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穀雄風

有所思,有所感,從曆史的時空中來,再回到曆史的時空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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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照光:鄂爾多斯紀行

(2009-01-16 07:01:58) 下一個


鄂爾多斯紀行

雲照光[蒙古族]

 

  一

  乘牧業豐收的大好季節,我帶著長久的思念,到闊別十多年的鄂爾多斯老根據地看了看。

  這個地方,因為發現了“河套人”而名揚中外,因為發生過反帝、反封建、反軍閥的著名的“獨貴龍”運動,而載入了中國革命的史冊。更使人難以忘懷的是,在那戰火紛飛的年月裏,在艱難困苦的鬥爭中,產生了像席尼喇嘛、王悅豐等著名人士和英雄人物。他們有的死在敵人的刀下,有的在戰火中壯烈犧牲,而有的卻在林彪、“四人幫”的殘酷迫害中致死。我在車上,一邊觀看,一邊遐想:三十年,它和鄂爾多斯古老的曆史相比,隻不過是短暫的一瞬,但是,作為浴血奮戰的三十年,作為艱苦創業的三十年,也是一個漫長的曆程。三十年後重遊這曾經長期征戰的故地,該有多少感慨嗬!

  我應該寫一篇東西。

  映入眼簾的,不再是光禿禿的沙海、荒漠,也不再是牛板車的痕跡,而是四通八達的公路,是一片綠色的海洋。過去,我隻見到幾株寥若晨星的樹木,而且大都種在王府的周圍;而今,樹木已經成為牧業、農業、水利、治沙、用柴的寶貝。雖已入秋,但青草如茵,樹茂花繁,簡直成了綠色的世界。伊金霍洛旗的荒涼景象消失了,吸血的王府不見了,航播的樹籽成林了,樹林覆蓋土地麵積已占百分之二十六以上,達到全國的高水平。

  我行駛在綠樹林裏,正聞著撲鼻的果香,突然看見一隻帆船在一片汪洋的湖水中行駛。是到了江南,還是進了夢幻中的仙境?啊,原來一滴水沒有的地方,如今成了著名的紅海子養漁場!此時,鄂爾多斯漁民正在出“海”打魚,這是多麽神奇而又不可思議的變化啊!三十年前,這兒吃的水果是從陝西由商人運來的,少得可憐;雖在伊旗、神木邊界有個烏蘭淖小漁場,但人們連魚味兒都聞不到。

  在一片雲遮霧繞的樹海中,隱現著金碧輝煌的三座蒙古包型的高大建築物,這就是馳名中外的成吉思汗陵墓了。這裏過去叫達爾扈特區,現在是霍洛公社。我到了靈堂,心情是很不平靜的。在“文化大革命”運動中,這座靈堂全部被砸爛了,遺物和貴重的建築裝飾品被搶走了,而根據黨的政策,修建靈堂的同誌也被打成了“民族分裂分子”。當我看到門口寫著的“你的子孫到此一遊”時,不禁想起了成吉思汗的曆史、蒙古民族形成的曆史和作為中國的一個朝代——元朝的興衰史。由每一個民族的一部完整的曆史才組成了中華民族的通史,每個民族的曆史創造者是誰呢?是人民。各民族都有自己崇拜的祖先,漢族說是黃帝,中華民族都根據神話和傳說推崇他,這是人們的一種思想感情,每個民族都應當允許有這種感情。“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隻識彎弓射大雕”,毛主席正確評價了蒙古族的祖先成吉思汗,說他是天之驕子,驍勇善戰,是赫赫有名的英雄,同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一樣,是封建統治階級代表人物中的佼佼者,在曆史人物中是少見的。列寧、斯大林對彼得大帝出征一分為二地看待,讚揚彼得大帝很英勇,我們為什麽要把一個曾將分散的各個小部落團結在一起,形成一個強大的蒙古民族的英雄全盤否定而打成“民族分裂分子”,甚至是什麽“牛鬼蛇神”呢?民族虛偽主義者休矣!曆史唯物主義是無情的,成吉思汗有功有過,已經由曆史下了結論。成陵的修複,就體現了人民的願望,體現了民族團結,體現了黨的民族政策的正確。我想,元太祖可以安息了。

  路經紮莎克街、紮落克廟、台閣廟、察幹淖、烏蘭色巴台、圖克等地,所見的都是沙蒿、  芨、湖泊、柳林,一片綠色,一片銀白,群雁飛翔,百鳥歌唱,一派生機勃勃的喜人景象。更使人驚奇的是,過去隻長寸草的地方,用鐵絲網圍起來,竟長出了齊腰深的草,是引進來的優良草種和本地選的好品種。牧民們正在喜氣洋洋地割草,他們說今年是個豐收年,要防止雪災,保證牲畜安全過冬,畜牧業要持續大發展,必須有好草,但政策是更重要的。他們異口同聲讚揚牧業政策的正確,說:“這個政策太好了,不能再輕易變了,這樣我們一定會富起來,國家也一定會富起來。”是的,現在實行三定一獎,包產到組,有的牧民一家一戶住在一個偏僻的地方,甚至包群到戶,而畜群仍然是集體所有,這樣積極性調動了,人心齊了,生產大發展了,這有什麽不好呢?“左派”先生又可能說這是“右”了,這樣的“右”不比那種破壞性的“左”強百萬倍嗎?人逢喜事精神爽,牧業豐收心裏樂。眼見為實,今年牧區到處都是那達慕交流會、遊藝會,一派歡騰景象。但願正確的政策堅持下去,但願農牧民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幸福!

  下午到了達布察克鎮,我徑直走到烈士紀念塔前,一段往事湧上心頭。“文化大革命”中,席尼喇嘛的名字從烈士名單上被勾銷了,還有一些我的老戰友的名字也不見了,說他們是“民族分裂分子”、“走資派”;通訊員李生成烈士十八歲,被汙辱性地改為八十八歲,烈士陵園成了“罪惡的地方”。林彪、“四人幫”極左路線的推行者,還有個別壞人,把英雄席尼喇嘛的石像用炸藥毀掉,強迫兩個少數民族的旗委領導同誌抱上席尼喇嘛和他妻子的骨灰盒扔到廁所裏。多麽卑鄙!多麽令人發指,多麽令人氣憤!這是對烈士的莫大汙辱,這是對曆史的顛倒,這是對鄂爾多斯各族人民長期鬥爭的光榮曆史的否定!稍有人心的人能做出這種事嗎?林彪、“四人幫”到底搞的是一種什麽運動,不是明明白白的了嗎?現在可以告慰烈士的在天之靈了,紀念塔修複了,名譽恢複了,席尼喇嘛紀念碑準備重建,但骨灰已永遠找不到了。好在我還看到不少曾一起搞革命的老同誌,大家一起敘談回顧,一起傷心落淚,一起痛飲高歌 ,在總結曆史經驗的基礎上,向前看,決心把晚年的餘生獻給可愛的祖國。

  路過挑利公社,我又拜謁了“將軍墳”。這是王悅豐同誌(原伊盟軍區司令員)臨去世前自己在故鄉選擇的永遠安息的地方。王悅豐同誌是席尼喇嘛手下的班長,一直跟著共產黨南征北戰,最後成為共產主義戰士。就是這位伊盟的一盟之長,一位於黨於人民有功的老人,被關押、被批鬥、被弄得死去活來,一身殘疾,過早地離開了人間。我在這位老人的墓前久久地站著,想著。我入伍就和他在一起,在他指揮下打了多少個勝仗,終於在偉大的黨和偉大領袖毛主席領導下,打敗了凶惡的敵人,新中國建立了,而建國三十年的今天,我站在了“將軍墳”前,怎能不感慨萬分呢?幸好,“四人幫”被粉碎了,“將軍”的不白這冤昭雪了,隆重肅穆的追悼會開了,是非功過清楚了,老人可以安息了。我站在墓前和我的司令員一起照了紀念相。

  天近黃昏,我到了鄂爾多斯“光明”的地方巴圖灣。就在過去烈士流過鮮血的地方,興建了大水庫,建立了內蒙古第一個大的水力發電站,水庫成了養漁場。巴圖灣是山區,過去是不毛之地,但地勢險要,在古戰場無定河的岸邊。提起無定河,有多少詩人歌吟過,讚美過,感傷過!他們不會想到,就在他的岸邊,在沙拉烏素河大溝灣,發現了“河套人”,如今又建起了水電站,使牧區大放光明,使牧場農田灌溉受益,這裏也和納林河、張馮畔一樣,已經能種稻米了。在水電站下遊不遠處,稻穀金黃、蔬菜碧綠,兩岸綠樹成蔭。水庫偏西有一小鳥,小鳥全被樹木掩蓋,宛若小江南。我站在攔洪壩上,不覺吟出了一首感懷小詩:“無定河邊骨,化雨成水庫,後輩享福者,莫忘先烈苦。”巴圖灣電站負責人正是後來者,我的老戰友的內弟,我們在這裏戰鬥的時候,他還未出生,他是伴隨著新中國而誕生的,已經成為蒙古族的第一代水電站領導者了。我祝願新一代在四化建設中成長。

  晚上在烏審旗老根據地沙爾利格公社招待所休息,幹部、牧民都來了。從民歌《森吉德瑪》開始,大家圍在一起,邊拉邊彈邊唱,一下子回到了三十五年前我在這裏、在牧民家裏所度過的歡樂生活。那時這裏屬陝甘寧邊區領導,紅軍到達陝甘後,第一批牧民就去延安參觀學習,見到了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首長,毛主席親自送給他們槍枝武器,批示他們回草原搞革命;以後一批又一批蒙古族青年到延安深造。第一個到烏審旗保安部隊的是李振華同誌,我做他的助手,發展了第一批共產黨員。一九四五年廢除了國民黨的保甲製度,建立了革命政權——蒙漢抗日聯合會和分會,屬邊區林伯渠主席領導。這支部隊在黨的領導下,參加過保衛延安的戰鬥,一直到解放全伊盟,建立了不朽的功勳。我就是在這支部隊中成長的,一直到新中國成立。我把這裏作為我的第二故鄉,是因為我和這裏的人民,血流在一起,長期生活、戰鬥在一起,這裏過去的一草一木我都是熟悉的。所以舊友重逢,萬分激動,我把放下三十多年的四胡拉起來,也加入到這和諧的音樂隊伍之中。歌聲、琴聲震蕩在草原的夜空。思想解放了,民歌解放了,歌海之鄉沸騰了,讓這美好的歌聲永遠飛翔吧!

  我們的新中國已經三十歲了,“三十而立”,她已經非常成熟了。我們的後代、烈士們的後代和新中國一起成長,也已經三十歲了;鄂爾多斯的樹從無到有,三十年成材了;鄂爾多斯的人,三十年來更加成熟了;鄂爾多斯的建設成就,三十年更加巨大了。祝鄂爾多斯高原在新的長征中更加迅猛地前進!祝願鄂爾多斯人民在實現四個現代化的戰鬥中做出更大的貢獻!

  二

  “阿茂勒!”

  “阿茂勒!”

  又聽到了這句祝願“平安、健康”的親切的問候話了,心裏著實高興。這句一見麵就問好的話,和蒙古族人民傳統的見了客人行禮的習慣,在“四人幫”橫行期間竟被當作四舊破除了。他們說,穿蒙古袍是“浪費布票”,吃炒米是吃“虧心糧”,在節日和喜慶的日子的娛樂、開那達慕會也是“封建迷信”。“四人幫”一夥就是這樣愚蠢地、橫巒地否定民族的生活風俗習慣,要搞什麽“一片紅”,要廢除所謂“四舊”。每個民族都有它獨特的生活習慣和風俗,隻要是健康的,表達民族性格和友誼的,都應當保存下來,這樣生活才有意義,才有個性一。像寫文藝作品一樣,風格、題材多樣化,才能百花齊放,萬紫千紅。千人一麵,一個模子倒出來的公式化概念化的東西,隻有一種味道,這樣的作品有什麽藝術價值?沒有特點,沒有豐富多彩的內容,生活還有什麽意義?

  這次在鄂爾多斯到處都聽到這句吉慶的問話,隨之而來的是非常有禮貌的蒙古族特有的行禮,不論男女老少,都恢複了這個文明的禮節。當經過潮代、昌黃沙漠地帶來到吳大爺家時,又看到一個動人的景象:房東邊有一個幾畝大的園子地,中間有水井,園子裏種有水蘿卜、胡蘿卜、西紅柿、大蒜、大蔥、黃瓜、香菜、芹菜、白菜、辣椒、香瓜、西瓜……真是應有盡有。這裏的牧民幾乎都有這樣一個自留園子地,生活上方便極了。每家還都種一些糜子,自己解決吃炒米的總是。新的經濟政策沒有下來以前,搞自留園子地是不允許的,牧民種下的糜子,曾經被當作“資本主義尾巴”給割掉了,又不給供應炒米,牧民隻好把玉米、高粱米當作炒米吃。這種極左的做法,引起牧民極大的不滿,他們說:“我們放牧回來種點糜子、蔬菜,自己供應自己,對國家,對個人都有好處,有什麽不好呢?有的人就怕我們有吃有穿富起來。我們有了自留畜,集體牲畜也發展了,收入多了,生活好了,他們就不高興,難道把我們困在沙窩子裏邊,啥也沒有,永遠是一窮二白才好嗎?我們不要窮社會主義,我們要富社會主義。”我想,隻要長久地堅持現在正確的政策,牧民的願望是一定會實現的。

  汽車又翻了幾座大山梁,我們看到了黑疙疸,經過古城城川舊址爛寨子來到闊別三十多年的城川新寨子。這裏是鄂托克旗東南境地,和陝甘寧邊區是交界,抗日戰爭時期屬陝甘寧邊區領導,是當時伊克昭盟黨、政、軍領導機關所在地,也是天主教管轄的教堂地區。這裏的蒙古族不信喇嘛教,信天主教,這對蒙古族來說是罕見的。城川南北全是浩瀚的大沙漠,東西一道大川,寨子就在大川的中間。寨子裏當時有中共伊盟工委,有蒙古保安部隊,有八路軍的一個營,有從延安搬到定邊、又從定邊遷來的民族學院,對我來說,這裏是個非常值得紀念的地方,就在這裏,我雖然還在少年時期,但經過生產勞動,經過戰鬥,經過工作和許多經驗,投入到了母親的懷抱,光榮地加入了偉大的中國共產黨。我們下了車,就急急地走進城川寨子,尋找我入黨宣誓過的小土房子。土房子不見了,有幾座瓦房;教堂不見了,有一座學校,一台拖拉機把南牆又給推平了,又要建築新的樓房了。除了殘缺不全的一些城牆外,舊日的東西什麽也沒有了。看到四周都是新建築,綠樹成蔭,麵貌大變,各族人民幸福的生活早已開始了。我站在城牆口久久地沉思、遐想。幸福生活來之不易,它是付出了多麽大的代價才換來的啊!但是有些同誌,包括我們一些老同誌,環境變化了,把過去的俗血奮戰、艱苦創業的鬥爭生活忘了,享樂思想、特殊化作風、官僚主義產生了。我提醒自己,要警惕,忘記了過去就等於背叛。

  記得那時吃不到菜,在沙漠和草地弄到一些野生的沙蔥、沙蓋煮來當菜吃也是香的;沒有肉吃,一群人到 灘用棍棒和土網圍殲兔子,捉到幾隻兔子就是最高級的食品了。住的是破舊不堪的土房子,就連教堂的畜棚,經過修理打掃,也當好房子住,自己紡線、織布,自己穿。有一年在延邊用羊毛紡成粗線,織成麻袋片樣的“呢子”,到城川黑梁頭挖了一些黑圪蘭根,把羊毛“呢子”和黑圪蘭根放在鍋裏一起煮,就變成黃色的,每人還穿了一件黃呢子衣服呢。在延安,冬天自己到森林裏燒木炭帶回來取暖。城川沒有樹,就到灘裏揀牛糞,摟雜草,就算是取暖的好東西了。做飯沒有炭,每年秋天到北邊的大沙漠裏,用钁頭刨已經枯黃了的沙蒿,從幾十裏地外背回來,常常把已經爛了的棉衣扯破了,棉花露在外邊,沒有布去縫補,隻好任它亂飛。運氣好些還能順便捉幾隻刺蝟,改善一下生活,為了弄點穿的布和辦公用的紙筆,我曾和幾個同誌化裝到國民黨統治區的安邊縣城賣了土產換這些東西。至於自己種地,自己縫衣服,更是常事了。黨、政、軍領導同誌,學校的教職員工,都一起參加勞動,無一例外,領導和群眾打成一片,親密無間,過著一種異常的生活,那真是血流在一起,汗流在一起。各民族之間是一種你幫我我幫你的兄弟關係,互相關心,互相愛護,有困難大家搶著上。那時生活和工作確實是艱苦的,但團結友愛的空氣非常濃,大家都是些樂觀主義者,剛出去參加了戰鬥、勞動,回來又在演出《牛永貴掛彩》和《傻瓜》。

晚上,我們和一些牧民聊天,有的就是當年參加革命的老同誌的家屬和後代。大家談到了學習、生活、勞動、戰爭、勝利,談到過去,談到現在和將來,也談到為了革命事業而犧牲的烈士們的時候,我不能入睡了,久久地想著、想著。就在我住的這個牧民家的前邊,就埋葬著我的同學、戰友李世昌同誌,他是土默特旗人,蒙古族,早年追求真理到了延安,當時是伊盟三段地工委組織部長,在保衛陝甘寧、保衛延安的戰鬥中,因敵眾我寡,遵照毛主席的命令,不死守一城一地作戰略轉移,我們撤離了城川,李世昌同誌在撤退中,在城川被俘了。敵人用盡嚴刑,他都沒有說一句真話,沒有供出部隊的去向,沒有供出由他負責的物資和彈藥在什麽地方,更沒有供出撤退時留在敵後的地下黨員名單。敵人和叛徒青嘎保長惱羞成怒,把這位蒙古族的英雄戰士在城川西邊活埋了。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仿佛還聽到李世昌同誌臨刑前高喊著:“中國共產黨萬歲”、“共產主義萬歲”的口號聲,這叫我怎麽能入睡呢?就在他犧牲前幾天我還和他睡在一盤炕上,談論著如何掩埋好我們的槍械、彈藥和軍用物資,如何參加保衛黨中央、保衛毛主席、保衛延安的戰鬥。這一切一切深深地永遠地印在我的腦海,又像銀幕一樣閃過,怎麽能忘記呢?前赴後繼,流血犧牲,艱苦奮鬥,紮根群眾……這些個字,突然在我的思想上占據了非常突出的地位。懷舊思今,感到變化真是驚人,生活在社會主義時代,多麽驕傲,多麽幸福啊!但是,進了城,不能忘了農村,坐上汽車,不能忘了騎馬,“溫故”才能“知新”。走過的路已經走過了,再去已經走過的路上走一走,看一看,心中有說不出的、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感情。現在與過去相比,那真是有天壤之別,條件不知好了多少倍,後輩是幸福的。社會在前進,高度發達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社會一定會實現,美好的共產主義社會一定會到來。但是,千萬不能忘記過去呀,黨的光榮的老傳統一定要繼承下來,讓“延安精神”、“城川作風”永遠鼓舞我們前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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