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後,趙留根後沒再找我麻煩。我倆見麵還很客氣,有時還站在一起聊幾句。我不知道趙留根是因為我沒有繼續追究他和那倆民工而受了感動,還是他知道了我設了這個局,從而讓他覺得應該以後避免和我這樣的刺頭產生衝突。對我來說,他怎麽想的我不管,隻要他不再在房子問題上和我過不去就行。
本想瞞杜鵑的,但過了幾周她還是就知道了。在公共廚房裏,有人告訴她我房間被偷了。
她回來問詳細情況,然後檢查那撬破的箱子。她對我說:“你該將畢業文憑,學問證書等重要文件放好。丟了多麻煩。”
“傻丫頭,那東西你送給小偷他都不要。另外,你見過有誰找你要文憑和學位證書看嗎?這些東西都記錄在檔案上。再說,即使丟了,到學校補辦一個不就成了。”
過了一會,她問:“你怎麽那麽有警惕性,會想著在門上加鎖?還有,剛才有人說你還有個傳家寶的碗,我怎麽就不知道?”
我笑:“你以為你什麽都知道呀,嗬嗬。”
杜鵑想了一下,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過了一會,她問:“從你這神態就知道你沒說實話。快說,怎麽回事。”
杜鵑已經懷疑了,隱瞞就沒意義了。我將如何設局保房的事情跟她說了。
杜鵑的反應是我所未預料的,她很氣憤:“你?為了占宿舍竟然想到這樣的詭計?你還製造偷竊現場?你居然誣陷他人?大仙,我告訴你,你這是犯罪行為!”
我一時無語。我想這不是申辯的時刻,等她冷靜了再解釋。
可是,這樣的責問沒完沒了。因為杜鵑沒有看到我虛心接受她對我的這些指責。我沒有低頭認錯。對她來說,我的沉默和不屑一顧沒什麽兩樣。最後,她的一句話讓我不能再沉默了:“我真沒想到,大仙,你居然這樣下三濫。”
我回應:“是的,自小到大,我什麽時候脫離過下三濫?調皮搗蛋,偷雞摸狗,你也不是不知道。怎麽現在才這麽驚訝?”
“你還有理了,告訴你大仙,你最好去給趙處長和那兩民工道歉。”
“我給他們道歉,他們砸我門鎖,完全是流氓行為。沒把他們抓起來就便宜他們了。我道哪門子歉?”
杜鵑在語言上麵肯定吵不過我,最後氣得眼淚下來了。我一看壞了,立刻軟下來,給她說:“行行行,我給他們道歉還不行嗎?我明天就向他們仨道歉並詳細說明情況,請求他們諒解。如果他們不諒解,那我就在他們告發我之前跑到派出所自首,爭取寬大處理。好不好,你要是心裏還牽掛著哥哥我,每天給我送倆饅頭去。”
杜鵑也知道,這事情是絕不能說出去的。看見我服軟地哄她,在繼續教訓我幾分鍾後,就平靜了。
兩個人第一次吵架的方式和結果非常重要,因為如果你沒有特地去準備,那就是你們倆性格碰撞的自然結果。如果你們結婚,那就是你們以後在家庭中地位的基本格調。
和杜鵑有了這次爭吵後,下一次爭吵的出現似乎就沒有什麽捆綁了。這之前,和杜鵑交往的半年多時間裏,她一直都以溫柔的格調出現在我生活和情感裏。我知道,有些時候,她壓抑著自己性格中許多強勢的東西,而我也極力避免同她爭論。所以,我們在一起非常甜蜜和融洽,盡管我們似乎都有些放不開。
但是,當我們為占房的事情將自己自然性格放開了一次之後,我倆忽然覺得沒有繼續捆綁自己性格的必要了。從此以後,一有不同的觀點,不同的看法,我們就放開來爭論。控製不住的時候,就發展成爭吵。模式和第一次一樣,杜鵑說不過我,最後氣得一塌糊塗,甚至哭鼻子。這時,在爭論或爭吵中獲得勝利的我又主動放棄自己的成果,低三下四地去哄她,說自己剛才說的都是胡扯,是狡辯,是詭辯,直到她破涕為笑,獲得最後的勝利。
如果事情本身並不太重要的話,我和她似乎都滿意最終的結果。我贏得了麵子,將她駁得啞口無言。她贏得了裏子,最後按照她的意思去行事。但是,我明顯意識到,一些重要的事情絕不能套用這樣的模式。唯有的辦法就是先斬後奏,不跟她講。
轉眼又到了10月份。一天杜鵑給我電話,說有對丹麥的夫婦隨代表團到他們部裏訪問。丈夫是訪問團成員,太太隻是隨著來玩的。訪問團雖然也有一些觀光活動安排,但時間很短。太太當然不滿意和訪問團一起活動,所以就問杜鵑,能不能自己在北京轉轉。杜鵑不好回答,就問了他們處長。處長說:“最好我們不要以官方名義給她安排,因為要是出現什麽安全問題,我們要負責。”
杜鵑想到了我。她有意想讓我多接觸些老外,以便拓展我聯係出國的路子。碩士畢業那年,我就考了托福和GRE,成功拿到了美國Texas A & M 大學讀博士的機會。可最後被簽證官槍斃了,理由是我有移民傾向。後來,我和杜鵑聊到此事,並告訴她,這一拒簽,三年內都會被繼續拒簽,美國是去不成了。她說:“世界上難道就隻有一個美國呀,歐洲那麽多國家你也可以去呀。”雖同意她的話,但我並沒有采取過積極行動。
杜鵑告訴我,車子她已經找好了,司機會在酒店門口等。我隻要第二天早8點到酒店,給8045房間的Nelson夫人打電話就行了。
我編個理由給室裏請了假,說要到北京圖書館查資料。第二天我一早就到了酒店。和司機師傅見了麵,等到7點50,到前台給8045打了個電話。一會,Nelson先生和夫人下了樓。Nelson先生給我道謝,然後把我和Nelson夫人送上車,
Nelson夫人大約40來歲,身材高大健壯,性格卻非常好,說話輕聲細語。我給她說,上午我們玩天安門和故宮,下午去八達嶺長城。可能時間要長一些。她說好,一切聽我安排。
我雖然沒有導遊經驗,但我在故宮裏給Nelson夫人的講解還是很不錯的。當我給她解釋太和殿龍椅時,周圍的幾個老外也圍了上來。我添鹽加醋將曆史故事講得很生動,最後他們給我鼓掌。
那時候到八達嶺的公路雖然車不多,沒有塞車現象,但路的質量不太好,車速比較慢。我們玩完回到酒店時,已經晚上7點多了。我本想告辭,但Nelson夫人不讓我走,一定要我和她到酒店西餐廳吃飯。我隻好隨她的意。
吃完飯後,Nelson夫人又帶我去了酒店裏麵的友誼商店,說要給我買個禮物表示謝意。開始我婉拒,說能陪她玩我自己也很開心,禮物就免了。但Nelson夫人一再堅持。看她那麽誠懇,我隻好隨她進了商店。
白天的時候我就告訴過Nelson夫人我是杜鵑的男友。估計她也知道給我最好的禮物也就是給我的女朋友買點東西。Nelson夫人走到首飾櫃台,選了一個18k的金項鏈,我一看價,800多人民幣,連忙說這太貴重了,讓她選別的。Nelson夫人沒理我,讓服務員包好,然後對我說:“我看見你女朋友娟脖子上沒有首飾,你送給她,她一定高興。”
我連忙感謝,並同她告別。
幾天以後,我將項鏈給了杜鵑,說:“我們正式戀愛一周年紀念,這是給你的禮物。”
打開一看,杜鵑十分驚訝,問:“呀,是真金的嗎,這很貴吧?”
我給她戴在脖子上,杜鵑對著鏡子看了很長時間,我知道她很喜歡。但我內心很清楚,一定不能讓她知道那是誰出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