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的模範老板

(2007-04-22 22:21:41) 下一個
畢業工作後不久,我到了一家大公司,還升任了一線經理。在大公司裏做經理,一線經理和二線經理是最苦的。因為你不但要完成自己的工作,還要為你手下百十號人負責。一線經理一般有十來個到二十個雇員,很多事情不但要領導下屬一起幹,自己還得親自動手幹。更糟糕的是,大公司裏大多數人都認為他們必須要爬那個職業梯子,而一線經理是職業梯子的第一級,所以你的下屬每個人都跟烏眼雞似的盯著你的位置。
    
我在被升級前,論資排輩原本輪不到我升經理。可是我的老板特別喜歡我,我連續兩年的評語都是超優,還同時管理了幾個項目。我們但有好幾個人在那裏呆了都有些年頭了。特別是一個女同事蘇珊,幾乎年年都鬧著要提級升官。我一被破格提拔上一線經理,組裏就象打翻了鹹菜缸一樣,什麽酸水黃水一起都流出來了。
    
首先是蘇珊不服。試想她等了這麽久,眼看要人老珠黃,好不容易有個機會還讓一後生小子上來頂了,心裏好受嗎?更何況頂上來的是說英語還帶口音的外國人?可是當時她有一不利因素:她正在懷孕,從體能上和時間上都不能和我爭,所以隻能消極怠工,到處發發牢騷。
    
蘇珊敢這麽張狂是因為上頭有人在幫她。她的姐姐也在我們同一個部門,還是和我平級的一個經理。因為該姐姐是資深經理,所以她的職權比我的還要高。有這大傘在保護,蘇珊是誰的話都不聽,在部門裏橫行霸道,人們見了她都要讓三分。
    
使我的環境更複雜的是,我的前上司,很欣賞我的那位,因為某件小事讓某位不友好的顧客大做文章,被迫調到印弟安那州去支持別的項目去了。這麽一來,我就要靠自己的一雙手打天下,在上壓下擠中幸存下去。
    
就在這種局勢下,我們的新老板到任了。剛上任的那天,他還在別的州,人沒來,聲音已經到了:“夥計們,你們好!”我們幾個在開會的經理們頓時麵麵相覷,好嘛,這回來個平民老板。
    
後來這個平民老板和我們見麵的時候,看上去一點都不平民。他的個子高高的,皮膚黑的油光鋥亮,一套西服象是量體裁剪似的,甚是合身,皮鞋擦的光光的,頭上還有鞋釘。他叫維吉,有個企管碩士的學位,曾在“大四”幹過。他出生於富貴世家,從小養尊處優,開名車,進名校,還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白人老婆。他在我們這個公司屬於特殊的一群。這種人背景很深,在公司總部認識很多人,一般經理是不敢惹他,不過員工們卻少有買他帳的。
    
維吉和我打的第一次交道是就是處理蘇珊的問題。當時,因為生孩子,蘇珊不能上班,但又想拿錢。我一方麵想和她搞好關係,另一方麵也因為有這樣的項目,所以就批準蘇珊在家上班,但要按期向我報告進展。維吉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關上門就來了個單刀直入:“你為什麽要批準蘇珊在家上班。”我闡述了我的理由。他冷笑著說:“赫赫,你知道她在背後怎麽說你的嗎?你真是個好人。”我說我不在乎蘇珊說我什麽,我隻是按照情理辦事而已。後來才知道,維吉和蘇珊的姐姐私底下吵得不可開交,想在蘇珊這件事上給她姐姐一個難堪,不料我沒有上他的套,所以他從此對我心存芥蒂。
    
隨即而來的日子裏,各位經理們的日子都不好過。因為我們和客戶的合同即將到期,麵臨著重新競爭的危險,所以客戶們隻要有一點點問題,在我們這都是頭等大事,一定要全力以赴解決的。偏偏這些客戶是政府部門的,一個個都牛氣的很,一點雞毛蒜皮恨不能捅到公司總裁那去。維吉聽了幾個客戶嚷嚷了幾句,就決定重組我們這個部門。不幸的是,他對本部門的技術方麵不熟,結果將支持和研發弄到一起去,還責怪下屬分工不明。少數顧客是滿意了,可是大多數在以前的分工體製下幹得好好的其他顧客卻不滿意了。象所有的好老板一樣,維吉把混亂的過錯全部推到了下屬的頭上。還好,沒有開革任何人,隻是召集我們這幫經理們沒日沒夜地忙著重組,希望又能滿足沉默的大多數,又能取悅於直言的一小撮。真累。
    
一眨眼到了年終總評的時候了,我們大家在忙著給雇員做評價,他這個好老板卻跑去和什麽大人物一起渡假去了。我們這個部門的評分標準也沒人管。我們幾個經理沒有辦法,隻好自己組成一個小組,為整個部門的工資價估和表現評分建立一個稍微有秩序一點的係統。
    
評價做好了,他也渡假回來,把一大疊總評拿回辦公室,回來提了一大堆意見。因為已經非常接近最後期限了,大家疲於應付,誰也沒有能量去和他爭,隻好就照著他的意思全改。結果是,平時和他來往較密的那幾個員工都拿到了好的評語。
    
因為我是個新的經理,又比較聽話一些,所以維吉經常喜歡找我去教訓一番。時不時也給我露幾手絕招。他這人技術上不行,可是政治上玩的倍靈。他曾經得意地告訴我說:“玩政治就是要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方式和手段是不重要的,關鍵是最終你能得到你所要的東西。”這話今天想起來,真是句句真言。
    
不過象他這樣降落傘式的人物也有自己的悲哀,主要是沒有群眾基礎。有個雇員過生日,請了本部門裏的各位頭頭腦腦,就是沒請他。不過他也不在乎,因為經理們要有什麽事是不敢不請他的。
    
我們公司最後贏了,保住了那個合同,不過被壓縮了很多。當時正值高科技大泡沫時期,我們這些有辦法的人都紛紛離開加入了訊息產業淘金的大潮。在我離開了不久,維吉也離開了那個公司到“四大”之一的安德森谘詢公司高就去了。有人說他是人緣太差,得罪了顧客被擠走的。有人說他是拿了高很多的工資才走的。不管怎麽走的,不管上哪兒,估計他的秉性,是不會改的。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