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李光定(二十七)

(2012-10-30 16:10:08) 下一個

(二十七)

蕭喆還是知道了。源自李光定的一句夢中哭喊:“方慧,我們該怎麽辦呀?”

蕭喆性格上雖大大咧咧,但女人的直覺讓她意識到,毫無疑問李光定一定是有問題了。方慧辭職,而李光定居然不說,那段時間還那麽消沉,沒事才見鬼呢。

她本想立刻將李光定叫醒,問他怎麽回事。但想了一下沒這麽做。他的心移到了別的女人那裏,其他還重要嗎? 還需要問嗎?

一種從未有過的痛苦襲向蕭喆。她望著熟睡的李光定,覺得茫然。從認識李光定起,她就沒想過這個人會背叛她。而她自己,也從未想過哪天會和李光定分開。雖然,社會上有那麽多類似的事情,她一直都以為離自己很遠。她也看過一些所謂“七年之癢”的文章,但她以為那都是胡扯八道的。

她睡不著了,起來出了房間來到她的畫室,用畫筆在畫布上亂塗。心中一會兒憤怒,一會兒又感到無助。她很想給趙鳳娟打電話,但太晚不能打。她又想到然然,然後眼淚忽地奪眶而出了。她再也壓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出聲哭了起來。

李光定被哭聲驚醒了,看蕭喆不在,連忙出了房間進了畫室。驚慌地問:“老婆,怎麽啦?啊?”

蕭喆沒理他。李光定想用手摟住她。這時蕭喆火了,大叫:“拿開你的手!別惡心我!”

李光定嚇壞了,心想一定是誰把事情告訴蕭喆了。一想不對呀,睡覺前不是還好好的嗎?可是這個推理立刻被蕭喆的表情和淚水推翻了,因為那是李光定害怕已久極力不願見到的表情。李光定腦子一片空白,立刻癱坐在地上。

蕭喆冷冷地問:“你和她多久了?你騙我多久了?”

李光定崩潰了。很長時間的擔心和懼怕讓他心裏再也不能承受更多了。他沒有勇氣去乞求蕭喆的原諒,也沒有足夠的能量讓自己的思維組織什麽語言去表達這種乞求了。

呆呆地停了一會兒,他站起來,對蕭喆說:“一切都是我的錯。對不起。蕭喆,你先讓我說幾句話,然後你怎麽樣都成。我就想讓你知道,我從認識你的那一刻就一直愛你,而且一輩子都愛你和然然,即使我不配去愛你,我都不會放棄愛你。但是,正如你知道的,我確實背叛了你,現在我也不知道是如何發生的,但就是那麽發生了。也不是方慧的事,都是我的錯。但我從來沒有想過不愛你,離開你。”

“別說了,你讓我惡心!出去!,聽見沒有,你給我出去!”

李光定退出了畫室。蕭喆碰就把門關上了。李光定呆呆地站在外麵,不知所措,突然他想起了何金鳳的話,就急忙給何金鳳打了電話,讓她快來。

何金發敲門:“妹子,妹子,你先開開門。你聽我說。”李光榮也說:“蕭喆呀,都是光定的錯,你先開門好不好。聽二哥的話。”

蕭喆這才意識到,原來他們一定早知道了。氣得大哭:“原來你們都一起騙我!”

何金鳳這時顯示出她過人的冷靜。她大聲對李光榮說:“光榮,你把光定給我帶出去!”

等他們走後,何金鳳說:“妹子,你先別急。不管你現在還把不把我當姐,我都要把做姐姐該說的話給你說全了。如果我不是把你當妹妹的話,當我知道這事的時候,我就告訴你了。可是,姐姐不能告訴你。這不是騙你,而是為你好。光定是混蛋,光榮知道後想揍他,是我沒讓。因為我知道揍了他,你就知道了。你知道了就像現在這樣難受。姐姐受不了你這樣難受呀。妹子,我和光榮都說了,不論怎麽樣,我們可以不要光定這個弟弟,也要你這個妹子。真的,妹子,姐姐現在求你了,你把門打開,好不好,妹子。。。”說完,就哭了。

蕭喆將門打開,抱著何金鳳哭到一起。

等蕭喆平靜下來,何金鳳對蕭喆說,我知道,你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其實我也不清楚,因為我不想知道。我是聽他們公司的一個人到我們隔壁店說的。第二天,我就給光定說,你要是愛蕭喆和然然,要是還想做我和光榮的弟弟,就跟那女人斷。光定第二天就斷了,真的斷了。姐姐沒騙你。他要不斷,我會和那女人拚命。光榮也會和光定拚命。我們是粗人,說到做到。

蕭喆哭:“斷什麽呀,心都走了。不行,我得和光定離婚。我要和他斷!”

何金鳳說:“妹子,你先冷靜一會。我知道你受不了。你先把情緒穩一穩。至於這麽處置他那混小子,以後有的是時間。關鍵你要想開。你這樣,姐受不了。”

蕭喆又撲在何金鳳懷裏哭了。何金鳳說:“妹子,你聽我說。這男人呀,和我們女人不一樣。你怎麽對他好,他怎麽對你好,有時也栓不住他們的心。他們的心是浮的,不像我們心是死的。心浮的時候,他們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不說了。我罵過光定,他也很後悔,他也害怕你知道。這段時間他就怕這個,所以才蔫蔫的。不過有一點,我能保證,光定再混蛋,但心還是在你和孩子這裏的。這個,姐敢拿自己性命和楚雄的性命向你擔保。”

蕭喆終於冷靜下來了。何金鳳說,這樣你看行不行,你要是不嫌棄我,我陪你住兩天。讓光定到我家住。你要打他罵他,也得等你把心情調一調,你看行嗎? 

蕭喆點頭。何金鳳說,你先在沙發上躺一會。我給你燒點吃的。

和何金鳳呆了幾天後,蕭喆對她說:“金鳳姐,謝謝你。不管我和光定以後如何,你永遠都是我的姐姐,二哥永遠都是我哥哥。我要回北京去呆一段,我想兒子了。”

何金鳳一看,也隻好這樣了。就說:“那好,我陪你去買票。你先呆一段時間。我給你打電話可以嗎?你不煩吧?”

蕭喆點頭。

蕭喆離開了以後,李光定非常痛苦。何金鳳和李光榮常過來說說話。何金鳳說:“光定呀,你要理解蕭喆,女人家的心不像你們男人那麽粗。得讓人家緩一緩。等我勸勸她,然後你再給她打電話。”

李光定說我知道。謝謝二嫂,這次沒有你,真不知道怎麽辦了。

李光定沒有想到,他以前通順的命運這次要遇到的波折還不止這些。一個多月之後,另一個挫折又迎頭襲來。

張熙偉自方慧走後,就明白了工人之間的那些傳言並不是謠言。這讓他對李光定的人品頗為反感。張熙偉這人平時看上去很隨和,但如果有事情讓他看不慣,他可不跟你隨和。從那以後,他盡量避免和李光定交流。不過,他對工廠裏的工作倒是一點不鬆懈。

以前,張熙偉休假或是不在,他都讓李光定盯著工廠裏的事情。可從方慧走了以後,他就讓手下的計劃主管代替他。李光定有點不放心,說還是由自己來主持比較好。張熙偉說,我們需要培養新人。再說你現在還沒他對工廠了解呢,你別管了。

李光定知道張熙偉對方慧有好感,他理解他的情緒,所以也沒堅持。那個計劃主管管了幾次倒也不錯,也就放心了。

這周,張熙偉周三就回香港了。周五早上,李光定正參加銷售部的會議。突然馮蕊敲門進來,說:“李總,快,工廠出事故了。”

事故出在吊裝帶上。本來公司用的吊裝帶都是馬來西亞的一個廠商供應的。價錢貴點,但質量一直都沒問題。後來有個江蘇過來的廠商到工廠推銷他們的產品。資料上顯示都通過了國家的標準。帶來了一些樣品,張熙偉就讓倉管員先放在倉庫裏,準備做一些測試再說。工廠裏的主管覺得那家的吊裝帶看上去不錯,材料用的也和馬來西亞的一樣,另外長度方麵似乎更好使用一些。這天正好吊裝帶需要更換,而倉管員訂的馬來西亞的新吊裝帶還沒到,於是就請示計劃主管。計劃主管想都沒想,就讓用江蘇哪家的樣品。

從強度上講,江蘇那家的帶子沒問題。但是抗剪切方麵不行。當工人將帶子圍上底下有一層木頭的成品箱子時,帶子彎折處立刻被木箱尖棱劃斷了。箱子砸下來,一個工人的腿給砸骨折了。

李光定問馮蕊,救護車叫了嗎?馮蕊說主管已經打電話了。李光定到了車間,看見受傷的工人痛苦地坐在地上。他讓他別動,也別急。說救護車馬上就到。

李光定讓馮蕊跟救護車到醫院,並叮囑她到財務拿點現金。

等救護車一走,李光定召集有關人員開了個會,詳細把事故原因和過程記錄了下來。計劃主管是個年輕人,緊張得直發抖。李光定讓他別急,事情既然出了,就定下心把事情解決好。

李光定一肚子火,可沒地方發。幾年前,公司就采用了基於杜邦“安全第一”理念的安全管理體係。安全事故,尤其是受傷安全事故是公司管理最嚴重的事情。他必須在4小時內報告給總部,並且要抄送到公司CEO。李光定將報告的電郵發出去後,才靜下心來考慮怎麽辦。

明顯這是安全責任事故,而且是一個極端愚蠢的責任事故。那個計劃主管一定是要被開掉的。另外,工廠廠長和李光定他自己都有管理上嚴重失誤的責任。因為公司規定上明文說了,未經檢驗的機具和材料不能放進工廠倉庫。媽的,這個張熙偉,居然還是個經驗廠長,狗屁一個。他立刻給張熙偉打電話,但沒人接。李光定留了言,讓他離開回廣州。

澳洲那邊馬上就有安全管理部門打電話過來了。李光定又口頭上把事故原因和經過說了一遍。總部那邊讓他盡快將受傷工人的傷情及時報告上去。

張熙偉誠懇地承認了錯誤,他用抱歉的目光看著李光定,說一切責任都由他來負。李光定安慰他,說他報告中已經將責任寫的是自己,並叮囑他上麵如有電話來了,就按報告上去說。李光定說:“報告已經抄送你了,好好看看吧,別再亂說話添亂了。”

李光定報告中說的是,張熙偉休假期間,主持工廠管理的是他自己。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