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上班幾乎都在看地震的圖片,開車的時候也常常淚流滿麵。海外華人唯一可以做的事情是捐款。好多人都慷慨解囊,好多機構都出麵組織紀念活動,好多人都流淚祈禱,這一次中國人心很齊,讓世界看看我們血濃於水的同仇敵愾。眾人拾柴火焰高。 受災的是我們的同胞,焦灼的是生養我們的土地。我們心裏苦痛,我們想要更多的人道幫助。於是我看到好多人向自己身邊的西人同事募捐,也有人在圖書館,廣場處撒發傳單,其心可鑒。我很景仰這樣的義工。但是我做不到。
不知別人社區的鄰裏,工作單位的同事是怎樣的?我的工作單位就是一個表麵上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地方。我的社區就是一個平時安靜的一條街上常常隻有一行人,一寵狗的小區。大家僅僅禮貌的相處著,井水不犯河水。文化隔閡就是這樣由膚色,國籍,語言微妙界定著。我做學生的時候,我還和一群國際學生瘋;我單身的時候,家裏請客還有各色人等;可現在有家有孩子了,家裏的客人隻有華人了。拜訪我家最多的說英語的人就是我的韓國女朋友。逢年過節用英語打招呼的隻剩下房產,保險和貸款經紀人。中國四川發生了這麽大的地震,跟我主動談起來的隻有三個人,其中隻有一人深表同情,他還是娶的中國妻子。另一個是黑人弟兄,還有一個是我的經理,一個生於美國的墨西哥裔。Business is Business。 簡單的人際關係是高效的,也是冷漠的。
果然,網上看到有人在紐約公共場所募捐的同胞抱怨路人連傳單都不屑一拿。這個義工抱怨美國人太冷漠。其實何須失望?美國911 的時候, 我們作為寄居的外族人為這個國家哭泣了嗎?我們看到世貿在電視裏倒塌的時候,我們與美國同事們相擁而立了嗎?新奧爾良颶風的時候有災民被安排到市會議中心,我的同事們都紛紛搶著去做義工。我也去點了個卯,但我明顯沒有他們那樣“火線救急”那種肅然的表情。1999年美軍入境南斯拉夫。我當時還是在校學生。係裏有個南斯拉夫男生叫薩沙,高大英俊的斯拉夫人和妻子在美國留學。有一天試驗室隻有我們兩個在值班,我對他們國家的境遇表示慰問。他這個大男人居然淚如雨下。他說,你是至今唯一向我提起家人安危的人,謝謝你。後來中國駐南斯拉夫領館被“美軍誤炸”,他第一時間向我表示同情。說了這麽多,隻想說人心都是肉長的,隻是災難降臨在一個民族,本能的這個民族的人的切膚之痛是外族不能領會的。
你家裏發生的事情,鄰舍問是情誼,不問你也不能興師問罪。
如果有一天, 你的鄰居家發生的紅白喜事讓你寢食難安了,那真是人文主義的世界大同了。今天,舉國之觴,從國家的角度,先問自己該如何自救,外援固然可貴,豈能全然依賴?從個人角度,先問自己掏多少錢,至於馬雲,王石,姚明和美國政府娟多少,就不要去管了。
我一直認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同"。這次看到祖國死難受苦的人我一個大男人也忍不住偷偷落淚,尤其是看到那些花季的孩子。但我也是隻有很少的幾個洋人表示了同情。可話說回來,我又對美國的災難有多少痛心呢?還有剛剛發生的緬甸洪災,死的比中國的還多,我們又表示了什麽?
所以我對此也就坦然了。是的,世界每天都有人逝去,就算是朋友我們也隻能表示同情,不可能象其家人那樣痛不欲生。我們為祖國那些非正常死亡的同胞灑下淚水,但不用指望外人有同樣的感受。
"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古人早就參透了這一點。