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忠仆如何救孤的故事，就要先來說說趙家為何會被滅族？當年趙盾掌控晉國朝政，因勸諫晉靈公惹禍遭追殺，庶弟趙穿弑殺晉靈公，因此埋下了禍根。
本來晉靈公死後，被趙盾立為新君的晉成公並沒有找他的麻煩，反而更加言聽計從，甚至把自己的女兒莊姬嫁給趙朔為妻，趙家權勢有過之而無不及。雖說如此，趙盾因為特別在意董狐在史冊直書的“趙盾弑君”，為了彌補自己的汙點，就不敢趕盡殺絕，留下慫恿晉靈公為惡的屠岸賈一命，並且讓他繼續為官。
大凡會進讒言、會逢迎的人，在明君麵前就如冰遇到火，而在昏君麵前，就猶如惡水借助狂風，掀起滔滔波浪來淹沒對手。晉成公雖沒有多大的建樹，但畢竟不昏，所以屠岸賈這股惡水就掀不起浪來，成公死後，繼位的晉景公先明後昏，就有了下麵的故事。
晉景公在收複了鄭、齊二國之後，以為自己功成名就了，男人一旦覺得“事業有成”後，接下來總會尋找享樂，要打江山、守霸業需要能臣，要享樂就需要佞臣來逢迎，因為隻有佞臣會“撓癢癢”，屠岸夷（當初也是跟趙衰一起追隨重耳的十五人之一）的兒子屠岸賈就是一個十足的佞臣，君要撓癢癢、臣會撓癢癢，這樣一對君臣當然一拍即合，屠岸賈也就成為晉景公跟前的第一大紅人。先明的晉景公有些象大伯晉襄公，後昏的晉景公就成為堂兄弟晉靈公式的君主了，趙氏家族腳下埋藏的一座火藥庫隨時都會爆炸，屠岸賈在等候點火的時機。
這一天時機等來了：華山崩塌，古代發生大的天災，總要在鬼神方麵找原因，晉景公也不例外找來太仆占卦，早存壞心眼的屠岸賈早就料到了，事先買通了太仆，所以太仆報告華山崩塌是由於“刑罰不中”造成的，晉景公不解哪裏有存在不中的刑罰？見晉景公有些茫然，屠岸賈就點撥：當年趙盾弑君沒有受到懲處，趙氏家族權勢依然，且有謀反的跡象，這就是最大的“刑罰不中”。
晉景公還半信半疑，就問其他大臣，朝中大臣都看出是屠岸賈玩弄的把戲，但隻有韓厥（當初敢斬趙盾禦者的剛直官員，見《臾駢送仇親、韓厥斬恩禦》一篇）一人不怕得罪屠岸賈直言為趙盾辯白，其他大臣不是出自私心就是懼怕惹禍，沒有別人出來支持韓厥，所以晉景公從半信半疑變成了全信，就坐定趙盾弑君的罪名，弑君就要滅族，他讓屠岸賈去“好生處分”。
韓厥見事情已經不可逆，就跑去找趙朔，要勸他逃走，趙朔謝絕了，隻是托他照顧夫人莊姬肚裏的孩子，希望這個未出生的嬰兒將來能夠為趙家報仇、繼承趙家的事業。他聽從韓厥的建議送莊姬入宮托成夫人（晉成公夫人）庇護，臨別之際，叮囑她要想辦法保全嬰兒，如果生男的的就取名趙武，生女就取名趙文。隨後夫妻兩個就灑淚先生離後死別。
才走不久，屠岸賈就帶兵來趙府執行晉君“好生處分”的指令了，把趙家全族男女老少一個不留全殺了，當時血流成河、慘不忍睹。殺完之後他要斬草除根就清點人數，發現少了莊姬一人，有人報告夜裏有溫車入宮，他猜是莊姬逃走進宮了，就去找晉景公，晉景公不忍心把莊姬也殺了，屠岸賈就提醒他要防止莊姬肚裏的嬰兒，以免將來留下禍根，晉景公聽後發話：莊姬生女的就放過，生男的就除掉。
有了晉景公這一發話，屠岸賈就密切注視莊姬在宮裏的一舉一動。除屠岸賈在關注外，還有三個人在關注，一個就是韓厥，另外兩個就是忠仆程嬰和公孫杵臼。
過了不久，莊姬生了一個男孩，屠岸賈得知生產了，就派人查問，莊姬謊稱是女孩，屠岸賈不相信，要查看，莊姬假稱女嬰死了，屠岸賈就命令搜宮查找嬰兒，莊姬慌了神把嬰兒藏在裙子裏，對天禱告：如果老天不願意趙家絕後，就讓嬰兒別啼哭。果然整個過程嬰兒一聲都不吭，這樣才蒙過搜宮的人，屠岸賈就懷疑嬰兒被轉移出宮，張貼告示：有報告嬰兒下落者重賞千金。
程嬰和公孫杵臼剛開始得知是生女孩，都悲痛得捶胸大哭，以為趙家真的絕後了，後來買通宮女收到莊姬從宮裏傳遞出來的寫了一個“武”字一塊布，激動得留下眼淚感謝蒼天有眼。隨後就商量如何來救護這個嬰兒，他們知道，要救出趙家孤兒，就必定要轉移屠岸賈的注意力。商量的結果是：程嬰把自己出生的男嬰交給公孫杵臼，由他帶進深山裏隱藏，用於假冒趙家孤兒，然後由程嬰去向屠岸賈告密，這樣就會讓屠岸賈誤以為斬草除根了而解除監視，再通過韓厥把嬰兒弄出宮，交由程嬰撫養。
事情進展順利，屠岸賈隨著告密者程嬰進山，搜出被公孫杵臼藏匿的嬰兒，程嬰親眼見到自己的兒子被屠岸賈摔成肉餅，親眼見到患難與共的同盟兄弟公孫杵臼先被割舌頭、後被處死。在此同時還受盡國人的唾罵。
“草”被除了根後，屠岸賈就按告示要把千金賞給程嬰，這個忠仆托言是自己怕被連累才來告密的，並不是為了貪圖賞金，請求用這些賞金來裝殮趙家死者，借此減輕自己的罪孽，屠岸賈見趙家都死絕了，也就同意了，程嬰就買來棺材等物把死者都收殮好。
韓厥也不負所托，把嬰兒轉移出宮，交給程嬰撫養，15年後由趙武報仇，滅了屠岸賈一族，趙家也慢慢恢複元氣，以後成為瓜分晉國的三大家族之一，此是後話。
【淺評】“害人必將害己”，屠岸賈先害人，十五年後就害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