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都詩話（長篇詩體小說）之九， 文/心蝶

 九 世間有秤，不會欺瞞故人

 

     “這麽開心，中獎了？”“又瞎說，香雨。大娘邀請看佳樺哥的龍頭蜈蚣。”若雨瞪著香雨。青兒接完電話大家繼續討論，最終達成共識，請青兒擔任詩社社長，若雨負責外地會員，紅雨和香雨負責本地會員，佳樺動員男生參與。走在回家的路上，青兒隨口吟出“萬事紛紛一笑中------唯有南山一似翁。”“情味好，語言工。三賢高會古來同。”若雨接下句。香雨笑說“那，我隻有數過鴻的份了。”三人會意，覺得辛詞入心豪情頓生。

 

休說秋天生道士，菊花也是脫凡人。

 

螺盤高聳濃方墨，玉帶低垂淡似銀。

 

秦韻漢風心照影，娥眉螓首骨傳神。

 

不興瓔珞為珠飾，東海壺漿宴布巾。

 

隔河相望，《榴開百子》。

 

誰學先人把詩搬進畫，複蘇古老意象，成為正宗傳人。

 

誰從畫搬回詩，辨認草木故鄉，也是正宗傳人，成為逆生的種子。似乎有異物潛伏體內，思想開衩棱角凸出，不習慣用鑰匙開門，怕碰痛身體的記憶，用詩撬開堅硬的鐵鎖。

 

祖宗坐在八仙桌旁的紅木椅子，歎息《五子奪魁》《雀梅爭春》的孩子被拐走，留下嬉戲的蝴蝶與浪花翻騰。

 

他們不知道，畫外行走時間久了，也會成為掛在牆上的畫。

 

孩子們不知道，他們被人從畫裏摳出來，放進野史。

 

       柳姨變成同順堂女主人，以慣性思維不適應新形勢為由，在風險共擔的大前提下引入資本概念，將員工轉為股東，激勵主人翁精神。實行參股分紅，年終分配轉為股份，有重大貢獻的職工分幹股。得到大家鼎力支持，同順堂逐漸興旺起來。

 

坐莊的人站起來開莊，無數分身遠去

 

帶著太和堂字號回來

 

有人呼喊《開市大吉》

 

有人懷抱《金玉滿堂》

 

她發現聲音間的韻律

 

想說點什麽，抬頭低頭

 

春天已過

 

就做那棵柳，彎向汶河

 

看波光

 

戲魚蝦

 

拂過水麵時

 

兩岸青山早已放下

 

      黑夜額頭被雕刻，手拿錘子鑿子的人被黑夜雕刻。尚家莊傳出淒厲的哭聲，很多人打開門詢問，尚永昌去世。

 

土埋古篆。

 

倒景裏真氣潛入本體。氣血蒸騰時，頭頂一根骨頭。胸口朱砂有生死弧度。身旁是雪幡，草木。

 

風隱藏什麽？山石煙雲的斑紋，泉水流動的星星，還是苦難的靈魂。

 

一聲驚雷，閃電下泥菩薩的母親低下頭，滿嘴土語。

 

你在風雨跋涉，葉子綠了又黃，不改白色念頭。野兔跑來跑去，成為最後的履曆。

 

直覺告訴你要服從命運。跨出的每一步，是退回的線路，遺失的修辭。包含天命。

 

你等候歌頌嗎？用碎石雕刻的詩。明月當空，河山萬裏，海子捧著詩集走來，你卻從書縫漏出。帶著低處的傷口，繃緊的神經，陳年舊事。

 

農夫的父親，習慣用犁和鋤頭說話。兄弟姊妹按部就班，有序增長。挖空身體，潛心修煉青黃。

 

這樣想著，歲月之門打開。你把雪花捧在手心，在梵高的向日葵下，細數地上的碎金。猛然覺醒，置身 曠野怎麽有門，從冬天走來頭發早已變白，好在光長於生命。

 

戴上麵具，瞳仁盛開祭祀之花，經過淚腺凝結為鹽，沾滿朝代金屬哭聲。

 

你頭頂骨頭，扭曲古篆，成就曠世風範。

 

活色生香的血衣，蓋住五穀豐登、盈車嘉穗、碩果累累。

 

摘下麵具。杯盞碰撞，鍾磬敲響。忘記了少年。

 

你是咳血的王，擁有的是失去的。

 

你是唐吉訶德，在風車邊打量千年。在中原把麥秸插上屋簷，向田野奔跑。

 

你是唐詩宋詞元曲。古風、如夢令、落梅風、山坡羊、四塊玉。

 

太陽的金碗，盛滿數不清的故事。你是神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