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仁是東方田的第一個孩子,最早起來幫助父母親持家,他沒有上過學堂,力氣大、性格也暴躁,繼承了東方田幹農活的才能,一直是父親的好幫手;
東方義在小的時候沒有出天花,到了父親被崩掉之後不久偏偏要命的天花就來了,如果天花來了並發了出來也就沒甚大事,又偏偏來個“來而不發”。他們三個男人居住在不太接近人群的草寮裏,也不懂是怎麽一回事,等到發燒好幾天後才被上門探視的祥之發現了,雖叫來了胡草醫趕快采取土辦法搶救已經來不及,在被發現之後的第二天追隨他的父母親走了;
東方禮在三兄弟中是老幺,也是五兄妹中最聰明的一個,在他的吵鬧下,吝嗇的東方田不得不讓他到外鄉一個私塾去念了幾年書,所以他比父親還有經濟頭腦,可惜一些能發家的提議不被父親跟其他親友采納,否則毛村就不會隻出一個地主了;
東方智長得跟她母親當年一樣豐滿,但沒有母親臉上的雀斑,上麵已經說到她在高山離開毛村後的第三個月就匆忙嫁給一個外鄉撿垃圾的跛腿大男人,之後就與毛村失去了往來;
東方信在姐姐離開毛村之後的不久,就出家做了尼姑。
土改對東方田一家的打擊是致命性的,全家七口人死的死、出家的出家、離鄉的離鄉,全家在極短的時間內就隻剩下老大和老三兩個俗人了。
這天晚上,東方禮倒在草寮的草堆上,聽著東方仁的鼾聲,夜已經是深了,他還在冥思,他想到在幾個月的時間裏,父親活活被槍打死、母親因此自吊、二哥病死、大妹遠嫁一個殘廢老頭、二妹出家,這一係列都是革命造成的,他好像看到自己的未來、自己的結局,他做不到大哥那樣還能撐著做一個不是人的人,他想改變、改變命運對自己的安排,他因此想到了毛村農會主席東方祥之,他從他的行為處事上看到自己的希望,所以在一個晚上,他偷偷溜進了剛住進宮前院的東方祥之家,兩人密談了好長時間東方禮才離開宮前院回到草寮,見大哥還在酣睡,凝視一下才回到自己的位置躺下,第二天東方禮就失蹤了,連俗家的大哥和出家的無塵都不知去向。
在紅土鄉人民政府任職的高山得知東方禮失蹤的消息後大發雷霆,他專程趕到毛村,跟幾個月前一樣又把兩個農會主席叫到跟前:“說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德子望著東方祥之,見他不慌不忙的說:“高隊長,土改之後為了改造東方田的三個兒子,按您的指示把他們趕到了山坡的草寮去,邊勞動邊改造,由於草寮比較偏僻,對他們的監督也不夠力,上次東方不義病得快死才發現,這個東方不禮讀過幾年書,不像他哥那樣,經常唉聲歎氣,我倒是怕他尋短見。”祥之他們還是習慣稱呼高山為隊長。
“那屍首呢?有沒有去找?能不能找到?”高山還不肯罷休。
“今天我去草寮檢查,才發現有些問題,那個不仁還摸不著頭腦,據他說,前天上午不禮跟他說想去看大妹過得可好,之後就不見他回來。我覺得去尋他妹子不太可能,再說也要報告嘛,不就是逃跑,不就是去尋短見,我追問了不仁,知道這些日子他弟過得不好,特別是在不義病死,愛軍出家之後。”
“啥?方愛軍出家了?出什麽家,這是逃避!頭發都剪了還像個什麽樣。”他的主意力轉移到方愛軍出家的消息上麵,有些遺憾的搖搖頭,想了一回,才對祥之說:“你以後要加強對不仁的監督,方擁軍出嫁你也不向我匯報就自行同意了。”
德子在一旁又趕緊為祥之開脫:“擁軍出嫁,俺也知道,是見她可憐。”
“有啥可憐?是她自己想不開。算了算了,嫁都嫁了說啥也沒意思了。不禮的事就別再擴大影響了,找幾個政治上信得過的到池塘找找,找到了就報告我,找不到了也就按病死處理,壓壓再說。”高山為了減少自己的麻煩,就讓他們別再對外吭聲,反正他們住在遠離人群的山坡上,等到別的村民發現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再以後村民也就慢慢忘卻了毛村有過這一個人,一直到幾十年後他在高山的陪同下衣錦回鄉才讓還有記憶的村民大吃一驚,這是後話。
(附:虛心請教,五十年代初期到文化大革命前,鄉人民政府負責人的稱謂是什麽?請朋友不吝賜教,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