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李光定快一年時間都沒有回廣州一次。他在燈具廠負責光電控製部分的研發,工作性質很單純。過春節的時候李光榮讓他到廣州去他也沒去,最後他決定回了趟老家陪父母過的年。
他一直焦急地等蕭喆的消息。想給她打電話,但考慮再三,還是沒打。他想,讓蕭喆自己去考慮吧。
但過年過節的時候還是給蕭喆家裏打了電話,趙鳳娟接的。說話口氣有些不同了,李光定立刻意識到蕭喆已經把事情告訴她父母了。所以他也就沒問蕭喆和然然在不在,隻是說代他問好。
給何金鳳說了蕭喆回短訊的事,他讓二嫂跟蕭喆說話的時候也別勸蕭喆了,盡量給蕭喆寬鬆的時間和空間。
一年期限快來臨的時候,李光定覺得希望越來越渺茫了。他想,如果蕭喆要能原諒他,早就告訴他了,決不會等到期限最後一天的。
晚上無聊的時候,李光定就泡在網上。混論壇,找人辯論,找人吵架,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五一”節快到了,李光定原想回廣州看看李光榮,但一想要回那房子,就猶豫了。他早就把那房子當成是蕭喆的了。他找個借口給李光榮說有個緊急的訂單要趕,抽不開身,就不去廣州了。李光榮電話裏似乎想給他說什麽,卻沒說。這讓李光榮更加絕望了。他意識到,那肯定是關於蕭喆的事情。他沒追問,心裏自己安慰自己,平靜享受最後一段有期待的日子吧。
五一那天上午,在網上熬了一宿的李光定還在睡覺,手機響了。迷迷瞪瞪地一看電話,是李光榮的。李光定接起電話,說:“二哥,怎麽這麽早打電話呀。剛睡。”
“爸爸。”
“然然?! 然然,你在哪兒呀?兒子,你在廣州嗎?!”李光定高興得跳起來。
“我也不知道在哪。你還在睡覺呀,都中午了。快起來吧。”
“然然,你和媽媽一起到廣州的嗎? 然然,把電話給二伯,快,孩子。”李光定興奮地說。
“喂,光定,你住哪兒呀?我們在你公司門口呢,保安說他們也不知道你住哪裏。你來這裏接我們吧。”李光榮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蕭喆一定在,一定和他們在一起。李光定想到這,立刻穿上上褲子,下樓騎上摩托車就奔廠門口去。正高興的時候,他又擔心。為什麽他們要一起來?是不是蕭喆怕我接受不了她要離開我,才找的這一幫慰問團?
一輛東風雪鐵龍停在那裏,李光榮和然然站在邊上。李光榮跳下摩托車,趕緊把兒子抱起來,笑著親他。同時他向車內看,希望看到蕭喆。可是,很失望,裏麵沒人。
和李光榮握手,說:“二哥,你怎麽回事呀,來也不打個招呼。這誰的車呀?”
李光榮笑:“借隔壁老板的,他買了才半年。怎麽樣?”
“不錯,這車挺好。對了,二嫂沒來?”然後,輕聲問:“蕭喆呢?”
李光榮笑,指指光定背後。李光定回頭一看,蕭喆,何金鳳和楚雄從保安室裏走出來。李光定望著蕭喆,鼻子一酸,眼睛潮濕了。
何金鳳笑:“好了,別哭了,當著楚雄和然然,好意思嘛。”
看著李光定穿著拖鞋,一身邋遢的樣子,蕭喆眼睛也紅了。她忍住了沒流淚,走到李光定麵前,說:“走吧,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李光定忙說:“先別,你們還沒吃飯吧,先吃飯再去。我今天睡懶覺,屋子還沒收拾呢。”
何金鳳說:“別收拾了,今天我們來就想看你怎麽保持衛生的。”
李光榮讓李光定帶路。李光定說:“楚雄,想坐摩托車嗎?來,坐叔叔後麵。”
何金鳳說不行,太危險。到時候你一激動,別把我兒子摔了。要不讓你老婆坐吧。
李光定將蕭喆拉過來坐在後麵,騎上摩托車就走。他問:“你哪天到廣州的?怎麽也不發個短訊?”
蕭喆說:“不是一年還沒到嗎,昨天到廣州的。給你消息之前,總要讓你見見兒子吧。”
李光定心裏一沉,車子一歪,後麵蕭喆嚇一跳,擰了他一下,輕聲說,幹嘛呀,想害死我呀。
李光定這才明白過來。深歎了口氣,說哪敢再害你呀。
打開房門,蕭喆何金鳳被屋子裏的亂況驚呆了。客廳沙發上全是衣服,茶幾上酒瓶橫七豎八,煙灰缸滿滿地插著煙頭。地上紙片,飲料的痕跡,還有汙垢到處都是,廚房裏沒洗的碗筷成堆。臥室更亂,地上擺滿了髒襪子。床上被子床單揉成一團。隻有電腦桌前椅子後背上那件西服算是整齊。
何金鳳對李光榮說:“你先帶那兩小子到底下玩一會,別讓孩子笑話。”然後說李光定:“光定,你怎麽能這麽懶呢你,豬窩也比你這裏幹淨。”
蕭喆沒說話,默默地到廚房去洗碗去了。李光定急忙把衣服撿起來,說,我本來想在長假期間好好搞搞衛生的,根本沒準備你們來嘛。
何金鳳瞪了他一眼,說:“你也下去吧,你這越整越亂,這下明白了吧。沒老婆就活該你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