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在日誌中寫過有關美國富豪的捐獻。諸多的富豪把畢生財富,慷慨一擲,回饋社會。盡管亞洲、中東和歐洲富豪也不少,但全世界捐款最多的前10名富豪都是美國人。
在此要說明的是,捐獻在美國已成為一種傳統,一種社會習慣,是普遍現象。富豪們的捐獻隻是美國人總體捐獻的一小部分。美國民眾每年捐款的金額達6700億美元,其中絕大部分並不是來自大富翁,也不是來自那些彩票的中獎者,而是來自千千萬萬普通人每月幾元,幾十元固定的小額捐款,占了GDP的9%。捐款總額的85% 來自美國普通的老百姓,可以說涓涓細流匯成了金錢的大海。
舉例來說,比如一位收入很低的婦女,她每個月給一個環保組織捐5美元,已經持續了20多年,她說“捐獻把我和世界聯係在一起”。統計表明,美國收入在1萬美元以下的家庭,捐出收入的5.2%,收入在10萬美元以上的家庭,其捐款比例卻隻有2.2%。全體美國人平均下來,捐款占了個人收入的3%。因此,比起富人來說,低收入家庭的捐款占其收入的比例更高。
美國的一份民意調查顯示,在問到中了彩票怎樣花這筆錢時,有33%的人回答要把其中大部分捐給慈善事業,多數人回答中彩不會對他們的生活有很大影響。事實上,中彩後立即把獎金捐給慈善事業的人確實不少。比如我們新澤西州的居民包耶爾在1997年中了“六合彩”,金額1100萬美元。這位72歲的獨身老人,照常開著她的舊汽車,照常參加教會的活動。她中獎後立即宣布把全部獎金,一半捐給教會,一半捐給當地的救火誌願隊和急救組織。又如,一個地方上的慈善組織收到一封信,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張麥當勞的210萬美元獎卷。顯然是有人在抽到獎後,把它裝進信封就寄走了,連名字也沒留。
美國人的捐獻意識是從小時候起就培養的。每個小學和中學都設有捐物箱,鼓勵孩子們把家裏多餘的東西捐出來,以愛心幫助有困難的人們。小學生從很小就參與義賣、義演等募捐活動。女兒小時候,我的許多同事都買過她賣的糖果、餅幹之類。她參加的樂隊放學後在大商場裏演奏,假期還去其他的州義演。孩子們的募捐既有學校的自助公益,也有為福利、疾病、環保等項目,還有為世界各地的,包括海地的饑民,索馬裏的災民,波西尼亞和科索沃的難民,中國大陸的洪水,台灣地震的災民…….。孩子們通過這些活動樹立了愛心和功德心。美國各種類型的慈善機構多達100萬個,捐獻滲透到生活的各個方麵,人們以盡自己的微薄之力為榮。
美國的主要名牌大學全部都是靠捐款運轉的。例如哈佛大學,普林斯頓大學,哥倫比亞等等。一個學校每年的經費幾千萬美元,主要的來源就是社會各界,特別是自己學校畢業生的捐獻。當校長的,一半以上的工作是在募捐活動中。而僅哈佛大學一個學校得到的捐款已經超過了300億美元。
我曾工作過的一個銀行,每年把純利潤的20%捐獻給所在的社區,其中有5%是以雇員個人名義捐的,每人名下大約能攤上5000美元。每到年底大家都要填一個表,選擇自己想資助的慈善機構,我從而每年都收到valley 醫院寄來的感謝信(他們大概以為我是用自己的收入捐款)。那是一個服務質量被廣為稱讚的私立醫院,完全靠捐款在運轉。每次在審閱存款時,我從各個教會、救世軍(salvation army)、食品銀行(food bank)、環境和動物保護組織、各類殘疾人協會等等,從他們每個月存入銀行的捐款細目中看到,5元,10元,20或30元,50元,100元的小額支票,不計其數。
有人也許會說,美國人樂於捐獻是由於他們的富裕。但事實並不完全如此。有很多美國人(特別是中、老年人)生活十分簡樸,開著老掉了牙的舊車,住著年代久遠的房子,自己動手裝修房屋,在院子裏割草、清理樹葉。他們收集各種折扣卷,去最便宜的商店購買減價食品和衣物,但卻非常願意參與公益事業。他們擔當義工,把自己省吃儉用的積蓄捐獻出來,注重回饋社會,。這種樸素與執著,令人感受到一種內在的精神力量。
美國人真誠地相信,許多問題的解決要靠社會,而不是靠政府。從一開始立國時,美國就確立了大社會、小政府的理念,清醒地製約政府權力。很多關係到大眾基本生活的諸如醫療,教育,扶困救貧等,形成解決它們的社會力量,而不是期待包青天或上訪。這一機製保證了大眾的根本利益:無論政府如何更替,甚或裏麵出了貪腐的不肖之徒,都難以危及大眾的基本生活與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