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3年10月5日，京城街頭的報童四處飛跑，大聲喊著：號外，號外，曹大帥當選大總統了。
京城的老百姓們從小受教育，國家不可一日無君，所以自從黎元洪大總統撂挑子出走之後，那些喜歡關心國家大事的北京人，心裏就空的慌。現在終於選出了大總統，他們自然是高興，到了夜晚，還有人還放起焰火禮花來。
第二天一大早，觀音街的管片老巡警文楊，嘴裏幹叼著煙卷也不冒煙，挨家挨戶攤派大總統像。他幹叼煙卷的習慣是一來他窮，抽不起太多的煙，二來是告訴別人自己是抽煙的人。
到了吉利洋綢布莊門口，文楊咳嗽了一聲，然後邁進門。正在布莊大堂值班的是二夥計小柳，一看片警文楊來了，以為又是防火防盜之類的事情，連忙往後院喊：六月大媽，文警官來了。
六月大媽是布莊老板的一個遠親，負責管理後勤雜務總管。聽見二夥計喊她，六月大媽攆著小腳，連忙從後院走到前堂。見到文警官，六月大媽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根煙來。
文警官抬抬手說，我抽著呢。
六月大媽說，拿著吧。然後順手把煙卷夾在文警官的耳朵根上。
文警官說，這曹大總統的畫像，一戶一張，雙十節前，各家個戶都要找重要明顯的地方，恭恭敬敬地給張貼好。
六月大媽說，這昨天大總統才選出來，今天總統像就印出來了，這可夠快的哈。
文警官說，可不是，這年頭不是講日新月異嘛。
六月大媽接過總統像，說，那謝謝您了，我現在就找地方貼上去。
文警官說，您慢著，我還要收一塊錢呢。
六月大媽說，這總統像咋還要錢呢？
文警官說，大總統哪能讓你白貼呀？可不是要錢嘛。
這時候布莊老板老錢正為五夥計白金農進局子的事情所發愁，因為前一個月白夥計跟一個國會議員女人私通被抓了進去。本來想撈他，但是局子裏麵要價太高。老錢一狠心就想不管了。不料有人帶話過來，說白夥計又被查出有販毒的嫌疑。老錢明白，這是敲詐升級了。如果不滿足他們的話，說不定就要抄上他布莊的門來。
現在忽然聽見樓下有吵吵聲，仔細一聽是老片警老文。錢老板想，老文多少也是老熟人，再問問他有沒有什麽疏通南城分局的門路，所以就連忙從樓上下來了。
錢老板拱手作揖說，文警官，在下失迎了。
文警官連忙點頭，和氣地說，錢老板，別客氣，我是給您送曹大總統畫像來了。
錢老板說，老文，我正找您有事。您這邊坐。
然後又衝著柳夥計說，老二，趕緊沏茶去！
文警官對老錢說，錢老板，您有什麽事情，呆會兒再說，你先摟西樓西曹大總統的尊容。
錢老板說，對，對，咱是應該好好瞅瞅曹大總統的尊容。
走到門口的小柳連忙回身，從六月大媽手裏拿過曹大總統像，走過來，給錢老板展開。
錢老板一看，愣了一下，說，怎麽看著這麽眼熟呢。
文警官說，那叫親切，不叫眼熟。
錢老板說，不對，是眼熟，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大總統。
文警官說，您也沒有當過兵，打過仗，怎麽能見過大總統呢？
錢老板說，可也是呀。我大概是眼睛花了。您知道曹大總統是哪兒人嗎？
文警官說，這個我知道，前幾天就傳達過，曹大總統是天津大沽人。
錢老板一拍大腿，說，對了，就是他，就是他，我認識他，他就是曹三啊。
文警官說，什麽曹三？
錢老板說，他是我小時候在天津一起學賣布的師兄弟，小名叫曹三。哎呦，曹三兄弟，你可發達了，我可有盼頭了！
文警官驚訝地說，這可是真的？您真的跟大總統是師兄弟？
錢老板說，我要是認錯了，我是你孫子。
文警官說，別，您要是跟大總統是師兄弟，那我先給您敬個禮。
說著，文警官立正，給錢老板敬個禮，用勁太猛，耳朵上夾著的那根煙卷，也飛了起來。
幾年之後，文揚老巡警升任宣外派出所所長，搶了水霸老坦的情人，大鼓妞兒大脆梨，這是後話。[2006-7-28][2007-1-27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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