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縣剿匪(2)
施敬達
5、土匪婆封官許願 解放軍圍洞擒妖
陳錦雲潛伏在賣酒坡一個亂石和雜樹互為掩映的草棚中,派出親信到周邊鄉村組織匪力。陳錦雲的小老婆得力幹將高桂蘭,一天晚上來到八塘蘇灣村一片甘蔗地裏,召開了來自八塘、橋圩、東津近100人的會議,唾沫橫飛地說,陳司令最信得過你們了,你們是他患難與共的弟兄,如奔赴玉林沙塘舉事時,八塘的陳金貴兄一下子就從三板村其姐夫鄧誌雲家弄來10支槍,又在賣酒坡守卡,找過路客商提供好幾千元,陳司令說了,光複後任命你為貴縣軍事科長;橋圩的李舒兄送來自家糧食5000斤,自備的兩挺機槍,陳司令說了,你當過中學教師知道教育,光複後任命你為貴縣教育科長。在座的諸位,都有貢獻,將來都有官當,當大官。陳司令希望你們回去多多籌槍籌糧,多多帶出弟兄。各路匪徒聽了,都躍躍欲試,恨不得此刻就進攻縣城去,爭先恐後報告自己一定要完成多少人槍的計劃。這時,500多名解放軍和地方武裝從三麵包抄草棚,除李舒從草棚的一個缺口鑽出隱身黑石窩逃脫外,全部束手就擒。
李舒,橋圩區興華鄉人,放高利貸10萬斤穀的大地主,大學畢業後任過貴縣中學教師,他對數學造詣很深,全國有數學難題11道,華羅庚算出10道,他算出 9道,因此名噪一時。從遊擊隊過來的縣公安科長楊清溪是他當年的學生,貴縣一解放,楊清溪就上門勸他服從政府法令,積極參加支前工作,他交出了5000斤糧食,10支長短槍。楊清溪走後,另一支前工作隊上門,動員他交糧一萬斤。他去找陳錦雲,陳錦雲說,共產黨說話是不算數的,往後還會要你的命。李舒因而追隨了陳錦雲,成為匪骨幹。此日,他從草棚裏逃脫回來,躲進橋圩與八塘交界的一個名叫嚴嶺岩的山洞裏。後來,八塘民兵發現洞中有動靜,以為是匪眾集中點,報告了區、鄉領導,帶來100多解放軍、民兵和3000多群眾,把岩洞圍得水泄不通。這個岩洞,洞中有洞,一個洞門就是一個關,一人當關,萬人莫進。兩日裏,指戰員分三批進洞,被洞中打出的子彈死傷多人。第三天,李舒小老婆魏桃央冒雨送飯,被民兵捉住,她供出李舒在嚴嶺岩洞,由她向岩洞裏陳說利害,李舒不得不舉著雙手走了出來。
陳錦雲迎回敗退的覃學德,接到賣酒坡東麵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噩耗,一時心裏發毛。疲憊的覃學德休息幾日後才回過神來,他向陳錦雲獻策說,到貴、賓、橫或到貴、來、武邊界去,隻有“三不管”的地帶才容易拉起隊伍,容易舉事。這個建議迎合了陳錦雲的心態,昨日貴、橫邊界的雙橋鄉來了聯絡員,知道先前派去木梓區的鄭儒添羽翼漸豐,他們準備在雙橋鄉暴動,要求派兵支援。陳錦雲一說出來,覃學德和已治好槍傷的鄧誌明,馬上請纓前往,身邊匪兵不多,他們隻帶著一幹親信就上路了。
6、鄭匪幫拚命搶公糧 周班長舍身炸暗堡
雙橋鄉(今屬橫縣)靠近靈山、橫縣,1945年,這裏的國民黨鄉長鄭儒添和大地主鄭世欽、李 樓積極參與鎮壓桂東南抗日武裝起義,親自抓捕中共廣西省委副書記黃彰。解放後,他們挖空心思要奪回已失去的“天堂”。從1950年2月起,他們聽命於陳錦雲,在貴、橫交界的木梓、雙橋、克安、百合等鄉鎮網羅地主上百人為匪。3月間,鄭世欽打聽到根竹嶺村收上支前糧食兩萬斤,由縣工作隊員賴能率領民兵運去雙橋鄉政府,便搶先一步派匪骨幹謝樹權半路埋伏,當賴能走到離鄉政府兩公裏處的山溝裏時,突然衝下一彪人馬,賴能來不及開槍就被匪徒打死,兩萬斤糧也被劫去。翌日,打聽到縣工作隊員黃達新、楊文升帶著民兵從木根村押運三萬斤糧去雙橋鄉政府,又派心腹梁伯卿、林政發、周亞山帶著一幫匪徒於茅田村攔截,激戰中,民兵寡不敵眾,黃達新、楊文升英勇犧牲,三萬斤糧全被搶空。連連得手的鄭世欽,在一片喝彩聲中做了一個美夢,他夢中帶著3000人攻進了縣城,擔任了貴縣縣長,又帶著3萬人攻進了南寧市,迎回了李、白、黃,在一次盛大宴會上,黃旭初自慚形穢地說,你來當廣西省主席……夢醒後,去找研究過周易的宗兄鄭儒添問卜,剛從陳錦雲那裏回來的鄭儒添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兩鄭經過一番密謀後,通知各地惡霸地主和舊職人員於1950年3月28日晚上,到雙橋秀根竹嶺鄭世欽家研究事宜。天剛落黑,陸續來了貴縣地的原國民黨副鄉長以上及地主李 樓、鄭儒添、謝樹權、梁伯卿、林政發、周燕山和來自橫縣地的阮建仁、馬安銘、馬良尚等30名骨幹。他們焚香、喝雞血酒,宣布成立“粵桂反共救國軍司令部”,推舉槍多糧多的大地主鄭世欽為司令,鄭儒添、李 樓為副司令,阮建仁為參謀長,以下分設三個大隊,梁伯卿、林政發、周燕山分別任大隊長,馬安銘、馬良尚任分管糧草、軍械司務科的科長。後來又來了北一、木格、五裏、瓦塘等鄉鎮的李壽鬆、黃亞秋、龐洪強、羅以恭、趙皂林、吳仲生等人,也一一封了官,反動建製頗具規模。他們說,光複廣西後,大家都當大官,都發大財。他們以“三角星”為其旗徽和帽徽符號,以配合老蔣反攻倒算為其政治綱領。
1950年4月2日,覃學德、鄧誌明來到雙橋鄉匪部。雙橋鄉匪骨幹看見覃學德、鄧誌明並沒有帶來團、營的兵力,身邊隻帶著幾個隨從,很看不起眼,但他們礙於連李宗仁都要禮讓三分的陳錦雲,還是把他們的情況說了出來。覃學德了解了他們的情況後,很快擬好作戰地圖,縣、區、鄉和各村屯以及山頭水尾之間,五髒六腑標劃得一目了然,指出那裏可攻,那裏可守,叫土著的鄭世欽他們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們按照覃學德的建議,以雙橋、趙村、根竹嶺、克安、田共、茅田、太寧等村屯為盤據點,分頭擴大匪力,籌集軍需。同時,派遣骨幹到木格、北一等毗鄰區、鄉活動,在那裏能拉起隊伍遏製共產黨東來的威脅,更利於雙橋暴動後進軍石卡、瓦塘,一統貴縣的西南部;就算一時力量不及,起碼也能在這些富裕地方給雙橋司令部提供多些軍需。
不數日,雙橋鄉周圍村屯組織起了2000人的土匪團夥,並籌集到了大批的糧食,大批的武器包括輕重機槍、迫擊炮、****、****、手榴彈等。他們決定4月17日舉旗暴動。覃學德在一堆匪徒中,曆陳了一番遵紀守法訓令,然後麵對自己劃出的地圖部署,分設三個防禦點,一在馬山坳,由周燕山率領的大隊麵對思懷、大嶺方向來的進攻;二在楓木坳,由鄭儒添副司令率領一部麵對木梓、龍塘方向來的進攻;三在趙村建立與根竹嶺村司令部對應的第二司令部,由副司令李 樓坐鎮,如根竹嶺司令部挺不住,可退趙村,聯合趙村抵抗根竹嶺追來的共產黨兵力。這些亡命之徒,對覃學德的部署和訓令,沒聽進多少而發財享受的話卻聽得真真切切。他們在三個點上,不分日夜地四出搶劫、蹂躪婦女。夜間,還到處舉著火把示威,這一點令覃學德甚為惱火。
4月17日晚上,他們進攻雙橋鄉政府,雙橋鄉留守的人員很少,被迫撤了出來。雙橋鄉陷落後,鄭世欽宣布原國民黨鄉長鄭儒添官複原職,下令“三征”,搜捕鄉村幹部和民兵骨幹。他們捉到一個殺一個,連殺了20多人,弄得四鄉人心惶惶。
早在3月中旬,縣工作隊員被槍殺、糧食被搶的事件發生後,木梓區長黃道旋和雙橋鄉長蘇鳴貼一麵組織地方武裝防範,一麵派民兵喬裝匪徒深入敵陣偵察,同時,把敵情向縣政府和駐軍作匯報。4月22日,解放軍從貴縣調來一二三師,從橫縣、浦北調來旅順一支隊三一大隊,從玉林興業調來三一、三二部隊,當地武裝奮起配合解放軍進行圍剿。橫縣來的一支隊從大嶺鄉江頭村渡江,進剿白那、甜菜兩村股匪,進而猛攻馬山坳據點;三一、三二部隊從興業城隍、浦北土東開來,先攻破楓木坳匪據點,再會師雙橋鄉。幾天時間裏,雙方展開大小戰鬥10多次,土匪力量不支,被迫撤出雙橋鄉政府,菌集根竹嶺及田共村,負隅頑抗。這兩個匪據點,實力充足,要消滅他們很不容易。
根竹嶺村是匪司令部所在,匪司令鄭世欽家就在這裏。村子坐落在一座大山坡上,村後三麵環山,盡是陡壁懸崖,村前是一片狹長的山衝稻田,武思江蜿蜓而過,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土匪又在村子周圍挖了壕溝,築上圍牆。村子裏還設了許多炮樓暗堡,村後坡頂上的那個碉堡,火力可以控製整個村子。鄭世欽揚言,我這根竹嶺,賽過八陣圖,解放軍就是身長翅腳生風也休想飛進來。
4月22日晚,我一二三師從北一與木梓交界點進剿匪區,由木梓民兵班長黃定忠當向導,連夜向根竹嶺進發,沿途消滅了匪崗哨多處,經過每個匪區村落,均召集村民進行剿撫宣傳,並責令將所有槍支武器一律交公。4月24日拂曉,根竹嶺的上空升起三顆紅色信號彈,這是尖刀班炸毀鄭世欽家大院主碉堡的命令,也是部隊準備進攻的信號。尖刀班的戰士們迅速地匍匐前進到鐵絲網前,又迅速地抱著炸藥包從剪開的口子鑽進去貼近碉堡,隻聽“轟隆”一聲巨響,碉保裏30多匪徒和6挺輕重機槍全部報銷。守候村外的部隊向村裏發起了衝鋒,不料主碉堡左側30米處又響起了機槍聲,衝在前頭的三個戰士倒下了,衝鋒的隊伍受阻了。尖刀班周班長扭頭看去,發現了暗堡。
“炸掉它!”一個戰士抱起炸藥衝了過去,剛到半路便倒下了。周班長怒火難按,抱起炸藥,在戰友們全力掩護下,一會兒躍起,一會兒匍匐,終於躍到了暗堡跟前,接著便傳來震天動地的巨響。
爆炸聲中,村外部隊再次發起了衝鋒,指戰員不顧一切地衝進了村子,看見村邊敵暗堡連著匪眾全被炸光了,暗堡跟前,周班長永遠閉上了眼睛。
“為周班長報仇!”村子裏展開了激烈的巷戰,匪司令部被層層包圍,大門被炸開,戰士們一擁而入,群匪一見慌作一團,無法對抗,隻得束手就擒。匪司令鄭世欽企圖跳牆逃走,被當場擊斃。其老婆是個有名的母老虎,善使雙槍,眾多的匪徒已舉手投降,她還負隅頑抗,擊倒了我方兩名戰士,其中一名帶傷撲倒了她,眾多戰士擁上,才把她製服。戰鬥結束,敵人死傷30多名,被俘或投降的包括匪副司令李 樓、鄭儒添在內100多名,參謀長阮建仁突圍潛逃到貴、橫邊界,被追上的民兵擊斃。梁紹金審問一匪頭目,知道覃學德在暗堡被炸、司令部危在瞬間時,從村角一叢簕竹中鑽出村外,有可能逃到馬山坳據點,與在那裏的鄧誌明會合。
盤踞在馬山坳的70多個匪徒,在100多解放軍和地方武裝的淩厲攻勢下,很快逃離巢穴,竄到田共村。田共村屬地橫縣,四麵環山,地勢險要,村裏有馬家一大院,大院兩旁各築一炮樓,匪首馬安銘、馬良尚帶著100多匪徒困守著。4月25日黎明時分,由田共中心校校長蘇培貴作向導,兩個連的解放軍和地方武裝布滿田共村周圍山崗,重兵占領中心校背後製高點,有效地控製了匪據點的兩座炮樓。進剿隊伍入村時,匪徒們還在炮樓裏熟睡著,到天大亮才知道事態不好,大部匪徒懾於我方威力,亡命逃散,有的投降,有的被俘。炮樓裏剩下30個匪徒拚命抵抗,打死了解放軍勸降的一名副團長和三名戰士。解放軍兩名戰士抱著炸藥包分別潛到兩個炮樓腳下,把兩個炮樓各炸塌了一大角。趁著升起滾滾的黑煙,戰士們從炮樓的決口衝進去,幹脆利落地解決了這個據點,馬氏匪首率數擒獲。
覃學德化裝成乞丐逃了出來,鄧誌明在眾軍民眼皮底下,縱身一跳,飛越兩米高的圍牆,消失在茫茫的蔗海裏。
7、北一木格藤上摸瓜 五裏瓦塘甕中捉鱉
覃學德、鄭世欽派往北一鄉的匪團長李壽鬆,在那裏培植了幾個骨幹後,便猖狂地活動起來。他們發現六鷯村農會派別嚴重,在駐鄉工作隊集中區裏學習期間,趁機煸動群眾說,現任農會主席是縣、區定的,不是民主選舉……把笑裏藏刀的韋炳光選為農會主席。這些匪徒得隴望蜀,又先後到坡塘、中坡等村活動,以各種方式顛覆地方政權。他們認為掌握了地方政權,也就掌握了槍杆子。就在他們野心勃勃的時候,工作隊從區上帶著剿匪的任務回來了。他們對幾個村農會的微妙變化不動聲色地觀察,先從六鷯村下手,把可疑分子一一揣摸,看見農會副主席陳秀庭工作縮手縮腳,於是找他談話教育,他把匪情說了出來。從而,工作隊密切注視李壽鬆他們的行蹤。1950年4月25日,匪骨幹集中村野的三界廟,聽李壽鬆宣布任命陳鬆祿為副團長,潘理純、李鄰全為正副參謀長,蘇醒文、蒙國才為宣傳部正副部長時,駐區的解放軍、地方武裝衝進神廟,把這幫剛剛戴上“官帽”的匪首全部抓獲。然後,以強大的政治攻勢,迫使各村從匪30多人自首。
派往木格鄉的匪後勤科長黃亞秋,是木格和平村大地主,與各方的地主、客商交往廣泛,為鄭世欽籌備到一大批槍支彈藥和錢糧,隻任個科長,心存不滿。可他鐵定反共到底,在木格拉起20人槍後,竄到玉貴邊境,與在那裏的原國民黨木格區長李卓高會合。李卓高自稱“反共救國軍”玉貴二支隊司令員,命黃亞秋為後勤部長,派他重回木格發展勢力。黃亞秋回來後,今日找地主,明日找舊職人員,說陳錦雲、李卓高擁有數以萬計的兵力,不日就要進攻縣城了,各方都在積極配合,爭取主功受獎,我們再遲一步,就沒了升官發財的機會了。被說活心的地主陳誌和提供了1000斤糧食6支槍,黃秉光提供了1000斤糧食,梁雲鑫提供了40支槍和電池、洋紗一大批。這批物資剛剛送到木格圩李卓高聯絡站的糧行町鋪,黃亞秋也剛剛以李卓高的名義任命梁雲鑫為後勤部副部長、梁誌和與黃秉光為正副連長不久,就被解放軍人貨全抓。原來,在聚殲雙橋鄉匪亂中捉到的頭目提供了黃亞秋的去向,隻是不知道他們具體的落腳點,但考慮到他們近日會把籌集到的物資運送雙橋鄉,駐木格區的解放軍及地方武裝日夜嚴查街道,嚴守重要路口,一直不見蛛絲馬跡。4月24日,我方“明修客棧道,暗渡陳倉”,下午全軍向橋圩方向撤離,繞道到木梓雙橋鄉幾個路口守卡。黃亞秋以為平安無事了,趕快把物資裝運出發,可他們一出木格圩,便向玉貴邊界走去,與雙橋鄉方向背道而馳。後被民兵偵察員發現,飛報駐軍,駐軍快馬加鞭回頭追趕,在東坡村附近把人車捉拿,並由黃亞秋帶路,在玉貴交界處的合聲村把李卓高抓獲。
從雙橋鄉戰場逃回五裏鄉的匪副大隊長龐洪強、羅以恭,不敢走在一起,也不敢走大道,各帶著一個親信,傍著山腰,躲進各自選擇的山崖。他們不知道,五裏鄉政府早把參匪人數掌握在手上,想到這些匪徒要不被打死,就有可能逃回老家。為此,鄉政府部署在逃匪有可能出沒的地方,派出民兵日夜守候。1950年4月30日,餓極的龐洪強二人下山覓食,被民兵發現,雙雙就擒。1950年5月2日,饑腸轆轆的羅以恭二人下山偷玉米苞子被民兵捉住。
逃回瓦塘的匪正副團長趙皂林、吳仲生,很懊惱,帶去30人槍,一萬斤糧食,到頭來變成兩條光杆。5月2日,在香江碼頭的找到一隻小船,要上溯橫縣境,找趙皂林親戚操縱的一支匪兵。他們不敢找男的,找一個女船主擺渡,船主賴映霞,是桂東南抗日武裝起義軍參謀長賴誌廉烈士的侄女,一解放就當上了民兵班長,警惕性很高,前些日子,區、鄉領導已向各級民兵組織通報,說雙橋鄉匪亂已平息,瓦塘到雙橋參匪的人有可能倒流回來,要求民兵們嚴陣以待,見一個捉一個。還說參匪骨幹有個趙皂林,在參與鎮壓桂東南抗日武裝起義時,被義軍打掉了半隻耳朵。現在要過渡的人中就有個高個子左耳少了半片,她懷疑他們就是赴雙橋鄉的匪首。隻是她一個人抓不了這兩個人,她要拖些時間,等來了一兩個熟人再行動。可那兩個家夥要她馬上開船,她不得不點篙開船。她一路走一路想,要是江中遇不到熟船熟人,就隻好到橫縣再想辦法了。也真的一路上沒見有熟船熟人,去到橫縣伏波廟停船時,可疑人上岸,她也上岸。她找來巡邏碼頭的民兵把可疑人捉住。經審問,正是從雙橋鄉逃走的匪正副團長趙皂林、吳仲生。
8、盤踞三縣逞凶作惡 掃蕩群山降魔伏妖
在雙橋鄉匪亂被殲的這段時間裏,陳錦雲任命的“反共救國軍”二支隊長黃柏貞,於靠近縣城的河南村活動時,被一網打盡。
河南村流氓惡棍黃柏貞,按陳錦雲的部署,從河南村到新塘鄉乃至貴縣城區,糾集一批舊軍政人員和地主惡霸、不法商人,在籌備到的軍需中,按數量多少質量高低分等級,任命李鬥樞為匪二支隊參謀長,黃夢飛、黃耀飛、黃敬仲為政工處正副主任,黃紹光、黃德仁等幾個為正副營長正副連長。這些亡命之徒,說參匪者每人每月給光洋200元,戰死的給豐厚安家費。從柳州回來的匪首黃紹光說,我做生意日進千金,也都回來了,不看準共產黨即將失敗,民國即將複興的機遇,我肯回來嗎?他們在縣城大城樓(今東方紅影院對麵)建立聯絡站,由黃夢飛當老板,以收購農產品為名,先後收到不法地主和商人送來的1400元及用大米換來的手榴彈一箱,長短槍四支、駁殼槍一支。他們大放謠言,說美國幫助老蔣攻進福建、廣東來了,香港已舉行慶祝會,李、白就要回來了。在各路解放軍和地方武裝跟雙橋鄉鄭世欽激戰的幾天裏,陳錦雲認為已穩操勝券,一俟西南匪眾打過來,黃柏貞支隊要做好內應。黃柏貞忙著部署城區匪眾隨時聽候破壞縣城交通線,炸毀公安局;部署城區匪眾加緊起草《告全縣人民書》“本部奉命掃蕩中共,安靖地方,如有中共盤踞之鄉村,居民要迅速遷出30公裏外,避免國軍進剿時致害良民……”隻是沒等他們寫完,解放軍和地方武裝60多人衝進南江村一黃姓居民,把措手不及的黃柏貞、李鬥樞等一網打盡。在城區的達開中學進步教師林毓碩、雷鋒梅,把參匪的校長鄭達生揭發了出來。接著幾個匪首被捉拿歸案,他們是:匪政工處主任、大成樓老板黃夢飛,1949年底混入解放軍貴縣大隊當副大隊長的國民黨桂係情報站長梁坤,混入農會當主席的流氓分子梁茜,混入教師隊伍的國民黨桂係情報組長甘紹忠。
陳錦雲、覃學德、鄧誌明因城內城外一敗再敗,正在垂頭喪氣的時候,忽然來了樟木鄉韋傑才的親信李誌標,要求陳錦雲支援他們的暴動。陳錦雲聽了,立刻又匪氣十足起來。隻是看到李誌標來,不是他派去的庚雲昌,不覺問及。李誌標把聽來的消息說了,原來2月初,庚雲昌進入樟木時,守路的壯族民兵聽不懂他的橋圩客家話,把他帶進農會出不來了。
陳錦雲是讚賞韋傑才的。韋傑才民國初年在武漢軍官學校畢業後,並不從軍打仗,而回到家鄉為官為匪,當上國民黨縣參議員,至1949年,其勢力遍及貴、賓、來三縣交界方圓50公裏。1949年11月29日,國民黨桂中軍政區中將司令王景宋,從柳州一路敗退進入貴縣樟木鄉檢秀峽,被100名遊擊隊從兩邊山崖襲擊,3000人的王景宋都不知道遊擊隊多少人,不敢戀戰,慌忙衝出峽口,向樟木圩竄去。在樟木街布防好後,“入村問社主”,請見土霸王韋傑才。王景宋覺得當前國民黨兵敗如山倒的形勢下,能支撐一方殘局的也隻能依靠這些土霸王,當即封韋傑才為“反共救國軍”第一縱隊副司令,由他正在南寧的親信陳鴻豪任司令。根據韋傑才提供的名單,也給國民黨貴縣自衛隊營長、連長的閉子棋、譚茂卿、李誌標和國民黨沙村鄉長唐子恩、五山鄉長黃善才、大村鄉長毛玉光、青嶺鄉長潘海波一一任命為團長、營長職務。王景宋送給韋傑才一批槍支彈藥,部署韋傑才一旦共軍來了,就隱蔽下來,然後尋找中共的薄弱環節,一步步的擴大隊伍,擴大複興基地。1949年12月3日,南下解放軍四五軍從覃塘圩趕到,把王景宋包圍在沙村鄉沙村屯,經過一場激戰後,打死敵人100多,俘虜包括司令王景宋、師長郭珀光在內的國民黨官兵900多人。韋傑才因一時拉不起隊伍前往沙村為王景宋解圍,深感不安,得知王景宋、郭珀光被俘更心急如焚,連忙找來閉子棋、李誌標等人商量,由李誌標的親戚混入押俘隊,給王景宋、郭珀光化裝逃跑了。郭珀光是當地石龍鄉人,回石龍去,解放後被鎮壓。王景宋隨著他本地人的下屬,日夜兼程,趕到三裏鄉二渡河,會合國民黨兵團司令張淦,隨著張淦逃到廣西邊陲,見到廣西反共老手姚槐,向姚槐推薦了留守境內的陳鴻豪、韋傑才。
1950年1月20日,韋傑才接到陳錦雲通知,要其率部南下,等到28日南岸炮擊公安局時,從北攻入縣城。28日到覃塘時,情報說貴縣,縣城安然無恙,他就不再貿然南下,駐足覃塘境內,與覃塘人、自稱“反共救國軍”第七軍二二師師長江風平密謀,想法把貴縣北部幾個區、鄉匪聯絡站建立起來之後,竄回樟木老巢。
韋傑才等不來陳鴻豪,大罵王景宋,說王景宋3000人還被100人的“土八路”追得失魂落魄,來一個陳鴻豪能“頂駕”(壯語:頂住皇帝)?別說來了陳鴻豪,就是來了你王景宋也是無用的。他目空一切地自封為司令,組織四鄉暴亂。
韋傑才對王景宋罵歸罵,還是按王景宋的部署,要找共產黨的薄弱環節下手。來自沙村鄉的李誌標說,沙村鄉曾經是王景宋部隊的駐地,跟共產黨激戰過,留下不少盼望國民黨光複大陸的人,彼地彼人於我們是基礎,於共產黨則是薄弱環節。李誌標說的與韋傑才想的不謀而合,當即派沙村鄉來的匪團長閉子棋、譚茂卿、李誌標帶著機槍四挺、迫擊炮二門、****800支等1000人馬,於5月1日潛進沙村鄉村屯,對四周村屯的群眾說,凡住過王景宋部的住戶共產黨都要鏟草除根,要對付共產黨必須是有人出人有槍出槍。他們湊合了2000人,很快攻入離村不遠的沙村鄉政府,捉去了鄉長劉佐庭、鄉幹韋春棋、盤敬英和過路的5名婦女。副鄉長熊炳嘉向區政府匯報匪情後回到半路,知道匪徒已下毒手,急忙組織民兵求援鄉政府,不幸中彈受傷被俘。當晚,匪徒們把熊炳嘉殺害分屍割肉吃光,把5名婦女先奸後殺,屍體丟入山洞。匪徒們的所作所為,就像傳說中的妖魔鬼怪,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弄得三縣交界的村屯人心惶惶,一片混亂。
5月2日,韋傑才因沙村鄉輕易到手而得意忘形,迫不及待地分兵四路,攻打樟木、五山、大村、青嶺四鄉,王山、大村、青嶺三鄉武裝人員抵擋不住,先後失守,20多名鄉幹、民兵被殺害,8萬斤糧食被搶去。韋傑才帶著1000多重兵增援那裏的匪徒攻打樟木鄉。樟木鄉是樟木區政府所在地,區政府設在南街北帝廟。正在激戰中,覃塘方向來了解放軍一二三師與縣武裝大隊,一陣大炮攻擊和機槍掃射,韋傑才的烏合之眾,倉惶撤出樟木鄉,向周邊的石山石洞逃去。
次日,韋傑才的1000匪徒全作鳥獸散,躲回各自村莊。有個黃姓村除了6個人外,全村幾百個成年男子都沾了匪名,隻是要查匪首們的去向卻很困難。為此,縣政府及駐軍組織工作隊深入村屯,廣泛宣傳清匪反霸的方針政策:“首惡必辦,脅從不問,立功受獎。”把參匪的村民進行分門別類,絕大多數人被迫參匪,說不去要殺全家;其次是家道貧困想去占點小便宜;而極少數人如國民黨時期的重要軍政人員才真正的參匪。對上述三種人,明確地說一、二類的不查不問,就是屬三類的能繳槍自首也給予寬大處理。黨的方針政策很快家喻戶曉,並孤立了第三類人。第三類人譚茂卿、閉子棋、閉誌榮、黃善英、雷振勇、翠烈軍、黃紀柳,謝啟彩九個匪團、營骨幹,被解放軍及地方武裝分別在各個山頭各個岩洞或擊斃或活捉。韋傑才帶著一小撮親信逃進沙村鄉良古村龍竹 。龍竹 三麵林立著高大的石山,石山中大溝深澗,縱橫交錯,山腰山腳,大小山洞,或暗或明,有通天的也有通地下河的,天然險要,地設迷宮。
5月5日,在一個潮濕陰暗的山洞裏,龜縮著韋傑帶來的10多個土匪,他們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韋傑才派副官韋冠才下山設法弄點吃的,韋冠才走出岩口,遠遠看見一株樟木樹下坐著一個人,在放牧著一頭牛。他心中一喜,心想能把牛牽進洞裏宰殺,夠吃一個星期了。那知看牛人是沙村鄉中唐村民兵隊長周誌雄,假裝看牛在岩口偵察匪情。周誌雄看見有人上前牽走他的牛,知道土匪就在岩裏,上前說聲不準拉我的牛。韋冠才拔出****威脅說,連你一起跟我走!這時,隱蔽在另一個地方的副隊長潘國成衝過來喊道“站住!”韋冠才知道中了圈套,眼看逃不脫了,隻好舉手投降。
由駐軍和地方武裝組成的飛行隊趕到韋冠才指認的山洞,捉住了洞口哨兵,韋冠才叫洞內匪徒出來搬運糧食。韋傑才一夥聽了,高興地蹦跳出來,飛行隊從洞口兩側一擁而上,把韋傑才一夥活捉了。按韋冠才提供的名單,沒有見到李誌標。韋傑才兩眼骨碌地轉了轉,便先聲奪人朝著韋冠才說,我派他下山協助你一起找糧食,你見到他哪裏去了?韋冠才及眾匪聽了,知道韋傑才暗示留下李誌標,也就不再說什麽了。原來洞底裏有口很深的水池,池底是一條地下河,潛入池底沿著河道向上遊去20米遠,然後冒出水麵,可到另一個洞室。水性良好的李誌標小時放牛到這裏,就曾鑽過此洞。剛才他到洞底水池邊喝水,忽然聽說韋冠才找到糧食回來了,洞外卻又一下子變成一片喊殺聲,他知道事態有變,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頭紮進水池中。等他從另一洞室爬上山頂望去,韋傑才他們已被押出弄口去了。
再說陳錦雲、覃學德帶著100多匪徒來到覃塘,與匪師長江風平、副師長董克剛、周惠洪的150匪兵會合後,向黃練峽行進,江風平命令裝滿糧食的5輛大車走在最前麵。他們計劃通過黃練峽,匯合韋傑才部,進入鎮龍山開辟根據地。可剛剛進入峽口就有聯絡官報說,韋傑才在樟木鄉全軍覆沒了。機警過人的覃學德聽了,便想到難免有俘虜落入共產黨手中,俘虜會供出陳錦雲、韋傑才聯合的方案,自覺此時此地於他們是很危險的,要江風平撤兵。然而為時已晚,覃塘、黃練的武裝隊伍從峽道兩側山頭衝了下來。令覃學德料想不到,走在前麵的5輛大車,每車的兩個車夫,是打入匪幫內部的武裝民兵,他們突然從車廂麻袋裏抽出槍支,回頭配合著兩邊山衝下來的我方武裝隊伍,橫掃亂竄的匪兵。受到三麵夾擊的陳錦雲、覃學德和江風平、董克剛、周惠洪兩股匪徒,勉強應戰,死傷慘重。董克剛組織最熟悉地形的黃練鄉匪徒,死保著陳錦雲、覃學德,穿過鮮為人知的吃人坑、白骨洞,斜插東南角亂石窩,進入了蒙公鄉的一片荒山野嶺,總算脫離了險境。稍停片刻,情報員報說,匪正副師長江風平、周惠供及正副團長李凱年、李達才等已被活捉,陳錦雲勸止董克剛不要回去了。
陳錦雲等匪徒回到八塘,居無定所,出逃他走的不少。他們借助國家重點建設之一的黎湛鐵路線已全線動工的機遇,通過打入農會和民兵隊的匪骨幹,把敗退下來為數不多的匪徒們編入築路民工隊,分散住在八塘、橫嶺、橋圩一線工地上,定期聯係,不定期集中,偷雞摸狗,散布謠言,小打小鬧。幾個月下來,他們的匪花名冊上,又有了400多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