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我的婚姻

最近的日子真是過得無比糟糕，心情低落到了極點。想把自己的事情寫下來，讓姐妹們
看看。

我和老公是大學同學，電子工程（EE）專業，一起保送研究生，卻念了光學工程。畢業
的時候已經覺得自己念夠了，終於不用再念書了。然後我在一家挺大的電子類公司工作
，覺得工作環境挺好，同事大多也都是剛畢業的學生，上班上的很開心，也學到很多東
西。但老公（當時還是男朋友）非常想出國，在研究生期間我們就協商過很久，最後還
是我讓步了，一起考試、申請學校，但第一年的申請並不順利，我們倆都隻有
admission。於是我畢業工作了，老公則在研究所多待了半年。這期間他也有找工作，
同時也第二年申請。我特別希望他能找到工作，他也同意找到工作就留在上海，不出國
了。其實一個我不願出國的重要原因是，我的父母年紀比較大，在出國的當年，我媽媽
58歲，我爸爸67歲了。可結果是他拿到offer，但沒找到工作。

他要出國了，雙方家裏都覺得這樣分著不好，於是我們4月結婚，8月來了美國。現在回
想從前，我覺得自己真是個沒主見的人。分明從頭到尾就不想出國，不想再念書，可是
沒有堅持。另外，可能也有點虛榮，我們家還好，老公家人和親戚簡直覺得出國讀書是
無比榮耀的事情。

來到美國還沒三個月，在迷茫、混亂和緊迫中，我遞交了入學申請，考慮到本科的專業
和工作經驗，同時我也不喜歡光學，申請的是ECE係的computer engineering專業。
Admission很早到了，可是沒有獎學金。我很擔心自己能不能找到funding，可老公很支
持我，讓我不要怕，認為開始上學後，找funding肯定沒問題。在準備上學的一年當中
，我的適應很成問題。到了美國之後，發現自己的英文似乎白學了，什麽也聽不懂，說
也結結巴巴，這對我打擊很大，我甚至非常不願自己出門，當然英文聽說也沒有提高。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在國內開朗自信的一個人，來了美國，一下子就象變了另外一個
人。不知道其他姐妹有沒有同樣的經曆。第二年秋季開始上學以後，找的那個導師說他沒錢一開始就support我，讓我做著事情
，然後再看給不給RA。其實我也聯係過其他老師，發現都是這樣的答複，於是打算就在
這個導師手下做事好了。其實我自己覺得，我本科的學校不是很好，基礎並不算牢固；
研究生期間的研究不算同一個專業，基本上沒有太大幫助；工作經驗不錯，可隻有短短
一年。總體來說，我對我的專業能力並不太自信。結果事實證明，我念的很辛苦。導師
又在一個學期之後因為他的contract問題，離開了我們學校。除了我自己的原因，係裏
老師們的funding並不是很多，學生間的競爭很激烈，還有很多學生在別的院係做事，
自費的也不少，以至於係裏開始削減研究生的招收名額。最終，我自費念了course
option的master，學費都是老公家裏幫忙借的，在今年5月終於畢了業，現在背著接近
四萬美金的債務。

下麵讓我來說說我念書的四個學期裏發生的事情。

第一學期，還沒有點成績，導師已經決定要走。當然他也沒早早和學生說這事，隻是鼓
勵我可以在外麵找funding。從11月開始，我在醫學院一個lab做assistant，hourly
paid，但老板承諾考慮我做project assistant。這學期，老公也來我們係選了兩門課
，考慮想轉係。其實他和我一樣不喜歡光學，為了offer去了那個係那個專業，偏偏他
導師要求還很高。不過他跟導師談過之後，他導師同意他在別的係拿學位，隻要他把研
究做好，RA轉成PA也沒問題。

第二學期，同時選了兩門重要的專業課，一下覺得課業負擔重了起來，而lab
assistant的工作卻耗去很多時間，那個教授一直跟我說等他的新funding批下來就考慮
我，同時卻再招了四個hourly paid的本科生和一個國內合作醫院的訪問學者（他要付
工資的）。我不知道是他不滿意我的表現，還是他就不打算招別的係的PA，最後他跟我
直說PA如何如何比hourly paid多花錢，而我不願意再hourly paid，於是3月結束後就
離開了。老公這學期繼續在我們係選課，可他的老板漸漸不滿他把重心放在這邊（前邊
提到，EE的課負擔很重），終於在四月通知他，他的support到5月底結束。學期結束後
我的成績不是太理想，financial support的事情又還沒著落，再加上老公這邊，我們
倆的心情都無比灰暗。

不能跟家裏說我們兩人都沒錢了，於是我們去了餐館打工。暑假三個月，我們兩人掙出
了一個人的學費和假期的房租和生活費。（不得不提，我們學校的學費真是貴啊！一學
期一萬兩千多。）第三學期，老公完全轉來了EE，也讀computer engineering，而我卻在考慮轉去別的專
業，上學期的一門課讓我有崩潰的感覺。我認識的一個女孩讀了一個學期CE馬上轉走了
，這也實在影響了我。也曾想過不讀了，可老公的RA沒了，我們什麽正式的financial
support證明都沒有，我不繼續讀都不行。老公於是建議，不行就轉專業吧，別的係應
該也好找funding些，於是我去統計係選了兩門課，EE係接著選一門課。至於經濟來源
，我們沒有選擇，學校的hourly paid的工作是不夠我們倆的生活的。還好那個餐館的
人不錯，在新學期開始後，仍然排我們倆周六周日上班，一直到臨近期末考試，這樣，
我們才勉強維持跟以前差不多的月收入。

這期間最痛苦的是跟家裏人聯係，怕他們擔心，我們一直謊稱老公的support還在，隻
是我沒有去工作了。我知道老公家已經幫忙借了兩個學期的學費了，壓力也很大，但每
次婆婆提起來家裏藥店生意越來越不好，然後說“你不做事，那麽專心念書了”的時候
，我心裏都不知是什麽滋味。我知道她也沒有別的意思，可我心裏總是......總之萬般
滋味上心頭。公公卻每次都隻是鼓勵我們，讓我們不要擔心家裏。但我還是漸漸不跟他
家裏講電話了，免得總是無言以對；至於我家麽，他基本不太跟我父母聊天，都習慣了。

寒假開始了，我們不可能再有三個月賺學費，無奈之下，我們決定老公繼續念，我轉回
F2，家裏借的錢給他做學費，而我繼續打工維持生活。剛好我第三個學期的學費拖著沒
交，可以拿它做財力證明。但ISS告訴我們CIS要花很長時間轉簽證，在批準之前，我都
得選課保持身份。這可真是雪上加霜。就在我們以為無路可走時，事情卻在開學前一周
有了轉機，老公無意中投了一份申請做計算機係的TA，本來沒抱希望。結果老師開學前
三天讓他去麵談一下，覺得他在原來那個係時的編程經驗不錯，於是讓他做了TA。我們
大大鬆了一口氣，簡直有九死一生的感覺。

第四學期，老公有了收入，保險也有了，我能把學位讀完，總是比半途而廢好的多。我
把剩下的學分全部選夠，避開很難的專業課，打算兩人都5月畢業了。周末有空缺，我
仍然去那家餐館打打零工，也補貼一點家用，平均每月也有五六百左右。自然，我們也
開始找工作。看看自己的課程表，才覺得簡直慘不忍睹，不僅有兩門別的係的課，還有
一些很難卻很重要的專業課沒上。我都不知道雇方看到這份成績單會怎麽想。再加上念
完這四學期，我竟然覺得無比厭倦這個專業，但除了相關領域，我也不知道還能找其它
什麽工作。這直接導致了我對找工作的消極態度，隻有過一次麵試，到現在也沒找到工
作。老公倒是非常認真的找工作，也on-site interview過兩次，但最終還是沒拿到
offer。從小都沒吃過苦的我們，來到美國後，總算領略了“貧賤夫妻百事哀”的感覺。從一開
始就有爭執，到我開始上學，吵架的頻率也漸漸增加。我當然知道老公的壓力很大，可
我隻想寫寫自己的感受，算是我這個版本的故事。

我們的吵架很讓人鬱悶，我一生氣就說不出話來，隻能生悶氣，估計老公也類似，於是
理所當然變成冷戰，最長的一次差不多有一個星期我們互相視而不見。這真是最傷人的
吵架。從一開始他push我上學，然後push我找funding，找工作，他生氣的理由基本都
是我不積極，不爭氣，讀完書找工作，這才是一條光明的道路。我也覺得自己像個完全
失敗的人，投了無數申請也找不到funding，現在又找不到工作，更嚴重的是，我完全
不想找那些跟CE有關的工作，真是白花了那麽多學費。越想不通我越消極，隻想把這件
事拋諸腦後，到現在，我簡直有點害怕找工作。不知道我是不是該進行一下心理谘詢，
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最近半年我們冷戰的次數一下子多起來。一開始公婆極力反對他找工作，認為他反正讀
書有funding，幹嘛不讀個博士？我們真是有苦說不出，哪裏那麽容易保持他的funding
。好不容易說服家裏人，他自己找工作卻不順利，當然他還煩我不認真找工作。我們真
是一不小心就生氣然後開始冷戰，多以他生氣開始。漸漸他要做什麽事情也不告訴我了
，我們開始冷淡起來。要知道以前我們同進同出，吃飯看碟看書都會一起，出國前很多
人都說我們感情很好。自然，他也越來越少和我一起做飯洗碗什麽的，家務麽，多半我
包了。

5月畢業後，我仍然一周三天在那家餐館打工，雖然我對正經找工作很茫然，但我覺得
有點收入也是好的。可是他認為我不務正業，應該專心找工作。我現在也覺得吵得自己
的感情淡了，身心俱疲，尤其放假之後他還是不高興幫忙做飯洗碗，不知道他是不是覺
得該我做這些，做了飯也不表示一下讚賞。我自己好像也開始經常生氣，為這些小事，
然後冷戰。要是理論起來，他會說，難道你不該做點事情？可家務，是瑣碎而無法避免
的，天天都有，時間長了我也會倦。記得有一次他說，我們來了美國三年，一次沒回國；本來他家熱熱鬧鬧一大家子，現在
呢？保姆也不請了，家裏冷冷清清（在這三年中，他最敬愛的爺爺奶奶先後過世，弟弟
上了大學）他問我，“你念書對我家造成了什麽影響，你知道嗎？”我聽得心都冷了，
他家從熱熱鬧鬧變成人丁稀少，我該負責麽？他自然可以怪我讓他家背負債務，他媽媽
想結束藥店退休卻不能，他爸爸年過五十還幫人跑車；而我跟他生氣的理由都被視為雞
毛蒜皮，不值一提。我也不想跟他說，我那今年已經70的爸爸在今年春天因為一場感冒
居然起不了身，我媽差點以為他不行了。雖然我很內疚又心酸，但我不會認為這是他的
錯。

寫著寫著，開始發牢騷，真是該打住。昨天，他又生氣，然後晚上他說我們應該談一下
，可我連開口的欲望都沒有。放假這一個月我沒有找工作，同時有點忍不住脾氣為雞毛
蒜皮的小事生氣了好些回。他要說什麽我自然知道；我生氣他雖然視而不見，但並不等
於他沒看見。他問我想說什麽，我隻搖頭，再問一次，還是隻想搖頭。他無心，我說來
又有何用；現在想來，這些似乎真是小事，雖然我當時真是非常非常生氣，甚至有時萬
念俱灰。我不知道我們應該怎麽樣，似乎我們的婚姻已經無可挽救。片刻的和平相處以
及少少的暖意好像已經無法抵消我們的疲憊與冷漠，如果不是以前我們很好，估計已支
持不到今天。其實我已經無數次想過離婚，但總是不能出口，過去我們那麽好，他也對
我那麽好。八年的感情啊！

但昨晚就是想著，他基本決定繼續讀博以保持身份，雖然funding的事情應該還沒眉目
（我隻能用“應該”這個表示估計的詞語），但他有過TA的經驗，隻要不怕累，應該不
是大問題。我們離婚的話，我就離他遠遠的，打一年工，還掉欠的錢，然後回國。隻要
不挑剔，我在國內也能找到和應屆研究生差不多的工作，然後就把爸媽接來一起住。

[yongxing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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