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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旅生涯是我永遠揮之不去的夢 這不僅僅因為我是軍隊大院裏長大,更重要的是我也曾經是軍營裏的兵!當兵苦,當兵甚至要犧牲生命、親情、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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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車的記憶

(2023-06-24 05:25:45) 下一個

 

  

自行車的記憶

  在我很小的時候,自行車就進入了我的生活。那是一輛媽媽上班騎的永久牌坤式斜梁自行車,黑亮的車身,悅耳的鈴聲,還有那自行發電的車燈。每當夜晚我在樓前玩耍等著媽媽下班回家,當媽媽看到我時總會摁幾下鈴鐺,我就會瘋跑過去,張開小手讓媽媽抱抱,然後摟著媽媽的脖頸拚命親她的臉。媽媽工作的疲勞瞬間就被化解,嘴裏不停地叫著“寶貝”。

  我家住在河西區的佟樓,媽媽上班的天津曆史博物館假如坐公共汽車需要很長時間,而騎車則不會耽擱上班時間。那時的天津汽車不多,騎車上班非常安全。

  6歲時,我離開天津搬家到父親的部隊,家裏又多了一輛又笨又重的飛鴿加重自行車,那是父親騎的。奇怪的是,我從未見過父親騎它。媽媽的新工作單位是部隊幼兒園,離家不到二百米,媽媽常常步行上班,因此兩輛自行車就閑置在那裏。

 

  在我們家的左前方是一個水泥籃球場,除了我們每天在那打球,它也是我們練習騎自行車的好地方。記得是1967年春天,我剛剛7歲,看到比我大一點的幾個孩子在球場上練車。那時候沒有童車,練習的都是大人的自行車。姐姐受此影響,把媽媽的自行車推了出來,由其他小夥伴扶著,開始了無數次摔倒爬起的練習。終於有一天,姐姐可以在球場上自由自在地騎行,羨慕的我央求姐姐教我,姐姐儼然成了教練,在後麵扶車。經過幾天無數次的磕磕碰碰,我終於也會騎了。接下來就是練習滑行上車。因為母親的車是斜梁,可以不用偏腿騎,而騎那種有橫梁的孩子因為個子太小,隻能偏腿或套腿騎。這種騎車方式很有趣,非常有畫麵感。

  我會騎以後就上了癮,一有時間就在球場練習。一天大著膽子坐在座位上,腳夠不著腳蹬就身體歪斜用力踏一下,然後又歪斜到另一麵,用腳勾住腳蹬帶起,這樣屁股一扭一扭就可以騎行,不過這樣速度不快。當我會騎車以後,家裏到後勤部買糧的事就被我承包,我總是樂此不疲地詢問母親何時買糧?母親感到奇怪,家裏還有那麽多米麵為什麽那麽著急?其實我就是借口買東西去感受那種騎車帶風的感覺。不過父母有一個要求,隻能在部隊大院裏騎,絕對不能去鎮子裏,因為一出部隊大院就是一條京廣戰備公路,車水馬龍常常發生車禍,非常危險。

 

  1970年,我們家因父親到鄭州鐵路局支左,把家搬到鄭州,母親又開始騎自行車上班。此時我對自行車已經失去興趣,幾乎沒有騎過。一個周末,班主任召集我們剛剛升入初一的男生準備星期天騎車到黃河邊的遊覽區遊玩,大家興致很高期待著。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已經三支兩軍結束回到部隊的父親星期六臨時回來,知道我第二天要騎車去黃河邊玩死活不同意,因為星期一他就要回部隊,想和我呆在一起。父親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我,再一個就是擔心在公路上騎車危險。本來非常開心的事被父親否決真是很鬱悶,當時我是班裏的文體委員,不能和同學一起參加活動覺得很沒麵子,就在家裏生悶氣不理父親。第二天早晨,老師帶著十幾個男同學到我們樓下叫著我的名字,我將原委透著窗戶告訴他們,請求老師勸說我父親,老師不得已親自到家遊說父親,父親礙著老師麵子勉強同意。我開心地扛著自行車下樓,早把多月不見的父親忘在腦後。從城裏到黃河邊要騎行兩個多小時,從來沒有騎行這麽遠距離的我一直咬牙堅持。好在一路順風遊玩的很順利,可是沒有想到回來時遇到大風,而且是逆風,風吹得自行車左右搖晃,頂風騎行非常困難,甚至無法前行。花了近4個小時才安全到家。第二天一大早,父親就回部隊去了,心中免不了有一種愧疚。去學校上學的路上我步履蹣跚像一個老者,腿痛得不行,再看一起去的同學,也好不到哪裏,一個個走路怪異引起哄笑,那一年是1973年的五月。

  1974年,我們家再次從鄭州搬回幾百公裏以外父親的部隊,我也因為學習成績優異,從初一直接跳級上了高一。高中在鎮子裏,有5公裏遠,步行上學太耽擱時間就騎上父親的那輛飛鴿自行車。而第一天上學就鬧了笑話,因躲避疾駛的貨車,一頭撞上前麵的拉煤架子車,整個臉撲進煤堆裏成了黑包公,惹得同行部隊同學大笑。因為我提琴拉的好,成為學校宣傳隊樂隊一員,整天將提琴綁在車座後麵,招惹的女生頻頻暗送秋波。

  1975年,父親部隊換防到了浙江,部隊大院就在城郊。一天,下放兩年的姐姐從農村回來,全家人特別高興,母親心疼姐姐在農村的艱苦,決定買隻母雞給姐姐補補,我自告奮勇騎車到城裏買了一隻母雞回來。母親和姐姐看著我買的雞都說是公雞,我鐵牙一口咬定是母雞。有意思的是母親為了教育我決定暫時不殺,是公雞母雞明天一早見分曉。第二天天不亮,我買得“母雞”就開始打我的臉,用高亢地打鳴宣誓著自己的雄性,又羞又惱的我抱著那隻雞就下了樓,騎著自行車到城裏找到那個買雞人理論,她不好意思給我換了一隻母雞。當我回到家,聽到的是母親和姐姐無法停下來的笑聲。

 1979年,為防止蘇聯入侵,已經當兵3年的我參加了在新疆組建新的坦克部隊任務。剛剛建好的營房距縣城有7公裏,團裏就給我們每個坦克分隊配了一輛自行車,由司務長負責去城裏買菜。這自行車就成了我拉攏司務長的由頭,先遞支煙問司務長自行車是否可以借?然後把剩餘的煙扔在桌上,司務長無奈隻能把鑰匙掏出,再從煙盒裏拿出一根夾在耳朵上,將把剩餘的煙揣到我的兜裏。臨了扔下一句:“都是老戰友,何必打我的臉。”這時的我趕緊去連部請假,然後喜滋滋吹著口哨騎上自行車進了縣城。

  1981年,我從部隊退伍回家,父親給我的禮物是一輛嶄新的鳳凰28帶鏈盒的自行車。當時這種車不好買要憑票,我很珍惜地每天擦拭,時不時還打蠟,車是鋥光瓦亮一塵不染,常常騎著它約會女朋友,有時讓女朋友坐在後麵瀟瀟灑灑的兜風。特別是上大學和去健身房訓練,自行車成了我每天的陪伴。一次班裏與當地部隊打籃球,球場上我因拚搶造成意外骨折,隻在家休養了三天我就拖著一條打石膏的腿,爬上自行車,將那隻好腳綁在車蹬上,單腳騎行去健身房訓練,感動的教練收我為徒。三年後我奪得省健美比賽級別冠軍和第一個全場冠軍,教練的話是:當我看到你腿打著石膏,用繩子綁著一隻腳騎自行車來訓練,就知道你小子行。

  大學畢業後我分配到省圖書館,恰逢新館開業,員工們按時在老館集合坐單位班車去新館上班,中間的距離要三十分鍾。喜歡無拘無束的我就決定騎自行車上班,曾有幾次看到班車就在前方,就與班車比速度,路上有一個坡度非常大的橋,我騎行速度超過單位班車率先到達橋頂,還不忘衝著後麵的班車司機打一個勝利手勢。班車上的同事告訴我,看著我拚命追趕班車的瘋狂畫麵十分驚詫!他們哪裏知道我這樣的騎行也是為了鍛煉大腿。我當時大腿圍度遠遠超過常人,達到恐怖的62厘米,比相同體重的舉重運動員大腿還粗。我常常用短時達到最高速的爆發力騎車方法來進行腿部訓練,當年我的大腿肌肉異常發達,多次獲得冠軍。前段時間無意在百度搜索居然還有我獲得第一個省級全場冠軍名字照片和記錄。

  八十年代末,我離開單位開始下海,掛靠公安局開著警車做生意,自行車從此完成了它的使命。再後來,我帶著項目到美國,忙忙碌碌做生意,幾乎將自行車遺忘。一次偶然的機會,看到一輛不錯的自行車,便將它買下,本打算閑暇時進山裏騎行兜風,重溫兒時的自由與暢快。然而命運捉弄人,自行車還未騎,卻因一場車禍坐上了輪椅。那輛車就這樣被遺棄在角落裏,任憑風吹日曬,再也沒有去觸碰。

  經過一年多的複健,我終於可以扔掉輪椅重新站起來走路。然而,臀部的數顆鋼釘時不時提醒著我曾經的傷痛,讓我不敢再輕易冒險。盡管如此,內心深處依然湧動著對騎行的渴望。每當我看到那輛塵封的自行車,腦海中總會浮現出童年時在籃球場上歪歪扭扭學車的畫麵,想起那些年騎車帶風追逐自由的時光。

  或許有一天,我會再次跨上自行車,去山裏呼吸清新的空氣,感受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的暢快。自行車不僅是我童年的夥伴,更是我生命中一段無法割舍的記憶。它承載著我的成長、我的夢想,以及那些年無畏前行的勇氣。無論時光如何流轉,那段關於自行車的記憶,永遠鮮活在我的心中,像車輪一樣,滾滾向前,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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