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丟失了的良心
(2007-12-30 21:4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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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重讀“紀念白求恩”——被切片的良心》 ·何和平·
白求恩同誌去世和毛澤東主席的紀念文章都已六十多年了,彼一時此一時矣。當下國門已開,國貌民心地覆天翻。重讀這紀念,盡管領袖之情依然動人,但好似有些過時亦有些多事。我們這些快落山的太陽背誦了幾十年老三篇,今天在改革開放的季節裏求溫故而知新,倘若能讀出些以前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但仍具慣性的東西,大可作為前車之鑒,或許會對明日早上八九點鍾的新太陽們有所幫助。
我們中國人曆來講究感恩報恩。“知恩圖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等等,自古以來就是作人的原則,是人之天良一部,然而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進化千年來,我們中國人的良心隨社會、科學和人類的發展不斷地被切片。馬克思主義的階級鬥爭理論在人類的良心上切下階級感情一刀。這刀切得整齊,哢嚓,所有的良心都打上了階級烙印。盡管對真實和真理不一定打得上這階級烙印,但對真實和真理的解釋卻一定可以打上階級烙印。你我哭也好笑也好咒罵也好紀念也好都必須保持階級立場和特定階級的圈子。搞不清階級和立場,就搞不清敵我;搞不清敵我,你革什麽命?你不革命,八成你就是反革命!現在提起這種邏輯可能沒多少人信,但當時卻是事實如血、板上釘釘。所以你我那時必須把良心中不同階級的部分割掉,隻留下相同階級的層片。在相同階級那片良心上,毛主席高度讚揚了從加拿大來無私援華抗戰的共產黨人白求恩醫生。在這片良心上,中國人民永遠紀念這位偉大的人。當然,主席那時沒法對加拿大社會細劃階級成分,否則對白求恩那樣的中產階級份子(高於中國的富農)恐怕不會用“毫不利己專門利人”這種絕對式最高級別的稱呼。以白求恩命名的醫院屹立在中國的土地上,也應當永遠如此。到目前卻有一事挺別扭:白求恩醫生不是為了掙錢來中國淘金,不知今天的白求恩醫院還有沒有當年白求恩的清純味道?對我們中國人自己還有多少憐憫之心?更聯想,你我如今怎麽麵對白求恩?麵對專門利人的那個人?嗨,這是題外話,時過境遷,以後再說。
當看到白求恩醫院聳立在中華大地,便聯想到那些被切下的良心,那些因不同階級不同民族不同信仰而被切割下的良心。同為建醫院治病救人,在近代中國建立現代醫院最早最多的是美國英國加拿大的基督教傳教士與教會。截至1949年共和國成立,大多數中國現代大醫院都是基督教會創建或協助創建的,而且得到國外的基督教會或基督教慈善組織提供的經費和其他支持。同樣不爭的事實和不爭的結論對中國的現代大學也如此。掌權後的國家領導集團不會不知道這些事實,但由於馬克思主義學說的階級與階級鬥爭理論,主席和整個當時領導集團,並強迫大陸民眾,昧下了這些良心和事實,這些被切割掉的,超階級的,淌著血淌著淚的良心!我們這整代國人對此不置一詞,而且作為國家還鄭重宣布這些傳教士這些教會都是帝國主義給我們下的套,是為了害我們中華民族,害我們中國人。同時幾乎所有的教會醫院和教會學校的名稱都被徹底改變以防“紀念”。中華大地改朝換代後禁止念舊,這可能是祖傳的大慣性之一。對比白求恩,可見階級鬥爭理論同樣禁止超階級的念舊,更害怕超階級的事實。這個階級理論或主義或者更精確地說,這個人為的主意,從它被發明直到它被廢棄,必然要橫掃一次它所經過的文明。馬克思主義和中華文明相結合而生成了毛澤東思想,從其走上統治地位那天開始,中華文明的所有方方麵麵就要被整整齊齊地切個遍,而且一定免不了越切越細越切越奇。
下一刀自然切向階級敵人國民黨。國民黨是階級爭鬥的殺手和主要敵手之一,代表當時的大地主大官僚資本階級並且是美帝國主義在中國的頭號走狗,所以對國民黨的一切都要以階級觀點分析和宣傳。因此凡沾上國民黨邊的東西隻能切片報道。在此隻提一例:抗日戰爭時期在東南亞作戰的中國遠征軍的功勞苦勞就不為大陸人民和政府所知所認。這極大地傷了那些為中華民族也為世界正義奮不顧身的英雄們以及他們後代的心。
刀下沒被留情的自然還有朝韓戰場上的敵手們。美英等帝國主義國家自然是一無是處,連帶所有有關他們對中國人民在抗戰以及在教育在醫療上的幫助都被一刀切掉,不準再提。
再下麵若幹刀把中國的民族資產階級以及富農上中農切下來,然後切下來中國民主黨派和知識分子還有所謂右派,那些敢說真話的人。誰敢提這些人群的貢獻?想頭上挨一刀?而後這把刀更有意思了,誰也沒想到“階級鬥爭”會把這無情之刀砍向它的主刀手,蘇聯老大哥。從此,老大哥數十年的援助不能說不能讚了,否則有蘇修特務之嫌。可以提的隻是當年老大哥幫中國打日本時做下的一些醜事,比如強奸中國姑娘,強拆幾乎所有的日本在華工廠設備運回國等等,那些當年為保護兄弟黨光輝形象而原本不可告人的勾當。
當中國大陸個人崇拜越演越盛,這階級鬥爭的刀法就越來越細越來越勤越來越無情。自從那年黨中央主席代表黨、黨又代表人民一刀剁了彭德懷和張聞天這兩位黨內傑出的良心,剩餘的良心片就越來越薄了。直到魔迷黨最高領導人的心竅,使他把自己當作神並使他把派係鬥爭、個人之爭也統統做成階級鬥爭,用這把大刀砍翻他所有的老戰友,包括林彪元帥陳毅元帥賀龍元帥等等,並且砍遍中國大陸幾乎所有人,最後隻剩他周圍的幾個親信和四人幫。這位神不愧是實行馬克思主義階級與階級鬥爭學說最徹底的人,也最無所畏懼。因此,這位神當之無愧地成為中華近代史中最偉大的鬥士和最偉大的罪人。在黨主席作神的最後幾年,誰敢稱頌周恩來?誰敢稱頌彭德懷?誰敢稱頌劉少奇?誰敢稱頌民主黨派?知識分子?資本家?地主富農?誰敢稱頌國民黨在台灣的改革開放?誰敢說美帝蘇修的一句好話真話?誰敢提孔子儒家的正麵意義?老子的深層意義?基督的任何意義?有關國內外的所有事實和良心必須圍繞毛澤東思想的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理論或說具有中國特色的馬克思主義轉,不符合這個學說的東西,全部切除。天文地理曆史家庭關係個人倫理文學藝術哲學科學黨政軍工農兵學商臭老九教育戀愛跳舞電影唱歌夫妻父子吃喝拉撒睡,中華民族的心眼在無產階級專政和階級鬥爭這把大刀劈砍和監督下已經小到唯黨主席個人的氣息而跳動。主席不讓看的不看,主席不讓聽的不聽,主席不讓知道的不問,主席不讓作的不作,主席不讓學的不學,主席不讓想的不想,群刀亂舞,全黨全軍全國人民最後的切割標準就是忠不忠於黨中央主席這個人。
良心被切到這個份上,事情必然走向反麵。盡管最後是黨中央主席親自領導並強迫著全黨和全中國人民走入這個文革極端,但根本原因卻不在此,也不全在某些個人或某群人身上。文化大革命中人人普喪天良隻是個必然現象必然結果。你我良心不斷被切割的真正原因還要我們繼續挖掘。馬克思列寧所構思的階級和階級鬥爭學說之根本的謬誤性是其中一個原因,一個重要的外部原因。但為什麽同一個階級和階級鬥爭學說卻不能在以基督文明為主導的國家普及紮根實行?為什麽這種切片片的階級學說和鬥來鬥去學說與中華文明一拍即合?切片片與鬥爭哲學是否是中華文明的一個暗暗的主魂?從1949年那個中國特色的馬克思主義成為治國信仰到文化大革命1979年結束也就不過三十多年;再早些,從延安毛澤東思想成型到毛主席去世約40多年,中華古文明尤其是古信仰在大陸近乎絕跡,這難道不證實著中華文明和民族素質中有著更深層的問題嗎?我猜想這與中華文明崇尚人世的絕對權威有極大關係。
崇尚人世的絕對權威就不會太尊敬那超人世的客觀事實。當一個事實或一個良心與一個人世的絕對權威相符合,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天下遇上明君,那是再好不過。但即便是明君,做一件好事容易,一輩子隻做好事不做壞事的一個也沒有。通常當一個事實或良心與一個人世絕對權威相左,那崇尚人世權威者就必然或不由自主地切割掉事實和良心。而不切割良心者恐怕就要被絕對權威切頭。久而久之,我們整個中華文明就被朔造成某種不講究也不追求絕對真理絕對事實絕對良心的生活慣性,任由強權在我們的良心上劃杠杠切片片而無動於衷。但這種骨子裏的病最終會害到我們自己,不可不醫治。不治,它總會不停地在不同時期以不同形式表達出來。比如當前以自我以金錢為中心的中華文明大趨勢就是對黨中央主席作神時強調的“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反動。兩者表達截然相反卻同享一個病根:不認識也不尊重絕對的事實真理和良心,隻尊重世間權威。至於什麽是絕對真理絕對良心等等,筆者打算今後用科學與係統的方法和態度與有興趣的讀者繼續探討。在此,隻試著舉幾個不對良心切片的例子,以文試刀,看看你我敢不敢說真話,說出自己的真實看法。而且說出了真話會不會被砍?砍到什麽程度?
頭一例即偉大的統帥偉大的導師偉大的領袖偉大的舵手。其實,沒人真有資格評判別人,尤其評判他人的動機。筆者用此例隻想說明一個事實和一個人物如何超階級。在基督麵前,這位偉大的導師作為人犯了兩項大罪。大罪之一指他得罪了最大多數的人,他的階級鬥爭哲學和實踐把中國所有階層的全體人民傷害得不輕。但同時他的確又是偉大的史無前例的偉人和領袖,自有他偉大的曆史成就。他不是那種逢源做戲的曆史小人或普通政客,他真誠地按照自己的信仰和理想行事,在認認真真地領導著人民犯大罪。這就是大罪之二。此罪是指他把自己當神,也讓別人把自己當神,他用全黨全軍和全國人民作自己學說的實驗品和仆人。他真誠地按照救世主的身份去為人處事,因而鑄成這一更大的罪:人想作神。這種罪有多大呢?在基督文明中,人的原罪就是“想同神一樣,……”。亞當為此罪而導入了全人類早晚必須死亡的後果並以死最終自證“人不是神”。聖經舊約中神對人的十條命令頭條是說隻有造者耶和華是獨一真神,因而我們的偉大領袖犯得是頭條。本條一破,其他的罪就不可自治了。從人性角度可推,貪心乃萬惡之源。從基督學角度可推,人類所可能具有的最大貪心不就是想作神嗎?因此,本罪就是最大的罪。凡犯此罪的人可能沒有直接殺人,但曆史可以證明,凡自稱為神者必是獨裁者和暴君。盡管如此,從人類全曆史的高度並從基督理論中造者與被造者關係的高度觀察,我們偉大領袖的一生完成了他的曆史使命。曆史與造者通過偉大領袖的這兩項大罪告訴我們所有後人:用某人或某種人為的學說作神,此路不通!嚴守此教訓,中華民族將因此而得福。依然漠視此教訓,民族之大禍不太遙遠。
第二例筆者選的是包括林彪在內的元帥們。林彪元帥是開國功臣也一直為毛主席重用並同樣犯有類似的個人崇拜罪和階級鬥爭罪。我們不能因為他最後企圖武裝叛逆毛主席而篡改或隱瞞有關他的曆史真實。這種用派係之刀對事實切片也是對良心切片的一種,與用階級之刀切片沒什麽本質差別,同樣後患無窮。憑良心說事實的態度應被使用在所有人頭上,比如對趙紫陽,對江青,或者對張國燾,等等等等。但凡是個人就有被尊重的權利包括尊重有關此人的事實。在事實麵前,在良心麵前,如同在宇宙的造者麵前一樣,人人平等,人人受造平等。階級、地位、學識、職分、天分等等並不能改變事實和真理,實事求是必須超階級超派係甚至超人類超自然。比如地球變暖,再比如防止禽流感等,就必須超人類。
第三例是國民黨在台灣的改革。台灣省政體目前是中華文明史上第一個實行自由民主法製的政治體製,這可能與當時國民黨領袖的基督信仰以及基督信仰國家的壓力有關係。國民黨被迫從鐵腕向民主法製和平過渡,不流或少流血而隻流汗,為所有有心改良的鐵腕們樹立了一個榜樣。我們中國大陸未必非走一模一樣的路不可,但必須有基於良心和事實的改革心態。任何人與任何政黨都不是神,都必然會犯罪犯錯。問題是要認,並隨時準備改。有意思的是在世界範圍,當權者們若有基督信仰就利於進行種種和平改良。說穿了,基督信仰的果實是教人按造者的絕對標準不斷自覺改正自己,而一個真基督信徒的典型心態就是約束自我並接受來自絕對真理的改變。
最後一例要舉的是在基督世界裏震耳欲聾而在中國大陸卻天高雲淡的一位小人物,英國基督新教傳教士,馬禮遜(Robert Morrison)。讀者,不知您是否能在2007年看到此文,我猜想由於慣性定律,未必。今年是馬禮遜來華傳福音的200周年紀念。這位小人物,毫無利己的動機,不遠萬裏來到中國,參加拯救中華兒女的行動。他編成第一部漢英詞典,翻譯出第一部中文聖經,創辦了第一家中文日報,開設了第一個中國現代學校,為中國培養出第一批現代留學生。他是一個高尚的超階級的人,一個純粹的非市俗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而充滿愛心的人,一個有益於別人有益於中國人的人,一個為中國劃時代的基督人。當然了,他仍是個罪人,是個被赦了罪的聖潔的罪人。按照基督信仰,他將是一個永生的永遠與神同在的人。你我有沒有良心是否感謝他對曾活著的他已經毫無意義,但對我們自己卻至關重要。開竅之人必能明白,我們感謝馬禮遜,實在是對差他來的那位存感恩之心。
感恩,不應對良心切片,應超宗派,超階級,超民族,超人性,超自然。我們應該感謝白求恩這樣的階級兄弟姐妹,也應該感謝曾幫助過我們的蘇聯美國和一切國家和民族的不同階級的兄弟姐妹們。同樣我們應該感謝並紀念幾百年來幫助中國人民並為中華民族的現代化作出重大貢獻和悲壯犧牲的外國基督傳教士和基督教會,同樣我們也應該敢於承認和感謝所謂的當時的朋友或敵人,派係敵人、階級敵人、黨派敵人、國家敵人等等他們所做過的好事和善事,這些就是所謂超階級宗派民族等等的感恩。此類超階級感恩還包括作兒女對父母的感恩,作學生對老師的感恩,作病人對醫生和護士的感恩等等。我們站得越高,心胸越開闊,感恩的內涵就越深。當我們站在人類的境界,我們應該感謝人類之源,為我們能作為人在認知上有自覺、有推理能力,在行為上有選擇和自主權等等感恩。也應為我們每個人專有的與眾不同的特點而感恩,為我們同有一個人類的普世良心而感恩,為我們能作為生物之首並具有造者的形象和特點而感恩。這就是所謂的超人性之感恩。在這之上,我們還應為這宇宙的奇妙,為這地球的美好,為人類被安排的完美環境與精妙絕倫的係統配合而向那總源感恩。超人性的感恩代來的是對人和人性的根本尊重與對社會和諧的追求。超自然的感恩代來的是對大自然和諧的讚美與追求。若要追求全人類的和諧,我們就要超人性,就要追尋和尊重人類之源。若要追求與大自然和諧,我們就要超大自然,就要去追隨大自然之源,去親近大自然之源頭。
聖經舊約中耶和華以造者的身份教育人類如何作人。他給出十條起碼的標準,又稱十條律法或十條誡命。現代基督文明國家的法律和道德都基於這些律法。其中第一條表達了人應對其造者供者感恩和尊敬,第五條表達了人應對其生養育者感恩和尊敬。這兩點實在是和諧社會與和諧自然的最原始出發點。聖經新約中耶穌以救贖者的身份總結了十條律法,並給出兩條作人的結晶:愛那造者勝於一切,並且愛人如愛自己。在舊約十律基礎之上,耶穌給出的是動態式推理規則。從這兩條可推出聖經的一切作人律法和律例,我們也可由此推知,感恩務必超階級,超人性,超自然。
造者在每個人的胸中都安放了一顆良心。這顆良心與其他一切動物之心不同,它本有各種愛的能力,它本知道應該感恩。基督信仰所說的罪就是人對這愛和感恩能力的遺傳性的迷失,就是人對原始良心的不由自主的切片。由於罪和罪的遺傳性,死進入人類。基督信仰所說的救贖是指神並不要求人自己停止切片來恢複原始的完美無缺的良心,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神讓他無罪的兒子耶穌替我們死,然後複活。讓我們隻要信他兒子,心裏有他,並跟從他,就讓我們同他一樣,使我們的殘破的心死掉,複活,然後重給我們一顆不死的完美的心。這就是白求恩與馬禮遜的終極差別:白求恩與“紀念白求恩”終究會被很快遺忘而馬禮遜將會與不朽的造者同在永在。造者既然能造我們,當然也能重造我們,隻要他願意。由於耶穌,造者說他願意,隻要那人跟從耶穌。
造者完美和永恒。跟從他的人要學習依靠造者試用那不切片或少切片的良心。
此文,紀念白求恩同時紀念馬禮遜來華200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