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杜鵑和我來到人大跳舞。我估計杜鵑常去那裏,因為有幾位像熟人一樣跟她點頭打招呼。我則是第一次去,不過我極力表現,盡量讓杜鵑的舞技能充分發揮出來。有一曲快三,我盡力加大旋轉力度,杜鵑挺胸仰頭,長發隨旋轉慣性飄灑出去,非常優美。
出來時候已經10點多了,杜鵑十分興奮,說:“大仙,你這舞技是哪位姐姐給你調教出來的?”
“姐姐?為啥不是妹妹?”
“哈哈,你長得那麽老成,妹妹誰會看上你?”
我答:“不會吧。上次回家,我姨說我至少比你哥看上去年輕5歲。怎麽會老成?”
“我忘了你和我哥一般大,那是應該長老成些。哥哥嘛,老成點好。”
我說:“口渴嗎?喝點東西?”
她答應了。我們並肩朝一家咖啡館走。突然,杜鵑挽住了我的一隻手臂,頭也靠得我肩膀很近。給我一種別樣的感覺。我甚至不敢側頭看她,害怕這會讓她撤回她的手。到咖啡館門口的時候,她才和我分開。我回頭看她,她對我微笑。
喝飲料的時候,我注視著她,總覺得麵前的她和姨夫描述的那個倔強的她反差很大。另外,和以前認識的她也有所不同。是長大了?還是改變了?
“大仙,你在想什麽?眼睛直直的。”
“沒想什麽,就是想怎麽去認識你?”
“我?難道你不認識我?嘻嘻。”杜鵑依舊情緒很高。
“我是說,你和小時候不同了。”
杜鵑:“你難道還和小時候一樣?嘻嘻。不過我倒是希望你小時候能這樣關注我。”她臉上有些調皮。
我順勢而上:“要是那樣,我們真是青梅竹馬了。”
她笑:“我們現在也算青梅竹馬呀。”
我心裏有些彷徨。這丫頭知道我的心思。沒等我問,就似乎將答案隱隱地告訴了我。
不過我還需要直接答案。我憋出一句:“杜鵑,做我女朋友吧!”
沒有猶豫,杜鵑反問:“難道女朋友比表妹更親?”
“不一樣的。”我輕聲解釋。
“要是我說不的話,我們是不是就。。。”她有些嚴肅。
“沒事的,表哥還是要給你當好的。”
她笑了:“那好,我考慮考慮。我還不了解你呢。”
“我這人清白得就像一張白紙,你還不了解?”
“是嗎?那我怎麽聽說8年前就有人在這張紙上已經畫過畫了。”還是那種調皮的樣子。
她指的是我在中學時期和一位女同學一段朦朧初戀。其實也就是兩人相互通紙條,說些山盟海誓之類的話,並沒有什麽實際的戀情。可當初這事在學校傳得很沸騰。我說:“那個呀,我和她連手都沒拉過。如果白紙上真有畫,你也將是第一個畫家。”
她沒說話,我覺得既然將我的意思向她表明了,多說就沒必要了。隻要她不拒絕繼續跟我在一起,就說明她給了我肯定的回覆。
我說:“不早了,送你回去吧,你不是還要起早給我做牛肉嗎?”
我將她送回宿舍。告別時,杜鵑笑著看著我:“你舞跳得真不錯,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舞伴。”
我說:“我別的比跳舞還更具才能,你會發現的。”她笑了。
由於睡覺很晚,第二天我到她宿舍的時候快11點了。我上了宿舍樓,正順著門牌號找杜鵑的房間,突然後麵有人喊:“怎麽現在才到呀?”
回頭一看,杜鵑挽著手,穿著套裙在樓道端頭的公共廚房裏忙呢。我趕忙過去,看見杜鵑和兩個女孩子在那裏燒菜。杜鵑給我介紹,原來她們倆是她們部機關的同事,和杜鵑住一個宿舍。
杜鵑問:“大仙哥,宿舍裏還有兩男同胞,你是過去跟他們聊天呢,還是在這裏給我們當下手?”
我想那兩人可能是這兩位室友的男友,還不熟悉,暫不過去聊了。我說:“那就指導指導你們做菜吧。”
“你?會煮方便麵嗎?”杜鵑一臉不屑。
“啊?方便麵原來是煮著吃的?不是嚼著吃嗎?那麵包是不是也要煮著吃?”我一臉認真。
兩個女孩驚訝地張口說不出話。杜鵑笑著對她倆說:“你別信他,這人自小就沒幾句話可信。”
兩個女孩笑了:“娟,菜都切好了,我們先會宿舍吧。你們好好研究研究方便麵和麵包的區別。”
牛肉燉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幾個菜杜鵑炒得很麻利,不一會兒,什麽都得了。我和她端菜朝宿舍去。我問:“那兩位男同胞是誰呀?”
“哦,是這裏的單身同事。”
我們進去的時候,那兩個小夥子連忙過來將菜接過去。然後和我握手,說:“表哥好。”
我笑了:“別呀,真當成親戚串門呀,叫我大仙吧。”
從年齡上看,我比他們大幾歲。開始的時候,我說話還挺注意,幾分鍾後,我便端起大哥派頭,滔滔不絕地給他們侃各種見聞了。
菜就放在擺在中間的辦公桌上,一個小夥子將啤酒倒在茶缸裏。杜鵑起來說:“來吧,歡迎大仙光臨寒舍。”
午飯完畢。兩位小夥子告辭。三個女孩子收拾飯碗,到盥洗室衝洗去了。我坐在杜鵑的床上,順手拿起枕邊的一本書,拿起一看,居然是張申府的《所思》,書後的圖章顯示是圖書館借的。從書簽中打開,一段話頓入眼簾:
“人之才幹能力一部分是本有,一部分是自居,一部分也在人捧。 愛情也如是。一部分是真有,一部分是自己覺著有,一部分又在於對方的湊攏。”
我雖然知道張申府傳奇的故事,但尚沒讀過他的書。我讀了幾段,覺得非常吸引人。不過最讓我驚奇的是,杜鵑這丫頭居然喜歡讀這種書。
這時,聽見走廊裏三個女孩子說笑著回來了,我連忙將書放到原位。
杜鵑回來後,對我說:“大仙,我們去逛商店吧。”我跟她室友告辭,隨杜鵑出來了。
逛街的時候,我問:“你喜歡哲學?哦,我看你在看張申府的書。”
“也是,也不全是。我們處長現在特別崇拜他,這書是從她那裏拿來的。不過書中的話很有道理,看了幾章後我也喜歡了。”
“我剛才翻了一下,確實很有思想光芒。”
杜鵑想了一下,對我說:“大仙,你說這樣一個優秀的人,和他因自由戀愛而相識,因共同信仰而結合,生活了幾十年的伴侶,怎會因他一篇文章就和他一刀兩斷?是愛情過於脆弱,擋不住生活中其它東西的攻擊,還是愛情過於純潔,受不了生活中任何塵埃的汙染?愛情到底是什麽?”
我答不上來,說:“我還真沒想過這問題,不過,我們普通人他們那些革命家的情懷不一樣。我們好好相處就行了。”
她故作驚訝:“啊?大仙是一般人?剛才吃飯時你給我們上課,天南海北,哪樣你不知道。你怎麽會是一般人?嘻嘻。”
“那,那不是想表現一下,讓你高興嘛。”
“別找借口了,誰不知道你。對了,我們間的事情你先別告訴家裏和親戚朋友。”
我問:“為什麽?告訴他們怕什麽,難道他們會阻止?”
“不是,我還沒準備好。也不清楚你有沒有準備好。”
“準備好什麽?結婚?”
她笑得彎下腰:“什麽呀,你以為還是小時候過家家?哈哈。”
“那準備什麽?”
“準備愛情!”說這話的時候,杜鵑一臉嚴肅,讓我感覺不容置疑,不容分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