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鋤頭挖出一口老井 ---- 引出的第二個故事
話說我四月的一天,在屋外的山坡上,三鋤頭挖出了一口老井,在井邊發現了一枚 1945 年的一克朗硬幣。當時斯蒂芬第一句話就是;哦,二戰時期的錢!瑞典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保持中立, 二 戰似乎對鯨湖村人不應該有什麽影響。可是你別忘了,德國人當時已經占領了挪威,隻等一聲令下,隨時會衝過瑞典境來。鯨湖村就在瑞典挪威邊境線上,瑞典政府當然不敢大意。
老井邊發現的1945年的一克朗硬幣
當時瑞典的軍隊悄悄的進駐了鯨湖村,所有家中有空屋的家庭裏都住上了士兵。忘了是聽誰講的了,我們的老屋也住進了一位女護士,而且是個英國人。不知道她是什麽原因進了瑞典軍隊。
我喜歡聽老鄰居愛沙講陳年老事,可愛沙告訴我,那時他們可沒覺得有什麽了不起。有一天來了一位軍官,看到村子裏照常舉辦舞會,又是生氣又是震驚:邊境線上的弦繃得那麽緊,你們竟然敢跳舞!
愛沙的外公外婆家就在離邊境線隻有幾十米遠的 Linnäset , 有一天愛沙在那裏,看見德國兵在窗戶外經過,他們向她微笑著揮揮手,她也向他們揮手。“那時太年輕了,不知道害怕。”
也發生過很戲劇化的故事。冬天天冷時,德國兵嚴重缺糧,開始發生搶劫事件。邊境線上的一戶挪威家庭,家中剛生了小孩,得到危險的消息後,向瑞典邊防站發出了求救信號。彼得 --- 愛沙的丈夫,當時是瑞典邊防官,冒著零下三十幾度的嚴寒,帶著那家人和家裏的幾隻羊,連夜往瑞典境內逃亡。等到來到安全地帶,一隻羊在幾公裏的路途中已經凍死了。可是新生的嬰兒沒事,他被彼得裹在懷裏, 活了下來。我搬進鯨湖村時,彼得已經去世三年了,在愛沙家看到他的照片,一副周武正王的模樣,更讓他在我心中添了幾分英雄傳奇色彩。
雖然沒有和德軍交戰,也發生了死亡的悲劇。離邊境線幾十米的路邊,立著一個墓碑,埋葬著軍事演習時不小心被炸死的兩位戰士。事故發生在 1944 年,兩位戰士一位姓 Björklund ,一位姓 Tyr 。他們去世時都不滿二十歲。
瑞典邊境線旁邊的墓碑
瑞典軍隊備戰備荒,在邊境線上悄悄的設了不少防禦機關。鯨湖邊的 Klintaberg 山,由於占據陸路和水路的要道,(山坡下是通往挪威的公路,公路邊是鯨湖),山上地勢陡而隱蔽,瑞典軍隊在這裏集中修建了防禦工事。由於鯨湖村偏遠遊人稀,另外瑞典人有保留舊東西的好傳統,這些防禦工事完好的保存至今。
1943-1944修建Klintaberg時的老照片
Klintaberg 從 1943 年 5 月 12 日 修建,於 1944 年6 月1日完工。當時不少的鯨湖村村民參與了修建,用馬和馬車給軍隊運送修建材料。 1944 年完工後, Klintaberg 一共有以下的工事:
54 個木製的步槍射擊堡壘;
25 個水泥製的步槍射擊堡壘;
7 個大炮射擊用堡壘;
1 個可容 24 人的防空洞;
1 個可容 48 人的防空洞;
20 個可容 6 人的防空洞;
100 米 的地下通道;
1 個金屬製的路障。
Klintaberg 山在二戰時是絕對禁地,鯨湖村村民們在工事建成以後,不僅不可能接近它,更不能對人講起它的存在。今天 Klintaberg ,除了鄰村一位老記者時不時去照看一下外,平日裏看不到人影。我們在山上東轉悠西轉悠,不時發現很多隱蔽的防空洞和戰壕,戰壕的石頭上鋪滿了青苔,野草叢生。除了兩個大的防空洞上了鎖以外,其他的防空洞都可以進去。沒有看到木製的堡壘,估計已經損壞了。
布滿青苔和荒草的戰壕
防空洞的門都很隱蔽
大多數的防空洞未上鎖
我最感興趣的是 54 號防空洞,可惜門上上了鎖進不去。洞外的介紹牌上我找到以下的信息:
54 號防空洞的軍事代碼為 SK48 , 表明可容納 48 人。此洞是整個 Klingtaberg 最大的防空洞,也是主要的訊息中心,這裏有電話中轉站,可對內和對外接打電話。 54 號洞入地 10 米 深,麵積 50 平方米,由大小兩間屋組成。兩個出入口,兩段水泥台階,空氣從北麵的入口進入,從南麵的出口出來,新鮮空氣不足時,洞裏還有一個手動的大風扇可以補充空氣。冬天寒冷,大屋裏有一個鐵製的壁爐可生火取暖。以前洞裏放有不少的上下床,今天估計已經不在了。過道上有木架,可以放槍或彈藥。那間小屋,除了可以用做臨時軍官辦公的地方,也可以疏散傷員,或是存放軍火。因為 54 號防空洞的重要地位,所以特意從 64 號洞的水井裏接了水管過來,使這裏有自來水用。
小防空洞的內部
由於瑞典一貫的中立立場,多數瑞典人對戰爭都很淡漠, Klintaberg 也漸漸被人遺忘。 2004 年的夏天,一位從波蘭集中營死裏逃生的挪威籍猶太人 Julius Paltiel 到 Klintaberg 參觀,講述二戰經曆,難得的吸引來了不少學生。
Julius Paltiel講述二戰集中營的經曆
天氣好時我們偶爾會到 Klintaberg 散 散 步。初夏的一天在那裏拍照,撿到幾朵很珍貴的野生蘑菇 M urkla ;當晚就做成了美味的蘑菇醬,配著烤野雞吃。之後向五金店老板 Gunnar 吹噓起來,才知道當天村裏一位老爹,在 Klintaberg 竟然采到了 17立升的M urkla 。讓人在羨慕之餘,不由得感歎曆史的變遷。
用野蘑菇做的烤野雞
看到你要來斯德哥爾摩,覺得挺親切的。貼上一篇舊作,有一小部分是關於斯德哥爾摩的飲食,暫時放在一隻雞和四十瓣大蒜裏。可惜該文的圖片我都弄丟了。希望你來斯德哥爾摩之前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