏太辛苦,到了周末不一頭睡到下午身體就會垮掉,沒辦法陪她去教會了。她心疼他,也明白他去了也聽不懂太多,便自己一個人去。隻是,在其他的方方麵麵,她也發現讓她欣喜的一切轉變又開始慢慢地回複原狀。有時她覺得Chris就象一個彈性十足的橡皮球,你用很大很大的力氣握緊他,他才會維持你希望的形狀,等你累了、握不住了,一旦鬆手,他就“噌”地變回老樣子。有時因為什麽小事發了瘋,就好象橡皮球被擲到了牆上,歇斯底理地撞過來彈過去,她要很小心地躲閃,以免被流彈誤傷。
說到誤傷,她還真不幸中過幾次——不是什麽橡皮球,而是真的“彈”。
Chris不抽煙,不酗酒,很少喝醉,大概因為每天在醫院裏見到太多的肺癌肝癌病人,怕了。但是,男人都需要有些什麽嗜好,而Todd的樂隊因為其中一位成員畢業,現在也已經解散了。她建議Chris去釣魚,暗地裏希望他能夠通過釣魚陶冶情操,治治又急又壞的脾氣。剛開始他興趣很大,執照、魚杆、魚具、魚網、蟋蟀、minnow、甚至沒忘了防曬油,花了一百來塊錢。可去周圍幾個湖裏釣了幾次,發現魚鉤和鉛墜老是被水草和石頭卡住,bass沒釣著,幾塊錢一個的連鉤金屬魚餌已經丟了七八個了。
Chris一怒之下,跑去Costco花了一百多又買了一個供倆人乘坐的充氣橡皮艇,用槳劃的那種,順便還很有先見之明地買了兩件救生背心。有了這橡皮艇,雖然每次充氣撒氣麻煩一些,但釣魚時可以在湖心,沒那麽多石頭。剛開始倆人勁頭挺足,跟雙人皮劃艇選手一樣“一二一左右左”地喊著勞動號子向湖心劃去,幾個小時後發現這裏沒有石頭,可也沒有魚。
Chris又怒了,決定在湖中心撒一網看看這水裏藏著什麽妖魔鬼怪,不讓魚兒上鉤。他搖搖擺擺地在窄小的船上站起來,拿出尼龍魚網,一個漂亮的扭腰轉體拋物動作,一氣嗬成。隻聽得“撲咚”“撲咚”兩聲,伴隨著她的驚呼和壯觀的水花,魚網和Chris一起掉進湖裏去了。她隻記得Chris高大的身軀在船上左右晃了幾晃,勉力想保持平衡,最後還是不濟,一屁股坐到了湖裏。橡皮船險些被他掀翻,想是她福大命大,船身都立起來了竟然還是沒翻。等她反應過來,正要跳下去救他,才發現他穿著救生背心,水花散去後又浮出水麵,正在水裏瞎撲騰,隻剩下他的帽子安安靜靜地在湖麵上越漂越遠。她好不容易才把濕淋淋的Chris和牢牢捉住他腳的魚網一起拉上船來,他上來後的第一句話就是“Sh*t!我是怎麽掉下去的?這湖裏他媽的有妖怪!”。終於,在付出了幾百塊血汗錢甚至一個大小夥子生命的代價後,她明白了釣魚不是適合Chris的活動。
很快Chris自己找到了適合他的業餘愛好——BB gun。也許男人天生就對槍支、武器、軍事什麽的感興趣,總之Chris對BB gun的熱愛程度很快就超過了對她。這種仿真槍也是金屬做的,從外表上看跟真槍沒有任何差別,所以郵購時廠家要在槍口處加一小塊橙色塑料以表示那不是真正的手槍,否則萬一在大街上被警察看到,必定會被當成持槍襲警的罪犯當場擊斃。BB gun類似於氣槍,需要灌propane作為動力,而BB彈則是金屬或塑料製成的小圓球,比幹黃豆小一些。
Chris日積月累買了好幾把BB gun,有手槍、步槍、機關槍,全是郵購,每把價格在二十到五十美元之間。開始時還請示她一下,因為倆人現在花的是她的錢,後來見她不管,也就明目張膽起來,新的槍支也不再上報。她不想在錢上限製他,尤其現在是她在掙錢,怕他覺得在吃軟飯沒麵子,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時高興了還鼓勵他買,既然他那麽喜歡,反正BB gun是這個大孩子唯一的愛好了。有次她半夜醒來,發現她和Chris的枕頭之間有個什麽冷冰冰的東西,黑暗中象瞎子摸象一樣摸了半天,這才摸出居然是把手槍,“啊——”的一嗓子叫得樓上的鄰居直砸牆。
Chris一有空就喜歡在家裏玩野戰,廚房、廁所、臥室、壁櫥,到處貼滿了印著一圈圈環數的人形紙靶。她那些在麥當勞收集的小玩具全部成為了射擊目標,一次又一次中彈犧牲,每隔幾分鍾便在這世上走完一個輪回。久而久之,Chris開始覺得死靶子不過癮了,因為它們一不會動,不躲不逃,難度不大,二不會叫,一聲不吭地倒地而死,不夠刺激。當她有一天驚恐地發現Chris看著“太難”壞笑,立刻嚴肅警告Chris,他隻要敢動“太難”一根毫毛,她立刻帶著“太難”走人,如果“太難”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她連殺人的心都有。說到最後這句,她作出最最凶狠的表情,“殺人”“殺人”“殺人”重複了三遍以加重語氣。
“怎麽會呢?我也喜歡Titan啊”,Chris看她認真成這樣覺得挺好笑,“跟你開玩笑的,我很喜歡小動物,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她鬆了口氣,不過為了避免誤傷“太難”,每次Chris野戰時,她都事先把“太難”關進書房。此外,想到Chris“打活靶”的欲望一旦得到滿足就不會打“太難”的主意,她終於同意親自舉著人形紙靶,身體躲在沙發後麵,不時把紙靶向各個方向高高矮矮地舉出去。這樣一來,隻要她很小心地弓著身子就不會被子彈擊中。
本來Chris是要她也拿起一把BB槍,倆人戴好麵罩後互相打,她實在拗不過他,隻好同意陪他玩十分鍾,讓他過把癮,心想自己跑得快點,再躲在門後不就得了?結果她哪裏懂得開槍,剛開始兩分鍾便一個躲閃不及,被Chris的子彈打中了腰間。她隻覺得腰裏一陣劇痛,當時就用手捂著腰跪倒在地上。Chris一看自己得手擊中了獵物,欣喜若狂,正端起槍要補上幾發奠定勝局,走近後卻發現她正一聲不響地咬牙屏著呼吸,痛得眼淚大顆大顆地落在地毯上。“怎麽了?你哭什麽?塑料子彈有什麽痛的?”,Chris嘻皮笑臉地問。她聽了這話又痛又氣,眼淚流得更凶了,連罵都罵不出來。“好了好了,我看看”,Chris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蹲下來把槍放在腳邊,用力扳開她死死捂在中彈部位的手指頭。她白皙的腰上已經隆起了一個紅色的象毒蚊子咬的大包,上麵還滲著血絲,不疼才怪。“哦,還挺厲害的呢……奇怪”,他低聲嘟囔著,“那對不起啊,以後不打你就是了……嘿嘿嘿,好玩,Vivian被我打中嘍!”,他最後居然還哈哈笑了出來。
於是,後來的槍戰全變成了她躲在沙發後麵舉牌子。共有兩個牌子,她一手拿一個,一個上麵貼著雜誌上剪下來的Saddam Hussein的頭像,是要擊斃的“歹徒”,而另一個上麵貼著Hello Kitty,是“人質”絕對不可以開槍,就跟電影裏警察學校的射擊訓練一樣。Chris很喜歡這個遊戲,這種類似“打獵”的玩法讓他興奮得眼睛直冒綠光,每次都要玩到她在沙發後麵跪得膝蓋紅腫再也挪不動,手也累得舉不起來才罷休。
這樣全身心地陪一個大孩子玩,讓她覺得自己老了很多,真有點當“媽”的感覺。除了偶爾她生病的時候,會由一個一手操持家務“單身媽媽”暫時變回一個小女孩,一個不到二十四歲的小女孩。
那天她得了流感,渾身上下好象受了大刑一樣疼痛難受,下班後倒在沙發上就爬不起來了。“完了完了,這下我也逃不掉了”,Chris擔心地說,“每次班上隻要一有人得flu我就會被傳上”。她聽了這話直想哭,心裏說哪怕你裝也裝得關心我一些啊,可發燒發得口幹舌燥,好象把身體裏的水份全蒸發幹了,鼻子酸了酸,居然半滴眼淚也流不出來。也是燒糊塗了,有那麽一刹那她甚至賭氣地想自己幹脆找個沒人的地方死了算了,也省得傳染給Chris,連累了他。不過當然隻是想想而已,要是真的死了,爸爸媽媽以後誰來照顧啊?就靠這位心裏麵隻裝著自己絕對“自愛”的“準女婿”?這個不懂事的孩子雖然可氣,可誰讓他是個孩子呢?小時候還那麽可憐在中國沒人疼沒人愛的,總得給他一個長大和轉變的機會啊,而且,有時候他對她還是不錯的。聖經裏不是也說過嗎,對敵人都要用愛心去感化,他打你左臉你要把右臉也伸過去讓他打,何況是戀人。
她最喜歡的還是彼得前書裏那句“愛能遮掩許多的罪”。雖說從前的一切是憑自己的意願一步步走過來的,可現在回頭一看,居然犯下了那麽多罪過,得到這麽一個最不願意見到的結局。她傷了每一個愛過她的人,盡管本意上她寧肯自己身受淩遲之苦,也不願意他們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辦法能夠讓她公平地償還他們每一個人,她會毫不遲疑地去做。然而,現實不象武俠世界裏那麽簡單,可以砍下左手給這個,挖下雙眼還那個的。也許隻有好好照顧起身邊的Chris,用愛去遮掩自己從前對每一個戀人、對自己、對父母親人犯下的一切過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聖經上這些勸人忍耐寬容的話已經成為了她和Chris相處中幾乎唯一的支柱。
Chris看她癱瘓在沙發上這副半死不活的架式,史無前例地說了一句,“晚飯你別做了,我們出去吃”。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盡管憑她對他的了解,他這個決定一半是看她實在不舒服,另外一半其實是她這個病人燒出來的飯他不敢吃,怕被傳染。“可我這個樣子動不了啊”,她有氣無力地說,“要不你一個人出去吃?”。“我一個人怎麽行?一個人坐在restaurant裏吃飯會被人家笑的”,他堅決地說。“那——我們order Pizza行嗎?”,她自己是難受得什麽都不想吃的,不過他挺愛吃Pizza,隻是破費點小費罷了。“可我不想吃Pizza”,他很誠實地說,“今天中午在學校裏剛剛吃過”。她心裏又是一陣委屈,自己都病成這樣了,他還在為了頓晚飯挑三撿四的。
“那,你說,你到底想吃什麽,我——我戴上口罩給你做”,她忍著哭腔,掙紮著直起身子。“你可以嗎?”,他懷疑地問道,不過還是給了她一個答案,“那就做點簡單的吧,炸醬麵好了,醬裏隻要多放些肉、豆腐幹、花生米和榨菜絲就可以了。我媽就是這麽做的,其他的就不用了,可以再隨便燒個什麽湯”。
她沒再說話,咬緊牙關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可能是低血糖加上發燒,她眼前一片漆黑,還有點暈。她扶著沙發站了一會兒,等視覺恢複了,扶著牆慢慢走向了廚房。她第一次感覺自己家的廚房好象是個屠宰場,沒有人強迫她,而她正自己一步步走進去,先把血放幹淨,然後,心甘情願地把身體上每一處有用的地方貢獻出來。
晚飯她什麽也沒吃,隻是灌涼水。Chris吃完後主動把碗筷放進水池,還很體諒地告訴她“等病好了再洗”。過了一會兒他又扭扭捏捏地提出來想睡客廳,她立刻就明白了他還是怕傳染,為了怕他難為情,想了想說還是自己睡在外麵,因為她在沙發上呆過,反正沙發已經被汙染了。Chris說這樣不太好,問她“are you sure?”。她用盡最後的力氣點了點頭,於是Chris幫她把枕頭被子抱到了沙發上。夜裏昏昏沉沉的,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好象一夜都沒有真正睡著,但又肯定睡著了,因為她夢到了程樂,還夢到了好幾次。
她覺得自己似乎因為多了一個在經濟、生活、感情上處處依賴她的“孩子”而變得堅強起來。她白嫩的雙手逐漸變得粗糙,那戒指似乎也真的不那麽大了;她敏銳的神經逐漸變得遲鈍,她漸漸開始懷疑愛情究竟是人生中追求的一個目標,還隻是種可有可無的點綴。
那個周末給父母打電話時又得到一個壞消息——姥姥生了膀胱癌。父母告訴她時姥姥已經開過刀了,大家隻跟老人說是普通的結石,要開刀取出來。“我明天一早就買機票回去看姥姥”,她一邊用手背暗暗抹去眼淚,一邊壓著難過在電話裏輕輕對媽媽說。“不用不用,你看自己的時間”,媽媽連忙說。“沒事,很快就到聖誕節了,我有時間回國”,她應道。
“聖誕節嗎?我也有時間,和你一起去中國看姥姥”,Chris今天心情不錯,笑嘻嘻地在一旁插嘴道。她心裏一動,仔細想想其實也很可行,便繼續對媽媽說道,“我的男朋友——還沒跟您和爸爸細說過,他在美國長大,是中國人,也懂中文,長得很好,人也——人也挺單純的。他說想陪我一起去看姥姥,我想姥姥會很高興吧?”。“那好啊”,媽媽有些驚訝地說,“姥姥還總念叨說她是沒有四世同堂的福氣了,就盼著看見你找個好對象。你們能一起回來最好,現在讓老人高興高興比什麽藥都強……”,說到最後聲音有些哽咽。
她呆呆地放下了電話,是啊,現在讓老人高興高興比什麽藥都強。扭頭看了看正埋頭專注地擦著他的寶貝手槍的Chris,她不知怎麽忽然想起了魯迅的那篇《藥》,也忽然明白了為什麽人們有時可以蠢到拿“人血饅頭”當成治病救命的良藥。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渺小軟弱的人根本無法左右自己和親人的命運,哪怕你再愛他們也大不過天去。為了他們最愛的親人能夠減輕病痛,他們心亂如麻,什麽都肯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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