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體心理學翻譯自英文crowd psychology,這不是一個中性的學術名詞。Crowd者,下民,無賴,烏合之眾也。Crowd psychology更確切的翻譯應為群氓心理學。
作為社會心理學分支,群體心理學研究群體對個人行為的異常影響。省略細節,拋卻理論包裝,群體心理學最感興趣的是:為什麽一個白天西裝革履道貌岸然的英國紳士會在晚上變成足球流氓?為什麽四歲稚童六旬祖母出家僧侶會馳騁當前中國股市?群體心理學的基本觀點是,一個群體中個人的心理意識和行為表現的加和不簡單地等同於群體的作為。在適當的time,群體的影響會使個體表現得缺乏理性責任。往往個人意識到自己的愚蠢,但群體的強化作用使個人加倍瘋狂。群體心理學不同流派的差別在於對現象的解釋不同。
目前,群體心理學有三大理論學派。
1 經典理論又曰傳染發燒說。象許多理論,經典學說定義了一門學科的研究對象,也提出了對現象的原始但最基本的解說。群體心理學的開山鼻祖是法國的Gustave Le Bon 和Gabriel Tarde。象許多理論的創始人,他們的論述是簡明,直覺但又深刻的。他們認為,借助模仿,匿名、傳染、暗示, 群體對其中個人施加催眠影響,導致個人喪失責任,產生傳染性衝動,進而參與非理性甚至暴力行為。 Gabriel Tarde又專門提出,領袖在塑造群體氓動上擁有最終影響力。關於經典學派,還有一段Gustave Le Bon 和Gabriel Tarde二人爭論誰是THE Father of crowd psychology的軼事。我等晚學後輩,喝了法國美酒,半醉半醒,又為何在乎他們誰比誰早出幾分鍾?倒是後來有一位叫弗洛伊德的江湖大佬,一天到晚把sex 和libido當做股票翻炒,想把群體心理學歸入其名下體係,做學問的後人還是心裏有譜的。不過這弗洛伊德也真絕,看透了凡間塵世:你們爭著要做father,做father能少了那過程嗎?你們的暗示衝動還不是受我的libido驅使?
運用到股市,這crowd就是芸芸散戶,而領袖則是莊家基金。莊家基金借助傳媒令人傳染發燒,而網絡的利用提供了一個匿名空間。目前中國股市的傳染發燒已到了讓總理部長坐不住的地步,美國的股市在基本麵負麵消息不斷的情況下出現了八十多年未有的連續上漲。回顧上周美國股市,周三一早有傳媒就Fed的決定進行分析:Fed不會減息,有可能會緩和聲明措辭。股市低開一路謹慎上行。待Fed公布決定,強調仍將注重通漲,市場一開始失望,但指數最後仍舊上漲。周四數據表明零售不佳,外貿逆差擴大,股市跌。到了周五,前一天的損失就被拉回。股市的最近表現,實在讓許多有經驗的理智型老手目瞪口呆。
2 趨同理論。據說,傳染發燒說將個人看做是被動地受群體操控,而群體是缺乏理性的。趨同理論則認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具有類似心靈的個體走到一起,互通信息,在關鍵的時刻,爆發出非同尋常的威力;群體行為隻是現存信仰和價值觀的表現。依此理論,目前中國股市,隻是成千上萬的男女老幼匯聚在一起,在市場尚無作空的機製下,發財的共同欲望決定了股市節節高攀。
3 緊急-準則理論。該學說試圖在傳染發燒說和趨同說之間取得平衡, 認為群體行為是永遠不可能完全預測的,也不是完全非理性的,存在著一個動態平衡。當一群人因為共同的利益走到一起鬧事,隨著事件展開,行為分化就會出現。其中有人會審時度勢,按自己的準則又一次拉幫結派,而有人會袖手旁觀;每個人都會作出自己的決定,產生動態分布。
這一學說在美國股市頗可印證。不管基金散戶,明明知道最近股市上漲不甚合理,但隨大勢操作,相互強化。然而,每個電腦後的個人都有自己的操盤準則,當漲到一定位點,有人做空,有人持現金觀望,而有人繼續買進,期望借殺空出貨。
以上學說,一定程度反映了理論和社會一起進化,從單純的理想主義發展到更複雜的實用主義。但真理往往是最原始最赤裸裸的,最原始的欲望往往是最不可壓抑的。無論何種理論,都意識到一點,群體行為的爆發對社會準則和社會結構具有重大衝擊力,往往和社會變革相連。當一個社會出現令群體心理學家興奮激動的現象時,這就是一個英雄輩出的時代。目前的股市,正展現群體氓動的特征,我們生活在一個多麽激動人心的時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