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最後一天,鵝毛大雪漫天飄揚,預兆著來年的好光景。約好了去一個朋友家新年聚會的,還有另外兩家朋友要搭車一起去,所以下午早早就啟程了。接上第一家,去第二家路線不大熟悉,他們是剛搬來新州北部的,查著地圖找也還算順利。六個人湊全了,熱熱鬧鬧有說有笑地上了路,卻不料在穿過Paterson上80號路時迷失在那個城市裏。市區道路七拐八彎,並不像地圖上看的那麽容易;下著雪,路況不好行人也少,路標不清楚;找個人問了路,記住了前半截忘了後半截,繞了半天,好像又回到了原地。正在彷徨中,發現一位黑人兄弟在自己門外鏟雪,於是再上前問路。他認真地邊比畫邊講,講完又重複了一遍。看到我一臉記憶力不佳的迷惑,遂斷然說:等著,我開車給你們帶路吧。老兄把雪鏟往地上一扔,拐到屋後開車去了。一會兒一輛紫紅色小卡車閃著燈來到了我們前麵,他領引,我們緊跟,東轉西彎。大家在車裏七嘴八舌地說,這路線光靠語言還真難表達清楚。終於,80號路的標誌出現了,迷霧頓時消散,光顧高興了,卻不知道小卡車什麽時候也無影無蹤了,隻記住了那個車號是STN58U (不知道怎麽從車號查到地址,真想寫封感謝信)。
說到黑人兄弟的樂於助人,還有一段難忘的記憶,那是20多年前剛來美國時的事了。當時我還不會開車,搭兩個朋友的車去紐約辦事。車在曼哈頓的街道上,天突然下起了暴雨,路上立碼積起了半尺深的水,雨越下越大,雨刷搖到了最高速,仍然難以看清前麵的路,三個人坐在車裏感覺昏天黑地一片迷茫。正在猶豫是否應找個地方停一停,等雨小了再走,車卻在馬路中央晃悠起來,方向盤不穩了,閘也不靈了。開車的朋友慌亂地驚叫了一聲,原來他發現油標已越過零線跌到了底,忘記加油了,所以才一切都失了靈。另一個朋友趕忙跳下車去幫助推著,好不容易把車滑溜到路邊,車輪頂到路沿上才定在那裏。正在我們束手無策的時候,一個黑人兄弟的車停到了我們旁邊。那人冒著大雨下來問,你們需要幫助嗎?得知狀況,他立即從他的後備箱裏取出一個空油罐,說快上我的車,拉你去找油。我的朋友隨即跳上了他的車,一晃不見了。過了一陣子,他倆提著油罐回來,黑人兄弟幫我們把油加上後,叮著車發動起來,那時他從頭到腳已淋了個盡透。但他高興地說,沒問題了,至少夠你們把車開到一個加油站了,隨即消失在大雨之中。
後來我每每向朋友們說到此事,聽者幾乎眾口一詞地說,黑人兄弟碰到問路者,大多是很熱心的,有的還會自告奮勇主動送上一程。
還有一事記憶尤深,那也是在上個世紀80年代我剛來美國不久。一個雪後的周末,寒風凜冽,無處可去,我便約了個朋友一起到附近的室內花圃去逛逛。停好了車,我們進裏麵逛呀逛,消磨時間,直到實在沒什麽可看的了才出來。走到車旁拿出鑰匙,一位老美走了過來,他年紀大約50歲上下,凍得哆裏哆嗦,手上拿著一個小紙條。他問這是你的車嗎?我回答是。他說,我在這裏等了你四十分鍾了,很抱歉我倒車時不小心把你的車蹭了一下,這紙條上已經寫好了我的姓名、地址、車號和保險公司等資料,需要的話你可以去索賠。說完,他輕鬆地吐了一口氣,告了別。順著他手的指向看去,我車尾部有不大顯眼的一小道,不過是蹭了一點漆。如果他不說,當天我也不會注意到。
與開車有關的記憶大多是美好的。當然,也有小小的不快,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有一次我和同事開車被堵在紐約威廉姆斯橋上,車流緩慢地向前移動,時進時停。突然我們被後麵的車猛撞了一下,車頭一下子頂到前麵車的後保險杠上。下車一看,前麵車的保險杠倒是安然無恙,可我的車前蓋被頂的彎了起來。後麵那個車主恰好是個中國人,我們相互用中文打了招呼,我對他十分客氣,他也連連道歉說自己走神了。我們說好橋上不宜停頓,等下了橋再商量怎麽辦。下橋後我把他的車引到了一個可停之處,那個車主對我說,你找個紙筆,把我保險公司的資料記下來。在我低頭找筆的那點空檔,他突然竄上車加速就跑掉了。那次修理車花去了我700多美元,但更令人遺憾的是,這事發生在我的同胞身上,每每想起來心裏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