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不知身是客

周末聚會，聽到很多朋友都有暑假回國的打算，大家都感慨今年的機票便宜下來，很期待回國腐敗的日子。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我昨晚做夢，夢回上海了。我們家住法華鎮路，一條不長而且很窄的路，一條普通的老百姓過日子的，嘈雜的路。

 

我夢見我從我們家三樓的陽台上，往下麵吊一個竹籃子。竹籃子裏放了幾毛零錢和一小口鋼精鍋，樓下就是鬧哄哄的菜場， 正對著我家樓下的是一個賣豆腐花的攤子。攤子由一個老太太守著，她拎得清我要的東西，收了錢，將一碗潔白如玉的豆腐花舀在鍋裏，放上碎紫菜蝦皮，淋上麻油，加一點點辣油，又灑一把綠蔥花，幫我把蓋子蓋上，我就拽動繩子， 小心翼翼的把竹籃拉上來。 一打開鍋蓋，吃的熱火朝天 --- 這一切當然不是真的。

 

我念的高中在華山路上，媽媽的廠在延安西路上， 我熟悉一條悠長的弄堂，可以讓我以最快速度從華山路穿到延安中學。 而那條弄堂裏有一個體戶的攤子，賣羌餅等點心。不知道多少次，我夢見在那家攤子買糍飯糕。 金黃色的糍飯糕，熱乎乎的，我從來不怕燙。那時也沒有什麽餐巾紙，攤主給個牛皮紙袋子墊著， 也不曉得要什麽風度，吃一路，滿嘴流油，到了媽媽廠門口，掏出手帕把嘴一抹，假裝什麽也沒吃。 (我媽最反對我吃路邊攤，怕不幹淨）。

 

那時候也沒有什麽如今著名的小楊生煎，好多汽車站邊上的糕餅店，都有好吃的現做現賣的點心。 71路定西路站的燒賣和包子，陝西南路站的鍋貼，93路終點站附近有一家食品店賣的生煎，還有20路靜安寺站附近的臭豆腐。 那些店不知其名， 我卻常常夢到我在這些門臉不大，甚至簡陋的地方排隊， 排隊，然後買綢子，然後大快朵頤。 醒來，隻能砸巴幾下，幹巴巴的想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